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堪萨斯依旧阳光明媚。可是今天早上费兰先生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精心挑选衣服,以前他这么做,无非是想引起杰西卡的注意,但是现在看起来那都傻极了,或许在杰西卡眼里自己只是一个看起来有点滑稽的胖子,于是费兰先生随便穿了件旧夹克就出门了。
工作总是枯燥无味,但是今天同事们找到了新话题来调侃,据说是杰西卡和他的律师男友分手了。身边的几个女同事聊的十分起劲,女人们似乎总是对这些话题格外感兴趣,费兰先生听到杰西卡分手的事情,心里忽然觉得有些难过,想必杰西卡今天过的也不太好吧。他四处看了看,杰西卡还没有来上班,此时费兰先生多想自己能去安慰安慰杰西卡,但想想自己肥肥的肚子和油腻腻的头发,他叹了口气,心想还是算了吧。
而警局这边,马克依然毫无头绪,酒吧附近的排查工作已经结束了,没有找到任何线索,也没有目击证人。今天早上电视上已经报道了布兰登.巴斯的案子,媒体总是会抓住把柄渲染警局的无能,所以拖得越久,压力也就越大。关于那名女服务员的贩毒案,马克已经向上级报告,交给毒品管理署去办了。马克趴在桌上,看起来是要列个名单去一个一个调查那些跟布兰登.巴斯借过高利贷的人了。
“嘿,马克。”这时有人在背后叫他。
马克回过头,是苏菲,他说:“嗨。”
“你在做什么?”
“没什么?”
“没什么?我觉得你是在为了布兰登.巴斯的案子发愁。”
马克心想苏菲真是厉害,总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说:“是的,我的线索没了,而我又想尽快破了这件案子。”
“不要太着急,或许事情很快就会有转机呢。”苏菲说。
“好吧,但愿如此。”马克显得有些无奈。
苏菲看着马克,说:“我还有事,先走了,顺便说一下,不要喝那么多咖啡。”
“谢谢。”马克看着苏菲的背影,觉得有点不忍。其实马克早就能感觉到苏菲喜欢自己,自从工作以来,苏菲帮了他很多,只是马克对这种学术型的女生没有好感,马克心想这算不算是一种利用呢,自己不可能跟苏菲发生什么,却也无法拒绝她的帮助。
两天过去了,马克逐一排查一些跟布兰登.巴斯有过金钱交往的人,但是一点线索也没有,这案子就像是一团乱麻,完全找不到头绪。忽然,卢卡斯那接到电话,称自己是布兰登.巴斯案子的目击者。
“目击者?!”卢卡斯大声重复了一遍。听到卢卡斯说目击者,马克也忽然精神了起来,看来上帝关起一扇门的时候还真的会再开启一扇窗。马克抢过电话,请他到警局里帮助做一下画像。
挂了电话的马克,像打了兴奋剂一样。他完全想不到这件案子真的像苏菲说的一样忽然就出现了转机,感觉像一块大馅饼从天上掉了下来,砸的他有点措手不及。马克平静了一下心情,整理了一些材料,然后去联系警局里的画像师。
半小时后,马克和画像师来到了审问室,里面坐的,是一个大约四十岁的男人,很胖,脸看上去有点像鲶鱼。马克问:“你能跟我描述一下当时你看见的情形么?”
中年男人皱了皱眉头,想了想说:“那天我喝的有点多,我大概凌晨四点的时候走出公牛酒吧,我打算去开车的,但是我忽然觉得尿急,所以我叫朋友先去发动车子,我就朝小巷子那边走去······”
“你喝多了还要开车?!”马克有些愤怒的打断了中年男人的话。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警官,我······”中年男人显得很慌张,于是画像师拉了拉马克的胳膊,示意他冷静一下,然后对中年男人说:“你继续。”
“然后我就看见前面不远处摇摇晃晃走着一个男人,我在想那个家伙肯定是喝多了。我当时还在嘲笑他走路的姿势。”
“后来呢?”
“随后,我就开始尿尿,尿到一半的时候我忽然听见一声大叫,我是说,那声音更像是大声呻吟或什么,而且不到一秒,于是我抬头看见那个男人已经倒在了地上,而另外一个男人从他身上跨过去,跑了。”
“除了这些,还发生了什么?”马克继续问。
“还有······”
马克看着他,等他继续。
“我有点受到惊吓,尿在了裤子上。”
马克叹了口气,心想这都是些什么人。画像师接着问道:“你能跟我描述一下那个逃跑的男人的外形吗,例如身高,长相,穿着什么的。”
“我只看见了他的侧面,而且你知道的,当时巷子里很黑,又离得比较远,额,······”
“只要描述一下外形就好。”画像师也开始有些无奈。
“好的,他大概五尺八寸,胖,但是不是特别胖,只是有点,短发,脸看起来有点像鳄梨。”
“年纪看起来多大?”
“三十或者四十。”
“眼睛和鼻子?”画像师问。
“眼睛,可能就是普通人那样,不大不小,鼻子,也很普通的那种。”
“戴眼镜么?”
“没。”
“长胡子么?”
“大概有吧。”
“有没有什么特别容易辨认的特征?”
“我想也没有。”
“好吧。”画像师有些为难,“他穿的什么衣服?”
“我记不起来了。”
马克看了看画像师手里的画板,根据目击者提供的线索,现在连一张完整的脸都得不到,马克有些不甘心,继续问:“只有这些?”
“我想就这些了。”
“那你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向警局反应情况?”马克的语气有些强硬。
中年男人看着马克,嚅嗫着说:“我说过我喝醉了,而且我当时也没有想到那竟然会是杀人现场,直到看到电视上的报道我才明白,我真不该听我太太向警局打电话的,我真不该听······”
马克没有继续问下去,走出了审问室,心想要指望这一张甚至不能算作脸的脸的去寻找凶手实在是太难了。
而费兰先生这边,他已经对着杰西卡的电话号码犹豫了一个上午了。自从那天以来,杰西卡就一直都没有来上班,他很想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她是否还好,但是每当他拿起电话,就觉得自己像是只丑陋的青蛙,却还每天期盼着得到公主的亲吻。
“嘿,你在想什么,亚伯?”同事西恩的问话打断了费兰先生的思绪。西恩是费兰先生的同事,就在隔壁的隔间办公,他今年二十七岁,棕色头发,精致的五官。西恩算不上是那种很帅的男人,但是绝对会是让人越看越喜欢的类型。西恩总是穿着休闲衣服和帆布鞋,有些搞怪,但是很善良。他是费兰先生在公司为数不多喜欢的人之一。
费兰先生回答说:“没什么。”
“哦,你骗不过我,我知道你在想杰西。”
“你怎么知道?”费兰先生有些疑惑。
“因为,你这几天没有穿你的古董西服。”
费兰先生很惊奇。
“而且,人人都喜欢杰西,所以没什么好难为情的。”西恩说。
“不要那么说,我不喜欢杰西卡,我也不能喜欢她。”费兰先生的语气多少带着些无奈。他知道自己永远都不可能配得上杰西卡,所以最好还是远远看着她就行了。
“好吧,亚伯,但是今天晚上我们约了杰西去喝酒,你来吗?”
“哦,不,我还是不去了。”费兰先生说。其实他心里多么希望可以出去和杰西卡一起,只是他不想自己成为别人眼中的笑料,而且社交这种事情,费兰先生一直不擅长。
下班之后,费兰先生回到家中,像往常一样,他拿出模型继续制作,可不知道是怎么了,他总是无法专注起来,他的脑中全部都是杰西卡的种种,可是不论怎么样,杰西卡永远都不会喜欢一个只会制作汽车模型的怪胎。费兰先生来到衣柜前,看着镜子里自己肥胖的身体和那张毫无生气的脸,心想,自己如果能够改变这一切就好了。
其实费兰先生小的时候并不肥胖,相反,他很瘦,只是因为后来一场大病,让他完全改变了饮食习惯,变成了一个垃圾食物站,所以就成了现在这样的体型。费兰先生关上衣柜,他对自己很失望,这也是他第一次如此厌恶的看待自己。
晚上九点钟,费兰先生已经躺在床上了,而马克的工作才刚刚开始。
马克驾车来到了公牛酒吧,他手里唯一的希望就是那张看起来十分离谱的画像。“希望这里能找到些什么吧。”马克对自己说。
马克走到吧台坐下来,要了一杯啤酒。
“你是那天来的条子?”
马克看着面前的黑人调酒师,说:“是的。”
“你今天打算带走谁?”
“我今天来只是想找些线索。”马克拿出那张画像给调酒师看,然后接着问道:“你见过这个人吗?”
“没有。”黑人调酒师根本没有看那张画像就说出了这样的答案。
“请你仔细看看。”马克直接把画像放在他面前说。
“好吧,让我想想,额,我觉得这张脸看起来有点像《星际迷航》里的柯克船长。”
显然他现在是故意的,但马克也不能太过强硬,他继续说:“你认真看看,看是否能想起些什么。”
“抱歉,警长,你能告诉我那天你带走的女服务为什么再也没有回来么,她到底做了什么?”黑人看起来似乎对马克很不信任。
“她因为贩卖毒品被捕了。”马可回答。
“那么,如果我认出了这个人,你就会抓捕他,然后他就会再也回不来了。”
马克笑笑说:“前提是我要能抓到他,所以你能认出这个人么?”
“对不起,警长,我帮不到你。”黑人调酒师明显是不愿意帮助马克,或许是因为女服务员的事,他现在似乎对警察存在很大敌意。马克收起画像,打算去找酒吧老板谈一谈。
马克找到酒吧老板,他的办公室在酒吧二楼的一个小单间里,屋里充斥着浓重的烟草的味道。而且从墙上的装饰俗气装饰可以看出老板并不是什么有品位的人,可能这也就是为什么这间酒吧里总是聚集着一些建筑工人和卡车司机之类的人。屋子中间是一张深红色的木质桌子,上面摆放着一些鹿角装饰,而老板本人就坐在桌子后面的木制椅子上。马克介绍过自己之后,拿出了画像,说:“我是负责调查布兰登.巴斯的案子的,你能认出这个人吗?”
老板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身体前倾,看了看桌上的画像。他皱着眉头想了很久,然后慢慢说道:“根据这幅画像,我知道好几个人和他长得像。”听了老板的话,马可心想,现在不知道有多少美国人长的是这样,要想辨认出来是哪一个人,真的是有些难。
老板继续说:“他有点像皮特,而且我记得布兰登.巴斯和皮特发生过口角,差点打了起来。”
“谁是皮特?”马克觉得案件似乎有了希望。
“之前在这工作的另外一个调酒师。”
忽然,马克想到了女服务员说过的事情,原来那个调酒师叫皮特。“那后来呢。”马克继续问。
“自从布兰登.巴斯的案子发生之后,皮特就消失了。”
“消失了?”
“我打过电话叫他回来工作的,可是一直找不到。不过,算了,警长你别介意,皮特不会因为一次吵架杀人的。而且我经常遇见这样的员工,很多时候他们只是工作一段时间就开车去其他地方了,你知道的,永远在路上的旅行者。”老板虽然看起来不是好惹的人,但说话的时候还是恨和气,可能是犹豫对警察的一种畏惧吧。
虽然他这样说,但马克觉得一个人突然失踪,肯定有原因,他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线索,于是继续问道:“你能告诉我一些关于皮特的事情吗?”
“好吧,他全名叫皮特.汉兹。我觉得他之前应该是个牛仔或什么,他在这里工作了一个多月。”老板努力的思索着,但看起来没有太大用处。
“他有更衣柜什么的吗?”
“没有,我只给女工作人员提供衣柜。”老板说。
“那他有什么特别的容易辨认的特征么?”
“没有。”
“请你仔细想想。”
“哦,他有一辆漂亮的红色福特野马,64款的。”
“福特,知道车牌号吗?”
“对不起,不知道。”
“好的,那你有他的银行账户号,或其他什么?”马克拿出笔记本边记边问。
“没有,他只拿现金。”
“请你给我他的电话号码?”马克继续说。
“好的。”马克从公牛酒吧老板那尽可能得到了所有能得到的信息,包括长相,身高,体型,口音等等,因为只要能有一点点进展,都会让马克觉得劲头十足。
第二天回到警局之后,马克就开始调查皮特.汉兹的所有信息。皮特.汉兹,堪萨斯市没有一个叫皮特.汉兹的人。查他的通话记录,也没有多少线索,全部都是和酒吧工作人员的电话,而这张电话卡也是黑市买的,没有登记姓名。马克扩大了查询范围,在全国一共有二十几个皮特.汉兹,而且多集中在德州,看样子是一个不太大的家族姓氏。马克觉得这可里可能有希望,于是马上发传真请求其他州警方的帮助。
这时卢卡斯走了过来,看着马克的电脑说:“皮特.汉兹,如果皮特.汉兹只是个随便找的假名字,那不就有失去线索了。”
马克心想,卢卡斯果然经验丰富。
卢卡斯继续说:“你从公牛酒吧还了解到什么?”
马克想了想说:“我还了解到皮特.汉兹有一辆64款的野马。”
“哇哦,那样的车现在也不多见,你可以试试这条线索。”
马克说:“那是个好主意。”于是马上开始查找,卢卡斯看着废寝忘食的马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不要抱太大希望,你知道,所有借钱的人都希望他的债主死掉,然后就不用还钱了。”
马克抬头看了看卢卡斯,说:“但是我还是要试一试。”
马克此时在为查找一辆旧车大伤脑筋,而费兰先生这里却有了新情况。杰西卡回来上班了。
今天早上费兰先生刚刚到公司坐下,就看见杰西卡穿着一套米色的套装翩然而至,她看上去起色很好,似乎已经从失恋里走了出来。费兰先生呆呆地看着杰西卡,从出了电梯到转弯,直至看不见。
“嘿,亚伯,小心你的脖子。”
费兰先生回过神来,发现是西恩趴在自己的隔间玻璃上。西恩总是喜欢用这种姿势跟费兰先生说话,他这样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一样顽皮。其实西恩和费兰先生是完全两个极端的人,一个聒噪,一个内敛。虽然费兰先生从不觉得西恩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朋友,但西恩却一直都把费兰先生当做很好的朋友,可能是因为费兰先生这样的人比较会保守秘密吧。
“如果你真的喜欢杰西,直接过去告诉她,不必一直这样的。”西恩说。
费兰先生又何尝不想告诉杰西卡自己的感受呢,可是自己实在是太平庸了,他问西恩:“你们那天和杰西卡出去喝酒,她都说了什么,我是说,她今天看起来很不错。”
“我记不得那么多,你知道,几个女人在一起讨论男人,而我在看其他的女人。”
“好吧。”
“亚伯,实际上杰西提起过你。”
“什么?”费兰先生有些不相信。
“是的,她说你的着装有点复古时尚的意思,女人们总是喜欢谈论衣着。”
“复古时尚?”费兰先生弄不明白那到底算是称赞还是嘲讽。
“我不清楚,可能是哪些奢侈品牌的新一季流行吧,不过顺便说一下,亚伯,我们都很喜欢你,你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
“谢谢。”
“就像我说过的,如果你喜欢杰西,直接约她出去。”西恩给了费兰先生一个鼓励的眼神。
“谢谢你,也许我会那么做吧,也许某天。”其实费兰先生从不干奢望自己能和杰西卡约会,那些事情看起来都太渺茫了。
下班之后,费兰先生回到家里,他翻出以前穿的那些西装,其实这里很多衣服都是费兰先生的父亲留下的,他一直保留着这些衣服,有时也会穿着,感觉像是仍然和父亲在一起。费兰先生不懂时尚,但能被杰西卡提起,他还是觉得十分开心。现在费兰先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似乎没有以前那么让人厌恶。杰西卡的随便一句话就能改变费兰先生的心情。
“哦。杰西卡。”费兰先生躺在床上,脑袋又被杰西卡牢牢占据了。
而这时警局里,马克还在寻找线索。因为没有车牌号,所以只能从型号入手,而查这样的旧车总是很伤脑筋,因为生产年代太久,基本上所有的车都是几经转手,有的改装之后面目全非,有的早就成了垃圾场的一堆废铁。
“好吧,红色64款野马。”马克自言自语道。
说起来这的确是个费时的工作,马克一直工作到晚上八点,也丝毫没有进展。
就在马克累的昏昏欲睡的时候,桌上出现了一杯咖啡,马克抬头,是苏菲。苏菲笑着说:“你还在查布兰登.巴斯的案子?”
“是的,还是没有进展。”
“我想你应该休息一下了,不要太强迫自己。”
“好的,我会休息的,但不是现在,我还有一堆工作要做。”马克喝了点咖啡,打算继续工作。
苏菲有些失落,只好说:“好吧,你继续工作,我还想你能跟我去吃些东西的。”说完,苏菲起身走了。马克转身看了看苏菲,犹豫了一下,然后关上电脑,叫住了苏菲:“嘿,等等。”
“什么?”苏菲回过头。
“我也饿了,我想问你是不是愿意跟我出去吃点小吃什么的?”马克问。
这是头一次马克主动邀请苏菲出去,此时苏菲不禁有些激动,她害羞的笑了笑,说:“好的。”
马克带苏菲来到了市郊一座位于山上的餐厅,马克告诉苏菲:“这里曾经是个瞭望塔,后来废弃了,于是一家人就把这里买下来经营餐厅。这里都是些家常菜,你喜欢家常菜吗?”
“我当然喜欢,每个人都喜欢外婆的秘密菜式。”
马克说起美食总是兴致十足,他告诉苏菲,自己小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外婆做到山梅派,那时候总是自己到山上摘了梅子然后让外婆做给他吃,马克还告诉她在这家餐厅里就能吃到正宗的山梅派,所以才选择带苏菲来这里。苏菲看着滔滔不绝的马克,说:“除了工作之外,我们似乎找到了另一个共同爱好。”
马克笑笑,说:“这也是我第一次和你聊这么多关于我小时候的事情。”
晚上凉风徐徐,山顶的小平台周围是全部种满了绿色灌木,远处还能看见堪萨斯市里漂亮的灯光,在这里吃饭可真是舒适而又惬意。马克看着漫天繁星,心想已经好久没有这样放松了,最近一直都在忙布兰登.巴斯的案子,如果不是苏菲,自己也不会到这里来,享受这样一个轻松的晚上。
“为什么你会选择当一个警察?”苏菲忽然问道。
“我不知道,可能是喜欢找到结果那一瞬间的成就感,或者······”
“什么?”苏菲有些好奇。
“或者只是为了证明我比别人都聪明。”马克有些坏笑的看着苏菲。
“如果我说呢,只有愚蠢的人才会急切的去证明自己聪明。”
“真的?”
“是。”
“那你这么说意思我就是那个愚蠢的人了?”马克皱着眉头,假装很生气,但这表情看起来着实滑稽。
“我不是那个意思。”苏菲看着马克的脸,那表情让她不禁大笑了起来。
马克也笑了,然后无奈的摇摇头,他以前可从不知道苏菲还会这样开玩笑。他看着现在大笑的苏菲,没有戴眼镜,穿着碎花裙子,可以露出漂亮的手臂,栗色的长发散在肩上,再配上那有些迷离的眼神。苏菲看起来生动极了,和检验室里的完全不一样······
第二天一早,美好的周末。费兰先生也打算出门了,他要去采购制作汽车模型的材料。费兰先生基本上把收入的一大半都花在了汽车模型上,他总是这样买材料,做模型,钉架子,然后摆起来,乐此不疲。或许费兰先生的生活看起来有些无聊,但却不能说他是个无聊的人,至少他有一个爱好,并且持之以恒。
对于马克,这个周末可就没有那么美好了,红色64款福特野马,确实是查到几辆,但车主都是其他省的人。而布兰登.巴斯一直都生活在堪萨斯,想必其他地方的人不会千里迢迢跑到这里跟他借钱吧,不过万事都有可能,马克还是打算再去核对一下。
忽然,办公室里的电话响了,马克起身接起电话:“你好,堪萨斯警局,请问我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
电话那头是一个老头的声音,他说:“我想我发现了一辆被抛弃的汽车,红色福特,很旧的款式······”
“什么?”马克有点不相信,或许那就是自己一直在找的那辆红色野马,“在哪里?”马克接着问。
“在离伍斯特农场附近······”
“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马克火速开车来到了发现地,这是一条通向郊区农场的路,平时车辆很少。马克下车,仔细地观察了起来。这车看起来已经在这里停了好几天了,现在是挂着俄亥俄州的车牌,从俄亥俄过来可是有不少的路程,但这辆车看起来不像是经常开的,因为它看起来十分新,马可打开车门,车里干净的简直就像是刚买来的一样。马克四周仔细看了看,忽然,他发现了问题,这辆车显然是被处理过的,车里找不到鞋印,找不到毛发,地毯明显是清洗过的,所有内饰都被擦得锃亮,就连里程表也被人改过了。
马克马上找来了公牛酒吧的老板,经过他的确认,这就是失踪员工皮特.汉兹的车。随即,取证人员到了现场,他们找了所有地方,也没有找到什么有实质价值的线索,没有指纹,没有血迹。显然,这次碰上了一个棘手的案子。马克不禁有些失望,似乎凶手总是知道他在找什么,然后将所有有价值的线索都毁掉。
回到警局,马克马上开始查那个俄亥俄州的车牌,正如他预想到的最坏结果,车牌号根本不存在,显然这是一辆偷来的车,凶手似乎早有准备,这让马克觉得有些绝望,线索到了这里似乎又断了。
“该死的皮特.汉兹。”马克默默的咒骂着。
那辆红色野马被拖回了警局,暂时存放两个周,然后就要被拖到废车处理厂。马克此时很希望卢卡斯也在,或许他能帮到些什么,不过那都要等周一了。
接近中午十分,费兰先生买好了材料往家走着,经过一个书报摊的时候,他看见了一本写着超模艾琳名字的时尚杂志。费兰先生还记得杰西卡曾经跟他说起过超模艾琳,于是他头一次买下了一本时尚杂志。
费兰先生回到家中,翻开那本杂志,书里的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即新鲜又陌生,他从来不知道仅仅穿衣也有这么多学问。看完这本,费兰先生又出门买了一大堆时尚杂志,他用了整个下午的时间研究这些杂志。也是直到这时候,费兰先生才知道原来杰西卡钟爱纪梵希和朗雯的衣服,而那天杰西卡穿的米色套装就是纪梵希的新款。
看着这些,费兰先生不禁笑了,他觉得自己似乎和杰西卡的距离又近了一些,至少在某些方面,他可以和杰西卡一样了解。
转眼周末就过去了,费兰先生又要工作了,他像往常一样准时到公司,然后开始期待杰西卡的出现。今天,杰西卡穿的是依旧是纪梵希,费兰先生看着杰西卡,心想那件衣服穿在杰西卡身上比服装目录里的都要好看。每一天,费兰先生都这样默默地关注着杰西卡,就像是月球,总是绕着地球转,却从不靠近。
到了午餐时间,费兰先生来到公司附近的餐厅,他看了看餐单,本想和往常一样吃一大堆薯条和全肉汉堡,但是忽然间,他改变了想法,因为费兰先生看见杰西卡和几个同事从窗外经过的身影,美好的像一幅画。他觉得自己或许应该开始做些什么了,于是今天他只点了一个三明治和一份沙拉。这样的菜谱对于以前的费兰先生是不能想象的,但不管怎么样,这至少是个好的开始。
而在马克这里,一大早,他就拉着卢卡斯去看那辆找到的野马汽车。卢卡斯打趣说:“或许你可以改名字叫福尔摩斯什么的。”
“那有帮助吗?”
“是的,或许你就会变得极其聪明,只要看一遍证物,就可以知道猜出大概,然后,你要做的就只是坐下来冥想。”卢卡斯边说边比划,看起来很是可笑。
马克看着他,忍不住笑了,说:“接下来呢?”
“接下来你就知道凶手了!”
马克大笑起来,心想卢卡斯总是这样不着边际。
马克带着卢卡斯来到野马车旁边,和卢卡斯又仔细地检查了起来。卢卡斯掀开前盖,边看边说:“这车虽然用的时间长,但保养的还算不错,相信车主一定是个爱车的人,不过我敢打赌车主放弃这么好的车一定很心疼。”
“这也说明丢弃这辆车的人肯定有问题。”马克说。
“我可不在乎他有什么问题,我现在倒是很希望占有它。”卢卡斯边说边打量着车身,还不时摆弄摆弄,看起来他的思绪又飞远了。
“你能看看其他地方么?”马克提高了点声音。
“好吧。”
卢卡斯于是又将车的每一个角落都仔细搜索了一遍,座椅,后备箱,车灯,地毯,就连油箱也检查了。但是除了些灰尘之外没有别的发现了,没有血液痕迹,没有指纹,似乎这辆车就是故意送给警察看的。卢卡斯闻了闻座椅上的味道,觉得很熟悉,他想了想说:“这个座椅被人清洗过,应该是OXI品牌的清洁液。”
“你这么确定?”
“当然,我也用这个。”
说完,卢卡斯低头继续检查这辆车,忽然,卢卡斯看见方向盘上似乎有一些划痕,他马上对马克说:“看,这儿。”
马克凑了过去,那其实不是划痕,而是一个小小的六芒星。
“为什么会有一个六芒星?”马克不禁问道。
“六芒星也叫大卫星,是犹太人的标志。马克,我觉得你碰上了又一个复杂的问题。”
“好吧。”皮特.汉兹明显是一个假名字,他先是放弃了自己的工作。连最后一周的工资也没有拿,然后丢弃了自己的车,而他或许是一个犹太人,一般犹太人都十分富有,他又到底为什么会做这些?马克皱着眉头,试图找到其中的联系,但没多长时间他就觉得自己的脑子快要不能思考了。这一切真是太叫人头疼了。
卢卡斯看着眉头紧皱的马克,说:“哦,得了,马克,至少凶手还留下了线索,或者他就在某个地方等着你去抓他呢。”
“可能我再也不会见到他了。”
“什么?”卢卡斯不解。
“或许这就是另外一个开膛手杰克,房客谭柏蒂,他们只是偶尔出来杀人,然后就消失不见,至死都不曾被抓获。”
“哦,得了,马克,我觉得你看了太多电影。人总是有弱点的,尤其是聪明的人。”
马克抬头看看卢卡斯,说:“为什么那样说?”
“就像是猫抓老鼠的游戏,近在眼前却抓不到的时候才是最精彩的时候,你喜欢看,凶手当然也喜欢。好了,马克,不要太着急,迟早会抓到的。”
马克看着卢卡斯,显得很无奈。
卢卡斯接着说:“不如今晚放松一下,跟我出去参加派对,光头派对,我姐姐办的,一定很好玩。”
马克咧咧嘴,他可对什么光头派对不感兴趣。他回到办公室,继续排查跟布兰登.巴斯有过交易的人,但布兰登.巴斯已经放高利贷接近三十年,和他打过交道的人几百都不止,查起来又何尝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