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箭步冲上去,捂住沈思佳的嘴,让她噤声。我的行为显然激怒了她,她挣扎着要摆脱我,我急忙低声喝道:“安静,外面有情况。”
话音刚落,走廊的灯就亮了,光线通过前后门上的窗户投了进来,照亮了一望无际的黑暗。
沈思佳哆嗦了一下,立刻安静了下来。
我们俩如雕塑般静止在原地,紧张地关注着外面的情况。
脚步声越来越大,我不确定外面是人还是丧尸,但我可以肯定,声音离我们越来越近。我祈祷着,希望脚步的主人不要光顾这里。
终于,声音停止了,透过门缝,我看见一团黑影正站在门外,光影闪烁间压迫着我脆弱的神经。
一股凉意顺着脊背迅速向上蔓延,内心的恐惧肆意疯长,捂着沈思佳的右手禁不住开始微微颤抖,我努力屏住呼气,不让自己的心跳声传递到教室外面。
他/她要做什么?亦或者是它发现这间教室里有人?我没有答案,因为黑影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等待,痛苦的等待,时间像是凝固般漫长,心脏仿佛都停止了跳动。有人说死亡并不可怕,因为那是一瞬间的事情,真正可怕的是死亡来临前的漫长煎熬,拖得越久越使人绝望。
空气中布满了令人胆寒的死寂,我竭力地压抑住颤抖的牙关,早已麻木的四肢连一分一毫都不敢挪动,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嗒”的一声,那是门把手旋转时所发出的声响,在这死寂的夜里犹如一阵惊雷震的我浑身一颤。
终于来了,门外的黑影正在试图打开教室的门。我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我大气都不敢喘,额头全是汗。
沈思佳更是放弃了之前的自尊和骄傲,她钻进我的怀里,努力让身体蜷缩在一起,双手紧紧抓住我的衣服,恐惧已经让她不能自以。
“该怎么办?”我问自己。
把自己关在这间教室里,就意味着已经没有了退路,如果丧尸进来,唯一能做的就是跟它拼了,既然我可能已经感染了病毒,那么就光荣的战死吧。
想到这里,我强压恐惧,从地上抄起棍子,静待门开的那一刻……
“啪嗒……啪嗒……啪嗒……”门把手快速的旋转着,发出有规律的声响,搞得人心烦意乱。
很幸运,教室的门始终没有被打开。
我太紧张了,竟然忘记门已经被反锁,加上门前这一堆桌椅板凳,任谁也是进不来的。
果不其然,门把手再次旋转了几次之后,终于停止了。
很快,脚步声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无尽的黑夜中。
又过了好久,我确定教室外再无他人的时候,终于长出一口气,吐露出内心近乎绝望的惶恐。
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沈思佳,发现她也抬起了头。四目相对,顿时觉得有些尴尬,我们急忙分开,然后各自找地方坐下。
我一动不动的坐了很久,自问如何陷入如此绝望的境地,到死连一个可以托付的人都没有。
我的脚用力的搓着掉落在地的指甲盖和人皮屑,以此来慰藉我气若游丝的求生欲。
这时,黑暗中一只修长的手递过来一个东西,我一看正是刚才被沈思佳打落在地的照片和遗书。
我惊奇地看着沈思佳,微弱的光线下,她侧低着头,表情古怪。见我看她,她问:“这是你掉的吗?”
“是的。”我伸手去接,沈思佳将手缩了回去,我扑了个空。
“把东西还给我。”我伸手欲夺。
“你上面写时日无多了是什么意思?”她把东西藏在身后,用身体的一侧对着我。
“跟你无关。”我想绕到她背后去拿回我的东西。
她巧妙地躲开了:“既然看见了就跟我有关。”
我看着沈思佳,只见她目光坚定地看着我,一副不容商量的样子,我问:“怎么突然对我的事情感兴趣了?”
“别自作多情了,我就想知道一个人好好的为何要写遗书?”沈思佳皱了皱鼻子。
既然原本就打算要告诉她的,那么现在说也无妨。
我把手机递给了她,让她看之前的报道和那片文章。沈思佳看完后,问:“你让我看这个做什么?”
我犹豫了一下,然后将袖子挽起,露出受伤的胳膊:“我被咬了!”
沈思佳一听,惊得往后退了几步。“你……你的意思是,有可能变成丧尸?”
我点点头:“嗯,所以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要……要我做什么?”沈思佳结结巴巴的,显然被这个消息给吓着了。
“信和照片你先替我收着吧,如果我死了,请把它们交给我的母亲。”说完这句话,我感觉一股悲凉之情涌上心头。
然后,我走到暖气片旁边,递给她跳绳和削尖的木棍,“把我绑起来。如果我变成丧尸,就杀了我,我不想连累你。”
沈思佳捧着我给她的这些东西,感觉沉甸甸的。好半天,她才说:“你刚才是要跟我说这些吗?”
“是的,一个将死之人最后的要求。”我摊开手,自嘲道。
沈思佳的内心似乎被什么东西给触碰到了,她凝视着我,说:“对不起,我这人脾气不太好,常常口不对心。”声音细如蚊鸣。
沈思佳竟然跟我道歉,这简直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我傻傻地望着她,有点反应不过来。“你没事吧,还会向人认错?”
沈思佳立刻变回了以往骄傲的神态:“你这人贱的很,就不能给好脸色看。”
我哈哈一笑:“既然咱们沈大小姐这么给面子,那我就欣然接受。”接着,我蹲在地上,把手搭在暖气管上,说:“来吧,赶紧把我捆上。”
然而,我有些高估沈思佳的动手能力,她废了半天劲打的结我轻易就挣脱了,我忍不住调侃道:“你这样别说是丧尸了,三岁孩子看你能捆得住不?”
沈思佳忙得一头汗:“别废话,没看我正研究呢。”
"方法不对,你这是系红领巾呢!"我提醒她说。
“到底是我在做还是你在做?”沈思佳被我说恼了。
“行,你做,我不说话。”
又试了几次,还是失败。沈思佳气的把跳绳往地上一扔:“不弄了,麻烦死了。”
“大小姐,我的贱命可以不要,你不能对自己的生命不负责任啊!”见她发火,赶紧安慰道。
“可我就是弄不好嘛!”沈思佳将跳绳踢到一边,气着说。
“还是试试我的方法吧!”我回忆起曾经在杂志上看到过的捆绑犯人的方法。“你先把跳绳对折做一个圈……”
沈思佳摆摆手:“不要,我搞不定。”
我看她又开始耍小脾气,立刻换了一副口气,严厉地说:“不行,你必须做。忘记你朋友是怎么死的吗?”
我提到了下午躺在沈思佳旁边,被开肠破肚的紫衣女孩。
沈思佳如过电般浑身一震,神色转向黯淡。然后极不情愿地从地上捡起跳绳,按我说的给跳绳折了一个圈。
我见她开始配合,继续道:“从我头上套下,从前向后圈住我的喉部。”
“把绳圈后的绳子分别从我的两腋下穿至前面。”我边说边示范。“在上臂上缠绕两圈,下臂一圈,每绕一圈须打结以防下滑……”
沈思佳一步步按照我的要求去做。这次绑好以后,我试了试,已然无法挣脱。
“干的漂亮!”我鼓励道。“把地下的棍子捡起来。”
“又要干嘛?”沈思佳拾起棍子。
“记住朝这个方向捅进来。”我的眼神指向了我的心脏处。“试着轻轻戳一下,感受一下心跳的位置。”
“我不敢。”沈思佳握着棍子,不愿上前。
“来啊!感受一下,别害怕。”我给她打气。
“我连蚂蚁都没有踩死过,你却要求我去杀人,我办不到。”沈思佳使劲摇头。
“记住,一旦我变成丧尸,那么,就不算是人了。”我凝望着她,语气坚决而严肃。
沈思佳把棍子往地上一扔:“别逼我了,我根本就不想你死。”
我看着沈思佳,内心忽然有一种莫名的感动。“谢谢你!”我情不自禁地说道。
“谢我什么?”沈思佳有些诧异。
“你终于不撵我去死了。”我苦笑着说。
沈思佳噗嗤一乐,一屁股坐在我身边:“你这人也不是那么无趣。”
“离我远点,小心我变异了咬人。”我假装吓唬她。
沈思佳伸出手,摸了一下我的额头:“好像还没发烧,暂时还不要紧。”接着,又往我这边靠了靠。
我感受着沈思佳手掌温润细腻的触碰,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道,有种心猿意马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