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南国是俗世中的一个小国,而玄体宗却是坐落在陵南国境内的一个修真宗门。和陵南国中其他两个修真门派天一宗和幻彩门不同的是,玄体宗是一个以体修为主的修真门派。
一般的修真门派,大都是修习些前人所创的功法,修习功法所必需具备的条件便是灵根,判断一个普通人是否具有修真条件,便是看他有没有灵根,一个好的灵根将直接影响到修炼速度。和寻常修士需要灵根不同,体修修士更注重的是身体的素质,也就是体质。大千世界,身为万物灵长的人类何其多,其中便有些人天生便具有不同于常人的体质。不过,这些体质大都也只是与天地间某种元素有着些契合,其中只有少部分人的体质能够与天地间的元素所沟通。而玄体宗所挑选的门下弟子,大都是挑选这类体质与常人不同之人,通过其体质的特殊性,运用一些特殊的方法,达到淬炼身体的功效,以求肉身能褪去凡胎,飘然成仙,但成仙之路却是何其艰难。
同样体修修士与寻常修士的境界也不同,寻常修士的境界分为初灵、化元、慧明、天虚、神变,五个境界,而体修修士的境界分为凝气、化元、幻明、归墟、雷动。据说当年玄体宗的祖师便是一具有焚炎体质的体修,常年借助地火淬炼自己的肉身,到归墟境界大成之时,寻常的一拳一脚便带有天地万火的意志,有着焚尽一切的威压。不过在初期,寻常修士对上体修修士却是占尽便宜,寻常的修士都有自己法宝初期便拥有一些法术,初灵境界的修士就能御空飞行,而炼体士在炼气所能凭仗的只有自己的身体,而想要凌空虚度却是要等到化元期,让自己的身体吸纳天地中的元气,然后转化为自己的元气时,方才能御气飞行。
叶心小心的打量着前方带着自己御气飞行的青年,只是这青年全然不似昨日在百草堂的那副傲气凌人的模样,虽然眼角还有着一丝傲气,但却掩饰不住带人飞行一整天的那份倦意。叶心的身后是另外三个在百草堂检测合格的小童,一个个也是满脸的疲惫之色,全然不似刚飞行时的那股子兴奋感,再细细地看去,眼角似乎还带着些泪痕。
许是想家了。“唉。”叶心小声地轻叹了一声。他也想家了,想起家中那双鬓灰白的爷爷,想起家中那眼老井,甚至想起家中那石灶和那石灶上的水缸来。风声“呼呼”的在耳边响起,却不冷,反倒还有着些暖。叶心抬头看着蔚蓝色的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家。”边想着,一只手却伸向了怀中,怀里有着一个小小的布袋,里面放着的是爷爷在自己临走时塞给自己的银两,似乎感受到布袋的暖意,又想起爷爷在自己走时眼神里的那抹落寞和欣慰,叶心的眼角湿了,只是有风、将那泪轻轻的带走......
“心儿,一个人在外头休要和别人争执,凡事都需忍让,勿要去占别人家的便宜,做什么事都要自己问心无愧.....爷爷等着你病好了有出息的回来。”耳边似乎想起了爷爷嘱咐的话,叶心紧紧了怀中的手。
玄体宗。一个年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懒散地坐在山脚的一块石碑上。石碑上刻着利刃山三个大字,只是年代有些久远,石碑的表面很是斑驳。
少年嘴里噙着根茅草,眼睛懒散地看着天边。忽然,天边的一处出现一个细小的黑点,越来越近,待看清楚来人时,少年赶忙爬起身迎了上去。
“方师兄,你从百草堂回来了?怎么只有这么几个人?”,少年看着眼前的方师兄,似乎有些不满的道,“吴师兄和赵师兄他们早回来了,而且带的人都比你多呢。不过王师兄谢师兄他们还没回来,也不知道能带多少个回来。”
那个被称为方师兄的青年赫然便是在百草堂里测试体质带着叶心等人飞行了一天的青年。那姓方的青年听着师弟的话,浑然不当一回事,只是笑了笑,便径直地向那利刃山上走去。
少年看着师兄不说话,快步跟了上去。一个劲的在背后唠叨着,“听赵师兄说他今个儿寻了个戾风体质的人带了回来。”少年看着师兄似乎无动于衷,又爆料出一个大消息。
“戾风体质?”,那方师兄愣了愣,也不说话,带着叶心等人,沿着山道,向半山腰的一处空地走去。
“看来这回我们苍山又得输他们岳山和丰山一头了,更莫说那玄山。”少年见着师兄不说话,叹气地说道,边说着边摇头晃脑的回那苍山去了。
来到后山的空地时,空地上已经站着二三十个年纪和叶心差不多大的小童,两个和方师兄差不多大的青年站在小童的前面有说有笑的交谈些什么,看到走过来的方姓青年,其中一个长着鹰钩鼻的青年满脸跋扈地说道:
“这不是方净么。怎么只带了四个人回来?”边说着,边走上前打量着方净带回来的四个小童,当看到一脸病白的叶心又嘲弄道:
“怎么还有个病秧子,莫不是拉过来充数的?”边说着边同跟在一旁的另一个青年大声的笑着。
“万飞,你莫太过份。”那名为方净的青年握紧了拳头,冲那万飞大声吼道。
那万飞正要回话,一个大概三十多岁的中年从宗门方向飞了过来。万飞见着是师叔过来了,对着方净冷哼了一声,撇过头。
中年飞到空地,朝众人走了过来。三名青年看着眼前的师叔,弓身一拜齐声喊道:“厉师叔。”
那厉师叔身高八尺目光如炬,整个人站在那如同一座高山,压迫之气掩饰不住。看着眼前三个师侄,轻点了下头,声如洪钟。
“王沐和谢飞两人还没有回来?”
万飞左右看了一下,正待回话,两个青年从山道上徐徐地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二十几个小童。两人见着站在空地上的师叔,道了声师叔,便领着众小童,与方净等人站在了一起。
厉师叔目光微微扫了扫眼前的小童,大声道:“这次41个人通过了体质测试麽。”边说着边踱步走到众人的前方,“这里是我们玄体宗的利刃山,也叫试炼山,但凡新入门者按宗规,都要沿着这条山道爬到山顶,用手触到山顶的石碑才算通过试炼。”说着便举着手指向了空地尽头的一条细小的山道。
“现在是午时十分,你们只有三个时辰的时间。”大汉嘴角微微地笑了下补充到,只是右脸有着条及腭的疤痕,随着笑紧紧地挤在一起,很是狰狞。
叶心望了望那姓厉中年手指的山路,那是一条很是崎岖的小山道,整条山道都是些嶙峋的山石构成,山道的坡度也很是陡峭,眼中闪过一丝惧色。
叶心看了看周围其他人,其他的孩童也和他一般,都只是远远的看着那条崎岖的山道,并没有动身。叶心将手按着胸口,感受着心脏缓慢的跳动,深吸了口气,大步地迈向了山道...
利刃山。如其名,满山狰狞地怪石,如利刃般簇拥在这陡峭的山峰中。只是从山脚到空地的那段路被人工开凿了一条山道,所以行走却不怎感到艰难,而这条从空地到山顶的路却未曾被人开凿过,去山顶的整条道都是由怪石所衔接而成。
当年玄体宗祖师创建玄体宗之时,偶然发现宗门后的此山此石,便将其命名为利刃山,立下宗规,凡门下弟子入宗前,需徒手攀此山,以磨砺意志。修真之人,不仅仅讲究机缘气运,更要有与天地争的毅力和决心。
而从空地到山顶的那条山道,被其称之为“蜀道”,从玄体宗开宗至今,未曾有一人在入宗前能够爬上这蜀道之颠。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世人皆道蜀道之难,却不曾想过,蜀道难终究只是落客骚人之言语,一山一道之难终究敌不过上青天之难。
叶心并不知晓什么蜀道难,他只知道他需要在三个时辰内爬上这座山罢了。叶心用手紧抓住一块坚石的棱角,用力一拉,双脚向上一蹬,另一只手紧紧的扳着另一块坚石。只是手扳着的石块很是粗糙,石头表面的一些沙石搁的手掌格外的疼。用穿着草鞋的脚轻轻地探了探顶着腰间的一块砺石,发觉砺石还算牢固便紧紧地踏在砺石上,另一只手又攀着头顶上方的一块石头...
午时的骄阳很是灼人,火热热地烘烤着一班攀山的孩童。叶心空开一只手,抹了抹汗如雨滴的额头,只是手很脏,带着些砂土一并的粘在额头上,黏黏的。叶心回过头看着身后,一些身子骨健壮的孩童已经快追上自己,不过大部分孩童已经精疲力尽。方净等几个玄体宗的弟子御空的站在山道的一侧,防止哪个孩童一个不慎滚落下山去。
叶心眺望了下还遥不可及的山顶,紧了紧扳着石块的手,深深地吸了口气,又开始攀爬了起来。叶心虽然从小便被心疾所缠,但自小便在药草缸里煮着,天天早上练着爷爷教的五禽戏,身子骨虽然看似比同龄人瘦弱,脸色较为病白,但实际上除了心疾外,叶心的身体从小便比同龄人更加的硬朗。
一丝风,夹带着些山顶的气息,沿着山道习习地吹下。风,轻轻的吹在额头上,似乎感受到风中清凉的气息,叶心用手抚了抚已经沾在额头上的头发。叶心的手已经零零落落的有着些血痕,脚上的草鞋似乎也被这山石磨破了。身后隐隐约约传来些孩童的哭叫声,但叶心并没有去理会那些,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了...
山顶似乎越来越近了,只是双腿也是越来越沉重。身子微微的靠在一块突出的尖石上,叶心大口地喘着气。抓着坚石的两只手,手臂却是微微地颤抖着,叶心轻轻地抬起一只光脚,脚上的草鞋在先前攀爬时被一块尖石挂着掉落了下去,整只脚的脚板都是火辣辣的疼。似乎流了许多血,脚下的坚石上有着个浅浅的红色脚印。
身后已经看不到别地孩童了,只是看到身边五六米处那个名为方净的青年静静地看着自己,嘴上似乎还带着丝笑意。叶心撇过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山顶,山道的尽头似乎也有着块石碑,只是看不清上面写着些什么。“即便看的清又如何,我却不识的字。”叶心似是自嘲般的想了想,便又咬紧牙关,提起已经磨破的膝盖向着山顶缓缓地攀爬着。
厉寒双脚虚立在半空,抬头望了望天空,已经快到时辰了。山道上到现在,只剩下5、6个孩童还咬牙坚持着。一些还未爬到一半便哭闹着不爬了的孩童让他眉头微微的一皱,那些还在山道上的孩童让他感到有些许安慰。特别是看到已愈来愈接近山顶的叶心,开始那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叶心努力地撑开眼皮,瞪大着疲惫不堪的双眼,紧紧地看着离自己已经不足一丈的石碑。一只脚微微地倾了倾,软软地踩在一块坚石上,另一只手缓缓地抓着头上的一块尖石,手掌已经布满伤痕,伤口中的血顺着手缝,漫漫地溢了出来,“滴答滴答”地滴在膝盖旁的一块砺石上。随着方净在空中飞行了一天未睡的叶心,现在已经是极限了。只是离那山顶的石碑只有寥寥几步之遥,不能放弃!
五步...四步...三...步...叶心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随着这攀爬步数,缓慢的跳动。
二......步......
只剩下一步了,叶心眼睛有点花,但却是看清了石碑上的两个字,只是...不认识!叶心的小脸上似乎带着丝笑意,一只满是砂石和着血水的手缓缓地伸向了石碑,越来越近了。“砰、砰、砰...”叶心的心脏似乎在剧烈地跳着,只是叶心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就在手将要触碰到那石碑时,叶心口中突然喷出一道鲜血,溅在那石碑上,接着眼睛一黑,仰着头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