副教哈默尔比主教布斯卡悠闲得多,那些要落在他肩上的担子,总是被他倾斜着肩膀卸了下去,他现在不止是觉得悠闲,而且他还感觉到了一丝丝高兴,有这份高兴是因为布斯卡现在过得很不得意。
有了这份高兴滋润后,他感觉自己都年轻了许多,那些有点久远的快乐似乎又跑了回来,比如说,他现在会哼着小调回到家里,会放点音乐,端着红酒,一个人在屋里跳上几步,以遥想当年年轻的美好。
只不过,今晚,他这种自娱自乐的享受方式要告一个暂停,因为,在他打开房门的那一刹那,他突然发现,屋内坐着两个人,外面微暗的光线照在那两人身上,显得有点阴暗与诡异。
哈默尔站在门口,并没有做进一步的举动,只不过是两眼反射性的眯了起来,虽然他不以自己的实力自傲,但是他知道,除非对方已经达到了圣武士的实力,不然,即使是两个九级武士,要在这样的距离下困住自己,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况且,这两个人并没有透露出任何杀意,更像是在等他。
毕竟是上了年岁的人,虽然不至于厚着脸皮夸一句:我哈默尔什么大风大浪没风过。但这种场面他还是稳得住的,他不疾不徐的问道:“两位是在等我吗?”
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是啊,副教大人,你这软沙发都坐成硬沙发了,也太节俭了吧。”
说罢,房内的灯光亮了起来,可见沙发上正坐着莫布里与艾蕊儿。
哈默尔见两人如此年轻,话里又有些调侃的味道,心里放松了少许,微微一笑,道:“我这本来就是硬沙发,自然没法坐出软沙发的感觉。”
莫布里低头看了看,感叹道:“黑灯瞎火的,果然容易看走眼。”
哈默尔听了,感觉他话中似乎另有所指,便问道:“两位夜里跑进我房里来,不会也是看走眼了吧?”
莫布里嘻嘻一笑:“副教大人,不用那么提防,虽然拜访方式有些冒味,失了礼节,但有些事,还是神秘点好。”
哈默尔见两人确实没有恶意,也就走进房中坐了下来,打量了两人一眼,说道:“两位年轻人,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我可不像你们,一把老骨头的,受不了惊吓。”
莫布里嘿嘿一笑,也就不绕圈子了,直言道:“不知副教大人对主教这个位置有没有兴趣?”
哈默尔眼角一跳,一股上位者的威严笼罩在脸上,喝斥道:“年纪轻轻的,太没分寸了吧,这些话是你们该说的吗?”
莫布里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倚老卖老。
嘴上却道:“副教大人如果觉得我们的话不中听,就当我们鲁莽,说了胡话。不过,如果你不听的话,又怎么知道下面的话中不中听呢?”
哈默尔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冷冷回应:“等你们学会敲门了,再来说吧,两位若是不想惹一身麻烦,就赶快走吧,我这里不欢迎你们。”
莫布里不屑一笑,眼神瞬间变得冷冽起来,瞪着哈默尔说道:“哈默尔,别装得太过分了,给你三分面子,才跟你和言细语,可不要把我们当软柿子一样捏着。”
哈默尔脸上涌起一股愤怒,一股狠厉,就欲拍座而起,可慢慢的,那脸上风云变色的表情又息了下去,只因为对面的莫布里与艾蕊儿稳坐在那里,表情泰然如山,仿佛在俯视着他一般。
莫布里看完了哈默尔的表演,又开口说道:“你我都心知肚明,十二年前,这个主教的位置,本来就应该是你坐的,只可惜,你那个尾巴,不小心落在了布斯卡的手里,这样憋屈的生活,活了十二年,还没活够吗?”
哈默尔惊骇的望着莫布里,浑身抽起一道道寒颤。
莫布里又冷冷的加了句:“怎么,很意外吗?”
哈默尔良久无语,沉默半响后方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
“没有人告诉我,自己调查出来的。”
“我们素未蒙过面,无怨无仇,为何要调查我的事情?”
“确实,我俩是没有什么仇恨,只是有点事情想跟你商量,所以偶尔查了一下你的资料,没想到还有点意外的收获,你瞧,要是我们不知道这点藏着掖着的事,岂不是已经被你赶出门了吗?”
“你们是怎么查出来的?”
莫布里仿佛要让哈默尔完全死了心,娓娓道来:“我这个人有个毛病,什么事情都喜欢问个为什么?不然搁在心里不踏实,当我知道你对布斯卡有不满时,心里就想知道你不满的原因,可随着我的深入了解,我发现这十二年里,你除了对布斯卡有些言语上的不敬以外,并没有其它过激的行为,我就奇怪了,布斯卡是你的顶头上司,为什么他对你的不敬置之不理,而又是什么原因可以让你恨一个人恨上十二年,而且还控制着自己不爆发,这让我想到了两个字:把柄!于是,我从侧面了解了你的所有一切,发现了有一个人自从进了教廷以后,受到了你的特别关照,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谁,就是被你们教廷称为天才的雷切。只怕你那个儿子也不知道你是他老爸吧。”
哈默尔完全萎靡了下去,这个秘密只有他跟布斯卡知道,教廷的人只知道他跟布斯卡不和,却很少有人知道,十二年以前,他跟布斯卡还是最要好的一对朋友,年轻时两人曾一起怀着信仰步入教堂,一起为那些虔诚的信徒祈祷送福,一起在星空下畅想着未来,一想携手走向了人生的辉煌,然而,当两人面对金字塔上那个唯一的位置时,曾经风雨走过来的朋友,却拿着他致命的把柄要胁他,那只是他四十岁那年的一次邂逅,一次爱情,他并不后悔爱上那姑娘,他只怪自己没有勇气放弃头上的虚荣,没有勇气去承担那份丈夫与父亲的责任。最可恨的是,这些曾经与布斯卡分享的秘密,却转眼间成了布斯卡要胁的筹码,那个最熟悉的人原来是自己最不熟悉的人。
莫布里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他说的大部分是实话,只是他并不知道雷切是哈默尔的儿子,只是他在推测,只有这种可能,才会成为致命的把柄,所以他赌了一把,显然,他赌对了。
旁边的艾蕊儿内心也是不平静的,她没有想到,莫布里仅凭着一手资料,却能推断出这么多的事情,而且,迹象清淅,步步紧逼。眼前这个人,真的是那个没个正形的、吊儿啷当的米兰达吗?
哈默尔悠悠叹道:“既然你们都知道了,就把你们想说的话说完吧,我都这把年纪了,对主教位置没什么兴趣了,如果你们想以此威胁我,我不会就范的,大不了一死。我已经在阴影里活了十二年,不想在另外一个阴影中再活下去,累了!”
哈默尔对主教位置没兴趣了吗,这可是出乎了莫布里的意料,可他稍微一沉思就明白了,在他说出这个秘密以前,哈默尔对那个位置还是有兴趣的,只是现在已经没了,万丈雄心,顷刻间,灰飞烟灭。
“或许我还可以给你提供一个理由,让你多点兴趣。”
哈默尔像个心灰意冷的老人,漠然的说道:“哦,是吗?”
“副教大人,你或许对主教位置少了兴趣,但你不想为教廷着想吗,这可是你一辈了为之付出的事业。”
“此话怎讲?”
“你大概不知道吧,布斯卡参入到了大皇子与二皇子的皇权争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