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的枪头指着喉咙,铁锈的味道,冰冷的感觉,分别从鼻子和皮肤传递到大脑中。姜云华全身抖动着,他被逼到墙边,已经无路可逃,无助与死亡的恐惧支配着他的情绪。此时,姜云华的大脑中呈现了自己从出生以来的人生历程,这大概就是世人常说,在将死的时候,脑海深处的记忆会想走马灯一样从大海中闪现。
如果可以,我还想回到家中好好睡一觉,一早醒来,与四周的邻居打招呼。如果可以,我还想做多几个简单的菜式,填饱自己的肚子。如果可以,我还想离开襄阳城,见识外面的世界,游历祖国的美好山河。姜云华发现,原来自己还有很多事情想做,还没有足够享受人生。
我还不能死,我还想见宝贝女儿一面。
归根到底,最重要的原因始终是这个。
枪尖正在喉咙缓慢往下压,姜云华紧闭着双眼,心脏飞快的跳动着,大口大口呼吸着。他很清楚明白,几秒以后,他就会无法说话,只能望着血液不断从喉咙中涌出,然后躺在地上,慢慢等死。没想到,自己居然以这么残忍的方式离开人世,实在太可悲。
“光明的神圣之火,席卷焚灭扫荡一切,急急如律令——火焰卷!”
在黑暗的隧道深处,长而快转动的火焰,刮起一阵强烈的烈焰之风,熊熊的大火,撕裂黑暗的笼罩。
姜云华感到浑身火热,额头不停冒出汗水。他慢慢的睁开眼睛,只见眼前火海一边,陶俑士兵全部被扫成泥土。惊叹之余,他发现李孝澄正朝着自己慢慢走来。
“姜大叔,你没事吧。”
姜云华见到李孝澄的一刻,感动得鼻涕纵横,搂着他的大腿,说道:“孝澄……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
“别……别这样,姜大叔,求求你不要再拿我的衣服擦鼻涕了。”
“人家正在感动,你不要说一些打扰气氛的话。”姜云华不但没有收敛,还变本加厉了,李孝澄也只能静静的看着恶心的鼻涕沾污裤子。
“好了,别玩了。趁我的火焰还在燃烧,快点离开吧。要不然,火焰消失后,它们又会恢复原状了。”
“说的对,等我几秒,让我收拾一下面容。”姜云华用尽出力,在李孝澄的裤子里喷出所有残留鼻涕,随后用李孝澄的衣服把鼻子擦干净,说道:“好了,我们走。”
李孝澄十分的无语,只能双手捶地发泄心中的怒火。不过,就在这时,他在地上发现了一种十分熟悉的东西。
“喂,李孝澄,你不是说快点走吗?还趴在地上干什么。”
李孝澄用手招呼着,说道:“姜大叔,你快点过来看。”
“你发现什么了吗?”姜云华带着好奇来到李孝澄的身边,“道符?”
李孝澄手握着道符,仔细观察着,说道:“这不是简单的道符,我能感受到里面有强劲的法力,制作这道符的人并不简单。”
“难道这些陶俑不断的复活,就是这个道符搞的鬼吗?”
姜云华的话一语惊醒梦中人,李孝澄仔细留意地面,发现每一堆泥土旁边都有一张道符,他终于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不仅如此,他还得到一个更重要的信息,这些法力强劲的道符,普通人绝对没可能随便制作出来。也就是说,某位道士与虎林帮勾结,有份参与这里的人口失踪案。
“姜大叔,快点帮地上所有的道符捡起来,趁它们没复活之前,我要销毁这些道符。”
不用一会儿,姜云华和李孝澄把地面上所有的道符收集起来,堆在一起。只见李孝澄双指轻轻比划着,道符所在的位置产生一团洁净的火焰。与此同时,在某处充满道教色彩的大厅,摆放在两旁铜像手上的蜡烛突然熄灭,四周变得漆黑一片,原本正在打坐修炼的道士睁开了眼睛。
烧毁道符后,李孝澄和姜云华两人继续顺着隧道一直往里面走。当两人以为这是深不见底,无法走到尽头之时,他们终于走出了隧道,来到一个更加开阔的地方。只不过,两人无法高兴起来。放眼过去,这里两旁摆放着结识的铁笼。最重要的是,这里的铁笼的数量,起码上百个,也就是,他们抓的人,不仅仅限于襄阳城失踪的。他们犯罪的魔掌,一早已经延伸到其他村庄或者城市。
姜云华某间旁边,用火把点亮挂在墙上的灯油,明亮的火光照亮着牢笼里的人。
“终于轮到我了吗?”铁笼里被火光照亮的瘦小青年男子,双手抱着身躯,害怕得全身颤抖着。
“别害……”
男子还没等姜云华说完,突然间冲了上来,双手抓着铁笼,求饶的说道:“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什么都不会说,别把我分发到边疆,我的家人还在家里等着我回去,我不想离开他们。”
姜云华双手轻轻的放在男子的手上,对方传来的温度是如此的冰冷,再加上双腿上的淤痕,干裂的嘴唇,可想而知,他在这里吃了多少苦头。由此,姜云华联想到,自己的女儿状况也是这样吗?每天是不是吃不饱,穿不暖,还会遭受折磨吗?
“别害怕,我不是虎林帮的人,我来这里是解救你们的。”大概,姜云华说出了这一辈子以来最温柔的语气。
一直遭受折磨的男子,被温暖的手心,慈祥的面庞触动着内心,如同小孩子般嚎嚎大哭,姜云华如同父亲一样,轻拂着他的头部。站在一旁的李孝澄,也被感人的场面弄得双眼湿润,转过身去,轻轻擦拭着眼角的泪水。不但如此,也坚定了他要摧毁这里的决心。
在男子的心情稍微平复后,姜云华开口问道:“小兄弟,你刚才说的发配是什么意思?”
男子整理着自己的思路,随后说道:“如你们所见,被囚禁在这里的人都是被他们强行抓回来的人。被抓到这里之后,女子会按照样貌与身材分等级。漂亮的女子,就会被贩卖到青楼或者送给达官贵人当妾侍。丑的女子,则会被卖到偏远的地方当丫鬟。而男子,通常会拿去顶替因犯罪而被判死刑,发配边疆的官二代或是富二代。”
“岂有此理,简直目无王法。”姜云华听后愤怒的拍打着铁笼。
“但我有一个问题,出入城的时候不是要安检吗?虎林帮的人是如何做到不被官兵发现?”李孝澄亲手体验过安检的严格,你说一两次偶然蒙混过关还算,但不可能经常偷运人口都没被察觉到。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被抓的时候昏迷了,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到这里了。”
李孝澄认真的思考,他想弄明白对方究竟是使用了什么招数,可以出入自由。
“这些事情以后再说,现在救人要紧。”姜云华拿起铁笼的锁,这时候,他突然停下手来。
“怎么啦大叔,快点把门打开啊。”
姜云华不好意思的望着铁笼里面的男子,傻傻的笑了笑,说道:“哎哟……真是对不起,我现在才想起自己没有钥匙。”
“啪”的一声,男子一瞬间倒在地上,伤心欲绝的流着泪。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莫过于给予了希望,然而在下一瞬间又把希望变成绝望。
“幸好我最有准备,让我来吧。”李孝澄来到铁牢前,从衣服里掏出钥匙。姜云华以为他绝对又是来搞笑的,没想到,钥匙居然可以完美嵌入铁锁里,“咔擦”的一声,铁锁被解开。
“孝澄,你什么时候拿到的钥匙。”
“刚才打倒马成豪的时候啊,既然他是这里的守卫,不用想,身上肯定有钥匙。所以,在他昏迷的之后,我马上就搜他的身。”
“你真的好聪明。”
看着姜云华那双崇拜自己的眼神,李孝澄感到整个人轻飘飘,说道:“那是当然的。”
其实,事实的真相并不是这样。真相是,李孝澄在摇晃昏迷的马成豪之时,从他的身上掉了一把钥匙,李孝澄只是觉得锁匙形状挺特别,就顺手捡起来而已。直到姜云华提起钥匙,他才意识到从马成豪身上捡的锁匙说不定就是这里的钥匙。
接下来,姜云华先点亮铁笼的油灯,然后李孝澄就把锁打开。从刚才开始,两人已经陆陆续续解放了五十多人。但是,到现在为止,姜云华始终没有发现女儿。
“又不是……女儿,你到底在哪里。”点亮油灯后,里面的人依旧不是女儿,姜云华开始着急了,他非常害怕,女儿是不是已经被卖走了。
“姜大叔,不到最后,不要放弃。”李孝澄十分清楚姜云华的心情,把手搭在他的肩上,鼓励着他。
“我知道了。”姜云华调整一下呼吸,重新振作着。
“喂,你们两个不要只顾着说话,快点把门打开啊。”
铁牢里传来了刁蛮的女声,这个声音非常的熟悉,虽然只听过一次,但李孝澄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因为,拥有这把声音的人,就是之前那个陷害自己坐牢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