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努力打开眼睛,看到眼前白茫茫一片。
我死了吗?
试着活动一下手指,似乎还有知觉。
这时候,我能看清光从各个缝隙中间挤了进来,照亮了胡乱堆砌着得桌椅,世界变得清晰了,我还在昨天的那间教室里。
我扭着已经僵硬的脖子,看到沈思佳依旧在睡熟,栗色的卷发遮住了她修剪到精致的眉毛,修长的睫毛不时有一丝抖动,领口裸露出的精致锁骨隐隐约约折射出异常撩人的妩媚。
直到这时,我才能确定之前的一切原来只是一场梦。
我赶紧摸了一下自己额头,一切正常,并没有发热的迹象。
“哈哈……”我笑出声来。
沈思佳被我的笑声所惊扰,迷迷糊糊地睁开了那双迷人的大眼。
"早安!"我见她醒了,立即同她打招呼。
沈思佳看了我一眼,然后迅速把头扭到一边,说:"转过去,快点!"
我让她搞得有些莫名其妙,问:“什……什么意思?”
“我没洗脸,不准看。”沈思佳摆摆手说。
嗨,原来是这么回事,这大小姐还真讲究。我只好把身体转向一边,两个人背对背坐着。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没有发烧。”我迫不及待地分享我的喜悦。
“看出来了,你这么精神,怎么看也不像是快要死的人。”沈思佳一边整理头发一边说。
“不过好奇怪,怎么会没被感染。按理说,被咬是没有生还的可能的。”我对自己好运气还是感觉的有些不可思议。
“你还盼着死是不是。”沈思佳把头发束在一起,扎了个马尾辫。“我先帮你把绳子解开吧。”
“太好了,绑的我难受死了,一晚上没睡好觉。”说着,我就要转过身去。
“停,你不要转过来啊。”沈思佳急忙大叫起来。
我赶紧又转了回去:“我说你这是打算不洗脸我们就一直这么背对着说话?”
“当然,我从来没有不洗脸就见人的。”沈思佳一边解绳子一边说。
“你家狗也没见过?”我开始逗她。
“什么?”沈思佳一时没明白我话里的意思。
“你家狗也没见过你不洗脸的样子?”我又解释了一遍。
“我说的都是外人,当然不包括我们家狗。”沈思佳一本正经地说。
”奥,这样啊……“我故意拉长音,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
沈思佳这才明白我是在挖苦她,说:“哼,我就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然后她走到我面前,冲着小腿骨就是一脚。
我疼得跳起来,说:”你犯规了,说好背对背的!“
”我不管,谁让你捉弄我的。“她边说边过来要打我。
我见她过来,拔腿就跑,两个人就在狭窄局促的追打起来,难得的笑容终于浮现我们俩个人的脸上。
这一刻,时光仿佛凝固了,外面的一切都跟我们没有了关系……
“昨晚睡的可好?”我呼哧哧地问。
“不好,做了一晚上噩梦。”沈思佳同样大汗淋漓地说。
“哈哈,我也是!”我笑着说。
“你梦见什么了?”沈思佳问。
“我……”我说到这里戛然而止,一瞬间,昨晚那个梦的每一个细节立即浮现在眼前,清晰地如发生过一般。
如果沈思佳有一天真变成了梦里的那样,我打了一个哆嗦,不敢再想下去。
沈思佳见我突然沉默了,扭过头问:“喂,小气鬼!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这才从自己的沉思中走了出来,我不想讨论昨天那个让人不寒而栗的梦,急忙转移话题道:“奥,没什么!对了,你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
沈思佳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我早就饿了,现在要是能喝上一杯浓浓的Espresso,再拌上一小块浓郁的Croissant,哇!那简直太美好了。”
我皱了皱眉,说:“你说的都是人吃的吗?”
“你真是个土老帽,连意式浓缩咖啡和法式牛角面包都没听过。”沈思佳讥讽道。
“不好那口!我还是觉得煎饼果子好吃,加一根火腿肠,多刷酱,那叫一个美。”我说着咽了一口唾沫。
沈思佳回过头,鄙夷地看了我一眼,说:“你想想看,早上起来,随便找一家咖啡厅,坐在靠窗的位置,欣赏着巴黎的美景。绅士一般的Waiter(服务生)操着迷人的法语说‘Bonjour’(你好)……”沈思佳说到这里眯着双眼,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继续道:“这才叫生活!”
我看沈思佳已经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能自拔了,急忙把她拉了回来:“醒醒吧,我的大小姐!还巴黎呢,你看咱俩走的出这个学校不。”
沈思佳听我这么一说,犹如兴高采烈地坐着飞机去美国,落地以后才发现降落到了非洲农村,巨大的落差让她的心情一下子跌入谷底。她神情落寞地将下巴尖抵在胳膊上,幽幽地说:“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过明天!”
我一看把她打击的有点过了,急忙打趣道:”你这么彪悍,那些怪物可都不是你的对手,别说是巴黎了,巴西咱都能去。“
沈思佳看了我一眼,冷哼一声说:”一点也不好笑。“然后,她把头深深地埋进臂弯里,喃喃道:”我昨晚梦见我死了,你也死了,大家都死了,生活已经没有了希望……“
沈思佳能这么说,那昨晚的梦一定做的非常惨烈。
气氛突然有些沉默,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好说:”想那么多有什么用,一切都听天由命吧!“。然后,我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教室门走去。
沈思佳抬起头,问:”你干什么去?“
我说:“看看能不能弄到“瓜怂”给你吃。(瓜怂是陕西方言傻蛋、笨货的意思,他跟牛角面包的法语发音有些类似。)”
沈思佳脸一红,有些尴尬地说:“我想先去卫生间。”
经她这么一提醒,我顿时也产生了排泄的**,只是男女有别,不方便同时在一间教室里进行。一起背对背聊天还行,上厕所就算了,太味儿。
我指着教室的一角,说:“要不你去那儿方便,我把头转过去。”
沈思佳白了我一眼,说:“不行,你在这我方便不出来。”
“我正好要出去,把这儿就让给你了。”我说。
“那你还不如让我出去找个卫生间呢,搞得这儿臭烘烘的,一会儿怎么待人。”沈思佳说。
我想想也是,只是昨晚门外那个黑影给的心里留下了浓重的阴影。我这个疑似S病毒携带者死了也就死了,沈思佳这样的花季少女,不能为了上个厕所而去冒险。
”不是不想带你出去,只是昨晚那个黑影说不定还在这栋大楼里,我怕不安全。“我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那你还出去,不怕危险吗?“沈思佳问。
我边比划边说:”第一:带着你不太方便,我比你跑的快,生还几率更大;第二:如果我出了事,至少还有一个人活着,不至于全军覆灭;第三:不出去,我们就会渴死、饿死或者让尿憋死,横竖都是一死,还不如放手一搏。“
沈思佳琢磨了半天,说:”你的意思是我拖你后腿了?“
我用力搓着脑门,有种对牛弹琴的挫败感,说:”你还真会找重点,我明明说了3点,你别只抓住第一点不放啊!“
”本来就是,什么叫带着我不方便,好像我多没有用似的。别忘了,昨天要不是我帮你,你早就让丧尸大卸八块了……“沈思佳双手叉腰,一副泼妇骂街的架势。
我一脸无奈地看着她,心说姑奶奶,怎么又把你给得罪了。
经过这一天的相处,我对她的脾气性格大致有一个了解,我没有选择跟她针锋相对的辩论,因为这个人压根就蛮不讲理,等她发泄完了,我说:“都是我不对,麻烦您一会在外面机警一些,有情况就立即往回跑。”
沈思佳说累了,用力舔着嘴唇,说:“你带路吧!”
我爬上课桌,通过教室门上方的玻璃窗向外观察了半天,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我壮起胆子,把堵在门前的障碍物挪走。
小心地打开门,再次确认没有任何异常,我拄着手里的棍子率先走了出去。
厕所离我们待的地方不太远,沈思佳几乎是百米冲刺般跑了进去,半天都不出来。
我守在女厕所门口,紧张地注视着四周的环境,心里想着各种突发状况的应对方案,不知不觉,棍子被手心出的汗给弄湿了。
“好了没有?”我冲着女厕所小声呼唤道。
“再等一会,我还要洗漱呢!”沈思佳回答说。
我心说女人可真够麻烦的,一会丧尸来了看你怎么办?
我走进隔壁的男厕所,打开水龙头,迅速补充了一点水分。忽然我听到走廊里传出了“吱吱”的开门声,声音虽然很轻,但还是让我捕捉到了,我不假思索地抄起棍子跑了出去。
当我回到走廊,惊讶的发现,安全通道的门是打开的,而我们刚出来的时候,它明明是关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