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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虐心

我来到林子豪身边,猴子正在帮他包扎伤口,动作和手法相当熟练,我感叹道:”“猴子,你好专业啊!”

猴子腼腆地说:”我是学医的,这个对我不难。“

林子豪似乎恢复了一些精神,他笑着说:“大哥,我包里有盒烟,能不能帮我拿一下?”然后他做了一个吸烟的动作,”趁着媳妇不在,赶紧抽一颗,这两天她看得紧,憋死我了。“

都伤成这样了还有心思开玩笑,我对这个乐观的男孩好感倍增。我从丢在地上的背包里翻出一盒香烟,交给林子豪。他抽出一根,递了过来。

我摆摆手,说:”只抽二手烟。“

他又递给猴子,猴子也拒绝了。

林子豪哈哈一乐,”现在好男人越来越多了,反倒是女士们都开始吸烟了。“

他放一支烟在嘴里,我适时地帮他点上。

”谢谢“,他猛嘬一口,”大哥怎么称呼?“

”卓然。“我说。

”卓然大哥,你知道吗,当我身处门外的时候,内心有多么绝望,我几乎已经认定自己活不过明天。”他吸一口烟,继续道:“你的那句’走侧门‘,简直就是黑暗中的灯塔,让我重拾对生命的希望,小弟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

“不用谢我,换到谁我都会这么做的。”

我微笑着,内心却没有表面那么轻松。说实话,我很喜欢这个健谈的小伙子,他的性格让我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亲切感。记得一本书上面说过,人和人之间的往来常常取决于第一印象,也就是所谓的眼缘,现实生活中,我们总是会把眼缘不好的人自动屏蔽掉,留下那屈指可数的感觉良好之人。

如果这个理论成立的话,那么我和林子豪就是一见如故,跟雷东海则是把衣服磨破也擦不出火花来的那种。

因此,对待自己的好友,你怎么忍心把如此残酷的消息告诉他,然后任其伤心和难过。我看待林子豪的感觉就像是面对多年好友般斗争、纠结,不知道如何开这个口。

林子豪本人并没有察觉到我内心的挣扎,仍滔滔不绝地讲着自己的心情,中间还不时地开开玩笑,全然不知道自己行将就木。

内心的煎熬过后,我说服了自己,决定告诉他那个听起来无比残忍的消息。“林子豪,你听我说……”

我说的很快,不仅是因为这些话我在心里已经斟酌了无数遍,而且让听者痛苦的话,我讲的也很难受,只希望这个过程能赶紧结束,给他与我都一个痛快。

一开始,林子豪还微笑着,以为我再给他普及病毒和丧尸的知识,随着话题的深入,我见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原本阳光的面容变得暗如死灰。

直道我讲完了很久,他都没有任何反应,任由手里的烟灰渐渐变长,然后随着重力掉落在地,最终不留下一丝痕迹。

有几个人能做到知道自己将死而又无动于衷呢。沉默了半响,林子豪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我看着他,不知道该如何劝慰。

林子豪的哭声引来了他爱人的眷顾,吴美娜走了过来。她的双眼如桃子般肿胀,脸颊上仍未干透的痕迹说明她刚大哭过一场。

此刻,吴美娜却表现的很平静,其实谁都能看出来她是装的。她在压抑自己的情绪,不想把自己的脆弱施加给已经奄奄一息的伴侣身上。

面对哭泣的爱人,她没有苛责,而是欠身像怀抱婴儿般把他拥在身体里。她轻抚着他耸动的双肩,小声安慰着他,直到她的脸颊再次不争气地划过两行滚烫的泪水。

终于,两个人紧拥在一起,放声大哭。

我的眼眶随着他们而湿润,我的心因为他们而悲伤。终于,我实在无法面对这虐心的一幕,匆匆离开了,把剩下的时间留给这对命运多舛的情侣。

我坐在1楼的楼梯口,擦拭已经潮湿的眼眶。

这时,我感到有人拍我的肩膀,回过头,是马志超,只听他对我说:“心里难受?”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这是我第一次听他开口说话。

他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般,笑着说:“自从见到我的好朋友遇难后,我就失去了说话的勇气。”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

他拍拍我的肩膀,说:“心里不痛快就去休息会,这里交给我们了。”

“没事,一会还要扶林子豪上楼呢。”我摆摆手说不用。

“告诉我怎么做就行,有我和猴子你就放心吧……”

我独自回到三楼的教室,去取之前遗落的背包。拿到东西后,我没有下楼,而是先给母亲拨了一通电话,结果和昨天一样。

我找了一张课桌坐下,把脚踩着凳子上,凝视着窗外,心内仍沉浸在那对苦命鸳鸯所编制的悲惨事件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沈思佳出现在我的身后,“你在想什么?”她问。

我看了她一眼,又把头转回了窗外。“没想什么,就是有些伤感。”

“因为林子豪和吴美娜?”她猜出使我沉默的根源。

我点点头,“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人的生离死别,一时有点接受不了。”

“我跟你一样,”沈思佳也学我坐在桌子上,挨着我坐下。“不过我也挺羡慕他们的。”

“羡慕他们什么?”我问。

“有人说最美丽的死亡是死在爱人的怀抱里,既幸福又浪漫。“沈思佳苦笑了一下,”如果我死了,只能是孤单单的。”

“你可以考虑一下雷东海。“我说。

沈思佳瞪了我一眼:“滚蛋,会不会说话。”

我乐了,被她少女特有的娇嗔模样所感染,“你干嘛那么讨厌他?”

“也不是讨厌要他,就是没感觉。其实他对我真的挺好的,百依百顺的。”沈思佳双臂撑着桌子,把头使劲往后仰。“只是爱情这个东西很奇怪,你不爱一个人,他做再多也没有用。”

我套用了一句歌词回道:”爱我的我不爱,想爱的进不来。“

她瞥了我一眼,”现在肤浅的男人太多了,又没有责任感有没有担当,想说爱真不容易。“突然,话锋一转,说:“忘了问了,你跟温妮什么关系?”

"温妮?"沈思佳怎么想起这么一出,思维跳跃的让我有些跟不上。

我只能照实说:“没有任何关系。”

“不要骗我,我太了解她了,如果你们之间没有什么的话,她不可能用那种眼神看你。”沈思佳看着我,一脸质疑的样子。

再瞒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我告诉她说:“我说是因为你跟她吵架了,你信不?”

沈思佳看着我,半天才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信,她恨死我了。”

“你怎么招惹她了?“我好奇地问道。

沈思佳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其实刚入校那会,我跟温妮是很好的朋友。“

”啊,真的假的?“我有点难以置信,”你们是为了什么翻脸的?“

”说出来都觉得可笑,是因为雷东海。“沈思佳低着头,扭扭捏捏的说。

”他啊!“我有点意外。

”她喜欢雷东海,而我不喜欢他。温妮却认为我这个闺蜜抢了她的男朋友,最后我们的友谊无疾而终。“沈思佳诉说着她的往事。

”原来如此,难怪现在很多女孩都让闺蜜远离自己的男朋友。“我双手交叉,仰天感叹,”引狼入室,伤不起啊!“

沈思佳捶了我一下,”说什么哪,我可没有跟温妮抢男人,也不屑于干这样的事情。“

我揉着胸口,抱怨道:”我说姐姐,有话好好说,别老动手,真心受不了。“

沈思佳秀出她的拳头,”看见没,这就是为你们这种人准备的,不要惹我哦,不然有你好看的。“

我赶紧伸出手,做求饶状,“行,我怕了你了。”

沈思佳哈哈一乐:”这还差不多。“然后,眼珠子一翻,狡黠地笑道:”你呢,有女朋友没?“

"我……"真还被沈思佳问住了,那个若干年前我体毛还没发育成熟的同桌如果可以称做女友的话,那便是她了。

就是那样懵懂的青春期爱情,还让我爸扼杀在摇篮里,以前是不让谈恋爱,现在是没有心情谈。

有人说大学的男女生分为四等,一等男(女)大一就被挑走了,二等男(女)大二也都被瓜分了,三等男(女)大三努力一下也还是有希望的,至于四等的还是洗洗睡了,等几年后再说吧。

我不想让沈思佳知道我处男的身份而笑话我,只好高举双手:”我投降,咱不谈这个问题行不?“

沈思佳拽着我的衣服,用罕见的温柔语气说:”说说嘛,让我也吐槽一下。“

我一连三个”No“,算是把她给拒绝了。

她撅着嘴,不满道:”小气鬼,我才懒得理你的私事呢。“

我最爱看她这种娇颜微怒的模样,总能激起我恶作剧的冲动。

我哈哈一乐,然后把话题转移道别的地方:”有个事儿不得不说,它让我对你的看法有所改变。“

“什么看法?”我的话题勾起了她的兴趣。

我笑着说:“我一直都觉得像你这样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应该都是废柴一根……”

”你说谁是废柴?“沈思佳一听,又急了。

我连忙摇着手指头,”别着急,话还没说完。“

沈思佳举起拳头,”你说,不过说不好我可要打人了。“

“放心吧,我知道你的厉害。”我清了清嗓子,道:“没想到你这么勇敢,面对雷东海的刀子竟然毫不畏惧,让我不得不重新审视你。“

我的话明显让她很受用,她得意的眉飞色舞,道:“那是,我的优点还多着呢,只是你没发现而已。”

我适时地恭维道:“同时,我也要对你说谢谢,不是你挡在我身前,我可能不会有勇气去跟雷东海他们拼命。”

沈思佳让我说的有点不好意思了,忙解释说:“其实我也不是那么勇敢啦,雷东海认识我那么久,我谅他不敢对我怎么样,如果换成别人,估计一切就要靠你自己了。”

沈思佳真诚的模样又把我给逗乐了,我发现她在人际沟通中有种天生的魅力,可以让人很放松,无拘无束地跟她交心。虽然有时候她喜欢耍小性子,但瑕不掩瑜,她给我带来的快乐已经无法从心中抹去。

我们就这么轻松自在的聊着天,我甚至一度将刚才的不愉快置之脑后,那种惬意的状态就像午后寻几个同伴在咖啡厅小酌,暖暖的阳光,优美的爵士音乐,慵懒的让人陶醉。

这种美好最终被陈筱急促的脚步声打破,她喘着粗气,焦急地说:“终于找到你们了,快下楼看看吧,雷大哥要把那两个新来的人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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