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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巧遇湖畔邀饮酒(上)

杨文秋还坐在椅子上,望着老人的死尸,眼中是无限的悲凉。他认识这老人已久,他也为老人受人冷眼而觉得愤愤不平。他一直将老人当作忘年之交,第一次走镖便选了这老人做副手。也打算日后继承了镖局,便再行提拔。但老人毕竟已经上岁数了,也已等不了了。

杨文秋长叹一声站起身,走到院中,盯着墨逸霄看了一阵,犹疑着开口问道:“你……姓墨?你的名字是不是墨逸霄?”

墨逸霄点了点头。

杨文秋的眼神变得更加随和:“那我们便不是外人了。我是不是能叫你一声表弟?”

墨逸霄似在犹豫。他不习惯跟外人说话,也不喜欢跟别人扯上关系。要知道,江湖中人,亲近的人越多,弱点也就越多。这时,他仿佛突然听到什么动静,一个箭步向右手草地纵去。杨文秋也飞身跟了过去。只见白蓉蓉被富毅然压倒在地上,头发散乱,富毅然正要撕扯她的衣服。

墨逸霄飞身伸小臂在富毅然胸口一撞。富毅然便凌空被撞出去三四丈远。墨逸霄伸手解开了白蓉蓉的穴道。白蓉蓉倒进了墨逸霄的怀里,“哇”得一声哭了出来。墨逸霄没有推开她,一个受了欺负的女孩子倒在他怀里哭,他是无论如何都无法一把推开她的。何况,这女孩子对他还有特殊的感情,又心性高傲。骤然推开她,她可能会去死。

杨文秋却望着富毅然惊道:“是你?”看他的眼神,显然是认得富毅然。

富毅然倒在三四丈远的地上,一口鲜血喷出,一时爬不起来。眼中带着愤怒之色。

墨逸霄冷冷望着富毅然道:“发生了什么事。”

富毅然强压下涌上喉头的血腥气,才喊道:“我他娘的,只是想霸占她!”

墨逸霄脸色未变,冷冷地看着富毅然。被这样的眼神一看,富毅然脸上的悲愤之色稍减,脸上多了一丝愧疚,缓缓道:“墨少侠,可知道刚才自尽的老人是谁?”

墨逸霄没有回答。杨文秋却叹了口气。

“那老人便是家父富开泰。”说道此,富毅然脸上的悲伤之色更浓,道:“家父不知道在下加入了弑神帮,我却也不知道爹已加入了弑神帮。围攻边凉客栈时,在下还曾恳求坛主饶他老人家一命。万没有想到,他竟是十五坛的坛主。”说着,富毅然一指白蓉蓉道:“家父自尽之时,在下本想上前阻拦。可她!她却拉住我。还说什么,这老头儿的招式如此阴险毒辣,死了也是活该!”

听富毅然说到这里,白蓉蓉抽泣声也慢慢平息下来。她并不知道自尽的老人便是富毅然的父亲。她就算有些大小姐脾气,也绝不会当人面说出有辱对方先辈的话来。何况,若不是自己拉住了富毅然,他父亲很可能便不会死。心下不由开始觉得歉疚。这时,墨逸霄已放开了她。她低头看看自己衣襟,倒是也还没有被撕破。缓缓站起身,对富毅然道:“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富毅然冷笑不语。

杨文秋道:“这也不能全怪白姑娘。富伯伯当时已一心求死,旁人也不便出手阻拦。富伯伯为何要死,你心里总该明白。你现在想报仇,仇人也该是弑神帮。”

富毅然脸色变得暗淡下来。他当然明白爹自尽是为了什么。墨少侠并没有杀富开泰的意思,他又为什么非要死不可?除了觉得对不起杨文秋之外,便是以死了结弑神帮的追杀,免得牵连自己和娘。最后,他老人家含笑而终,也算是死得其所……

杨文秋道:“富伯伯最后的叮嘱你应该听到了。你若真的是孝子,便该好好活下去。照顾好伯母。”

富毅然黯然点头道:“杨少镖头,我跟你回扬威镖局。”

杨文秋道:“好。这才像条汉子。”

白蓉蓉不禁道:“我们也跟你们一起去汴梁。你们都是弑神帮要杀的人,若就这样走,恐怕……”她用了“我们”这个词,刚才投入墨逸霄的怀里,她心下已觉得两人的关系已亲近了一些。

富毅然朗声大笑道:“大丈夫,死则死尔,难道要在别人身后躲一辈子?”

见墨逸霄稍稍皱眉,杨文秋道:“你们可知道弑神帮为何只派了十几个人押解我?”

墨逸霄也正在奇怪。他本没想到能这么顺利地救出杨文秋。

杨文秋继续道:“因为,他们已兵分了两路。”

白蓉蓉一愣,问道:“那另一路去了哪里?”

杨文秋道:“白云山庄。”

………………………………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杭州美景甲天下,两匹马儿正漫步于西子湖畔。春风迎面,花香醉人,人也似真的醉了。

三月的江南无处不飞花,看似三月飘雪。只是比雪,更迷行人眼。墨逸霄坐在马上,抬望满头杨花飞舞,竟然有些失神。他不拉缰绳,只任有马慢慢而行。他从未在这个季节来过江南。这漫天的杨花,让他想起了昆仑的大雪。雪是冷的,杨花却是暖的。雪中总有一个少女幽幽待他归去。这里,身边却坐着另一个少女。他本想回到雪中去见那温柔美丽的人儿。现在却远离了雪山,到了江南。

白蓉蓉穿着一身淡粉色的衣衫,脸上带着笑容,在墨逸霄身后策马而行。听杨文秋说弑神帮已准备攻打白云山庄,墨逸霄竟然肯跟她南下,她心里说不出的欢喜。

不知不觉,两人已到了西湖畔最大的酒楼——西子楼。西湖岸边的酒楼不少,敢以“西子”为名的却只有这一家。这家客栈最富盛名,客人也最多。

二人刚下马,小二便迎到面前道:“这不是白二小姐吗?好久不见里边请!”

白蓉蓉道:“临湖的位子可还有?”

小二道:“即使是没有,也得给二姑娘您让出位子来不是?”

白蓉蓉满意地一笑。江南这片的酒楼没有不知道白云山庄的。知道白云山庄的酒楼,没有不认识白二小姐的。

正说话间,从东边赶来六个乞丐,到了西子楼下。细看之下,这几个乞丐穿得破烂,打扮得却还是整齐利落,居然都是丐帮八袋以上的弟子。这六人来到西子楼下,就站在了西子楼面江的一面,朝楼上望去。中间一个九袋长老上前一步,对楼上喊道:“楼上的朋友,夺了丐帮的东西,还大摇大摆地到西子楼喝酒,是不是太不把我们丐帮放在眼里了?”老者说话时运上了真气,声音虽不高,传得却很远。

谁知,楼上非但没有回声,还掉下了一只酒杯,酒杯里本装着酒,酒也随着一起掉了下来,散成了酒雨。这酒雨来得速度甚急,显然是被内力所催,急射而下。只那九袋长老闪身躲了开去。其他几名丐帮弟子,都淋到了酒雨。这酒打在身上,竟然跟铁莲子无异。几名丐帮弟子虽然没喊出声,却已疼得紧咬牙关。

接着,楼上传来了笑声,一个少年的声音道:“没想到杭州分舵的人,竟然如此不胜酒力。”接着,这个少年从二楼窗户中探身出来。看他不过十五、六岁年纪,古铜色的皮肤,浓眉大眼,脸上带着有些顽皮的笑容。若是在其他地方看到这少年,谁都会觉得他十分讨人喜欢。可在楼下得几个丐帮弟子眼里,这少年却比刚才更加可恶。

丐帮弟子正要发怒间,少年一转眼珠,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墨逸霄。墨逸霄也正抬头看着他。

“啊?”少年轻叫了一声,一扶窗框,已如燕子般从二楼跳了下来,无声无息地落在了墨逸霄面前,抓住墨逸霄的衣袖,兴奋地喊道:“大哥?”

墨逸霄笑了。白蓉蓉吃惊得发现,这个如剑般冰冷的人,居然也会笑,而且笑得这么好看,整个人也变暖了。只见墨逸霄拍拍少年的肩膀道:“堂堂少帮主,怎么在这里捉弄起丐帮弟子来了?”

少年一笑道:“师兄派我来查些帮内的杂物。倒是逸霄大哥你,怎么突然跑到江南,也不告诉我一声?”

墨逸霄道:“我原也没有想到会来。”

少年望了望站在墨逸霄身后的白蓉蓉,眼珠一转,神秘地笑了笑,道:“大哥怎么会和白云山庄的二小姐在一起?莫非跟丝丝吵架了?”

墨逸霄一皱眉,少年的话,正好点在了他的痛处。

五名丐帮八袋弟子并没有听清二人的对话,见少年如此将他们不放在眼里,各举手中竹竿向少年背后攻来。竹竿点到时,少年一晃身,已没了踪影。五人知道马上就要误伤他人,心中一慌,无奈招式已老。五名根竹竿竟已一齐点到墨逸霄面前。可不知怎的,眼前一花,五根竹竿已都到了墨逸霄的手里。五人的穴道也被封住,动弹不得。这时,少年才一晃身,又笑嘻嘻回到墨逸霄面前,道:“大哥这招‘清风拂雪’何时肯交给我?”

墨逸霄无奈道:“我早说过。你内力纯刚,不适合练这套武功。”

少年努了努嘴道:“那你何时肯把丝丝让给我?”

墨逸霄已在暗自叹气:“这个,你应该去问她。”

少年吐了吐舌头道:“看来,我只有再等几年,要大伯把逸瑶嫁给我。”

墨逸霄轻轻叹了口气,这个表弟长得不错,武功高,人品也端正,只是这张嘴太过轻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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