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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二天醒来,梦中那股难受惆怅的感觉一直盘旋在我的心中,一直在想昨天晚上打碎的那瓶东西到底是不是清洗剂,那种气味是那么的熟悉,可是却总是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东西,一整天头也一直隐隐作痛,好不容易挨到下班,正打算离开的时候,刘英来到了实验室。

“思甜,正好你在,统计一下上个月所有购买的试剂的总量,明天早上交给我。”

“明天早上啊?”这不是意味着我又要加班了吗?身体很不舒服,很想早点下班。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刘英的话让我一时找不到理由来推辞。

“哦,没有,没有!”我摇摇头。

“这就好,对了,明天早上8点钟公司要对你前段时间开发的项目进行讨论,你准备一下,不要迟到了。”刘英说完就走了。

无奈的我,坐在电脑前,忍着头痛查看着上个月的采购记录,不知是因为头痛的原因,还是自己总是想着昨晚的事情的原因,做事的效率竟然变得很低,本来要一个小时就可以完成的工作,硬是花了两个半小时,待到下班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收拾好东西,锁好门,准备进电梯,这时候我听到楼上有王锦睿说话的声音,他怎么还没有下班,是遇到什么麻烦的事情了吗?真想上去看看,可是想到王锦睿已经是有女朋友的人,这样总是去找别人也不好,算了就当是朋友间的关心吧,我就这样没出息的说服着自己,向楼上走去,到了王锦睿的办公室门口,刚要敲门就看见他正背对着门通电话。

“我说了,不要把她牵扯进来!”

……

“她只是无意间才看到的,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

“我再说一次,这件事情与她无关!”

……

“不行,我说过,我不同意!”

……

“你如果动她的话,就把我一起动了吧!”王锦睿很生气,他不停的拍打着窗户,他在努力的维护谁,是刘英吗?也只有她才可以让王锦睿这么维护,电话那头又是谁?事情好像很严重似的,王锦睿竟然把刘英看的比自己还要重要。突然很羡慕刘英,有这么一个深深爱着她的男人。

电话那端不知道说了什么,王锦睿的肩膀松了下来,他低声说:“爸,就当儿子求您了,放过她好吗?”

电话那端是他父亲,他父亲应该很喜欢刘英才对,他们两家不是世交吗?他和他父亲又为什么事情,弄得这么不愉快,他们感情不好吗?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没等我想明白,王锦睿已经挂了电话,转过身来,看到了我。

他震惊的看着我,我知道自己听到了别人的谈话,是非常不礼貌的事情,于是我赶紧说:“对不起,我,我是……”

“你都听到了什么?”王锦睿狐疑的看着我,那陌生的眼神仿佛要将我看穿似的。

“我,没有,什么也没有听到。”

“怎么会没有听到,你什么时候学会撒谎了!”王锦睿很火大。

他发火的时候总是让我害怕,我不知道自己在他心中到底算什么?是员工?可是他却对我有太多的温柔,是朋友?可是为什么他又留给我了太多的冷漠,我不知道怎样的回答才是最妥当的,只好深吸一口气说:“不是当你不小心听到别人的谈话的时候,你都要说你什么都没有听到吗?不然要是被人家灭口了怎么办?”说完我知道他一定会很生气,不敢看他的脸,于是我赶紧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阵,感觉到气氛没有什么变化,我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就对上了王锦睿那双时常让我忘记心跳的眸子,他就只是看着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也很平静,看不到任何波澜。

想在他还没有发怒之前,先转移他的注意力,脑子里不停的在想该说些什么好,可是一向伶牙俐齿的我,现在却变得像个白痴一样,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刚才,是你爸爸?”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你不是什么都没有听到吗?”

“我,我,就只听到后面一点点。”我没有底气的说。

王锦睿没有说话,转身,坐在了椅子上,将领带使劲的拉了拉,看的出来他真的很烦恼,很难受。

我走过去,细声问:“你们感情不和吗?”

王锦睿还是没有说话,他闭上了眼睛,靠在了椅背上。他的样子,是那么的无奈,我的心也不由得痛了。

“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我想伯父知道你这么努力的保护一个人,他一定不会让你为难的。”我努力地想着安慰的话说,“而且你保护的那个人要是知道你这么关心她,她一定会很感动的,所以,你就别难受了,任何事情都会变好的,恩?”

王锦睿突然转动椅子,背对我。看来他的心情并没有好一点,他突然的举动,让我感觉到自己是个多余的人,想想刚才还以为可以做他的朋友,安慰他,可是现在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不自量力,他喜欢的是刘英,刘英来安慰他或许还有作用,而我又算是什么呢?

我向后退了几步,低声说:“对不起,打搅了!”说完就向门口走去。

“我在心中我一直对父亲存在着愧疚。”还没等我走出他的办公室,他就开始说话了。

他是在对我说话吗?

我不由得停住了脚步,走回到他的身边,坐在了沙发上。

他见我坐下后,接着说:“母亲生我的时候难产,生下我没多久,就去世了,父亲为了我一直没有再娶,直到我10岁那年,父亲遇见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有着和母亲一样大而有神的眼睛,一样甜美的笑容,就这样他们相爱了。父亲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可陪我的时间却越来越少,我开始怨恨那个女人。”

王锦睿轻轻叹了口气,接着说:“可是她却对父亲很好,对我也很好,不论父亲和我,谁生病了,她都会陪在我们身边。细心的照顾我们,可是我始终对她心存芥蒂,我担心父亲娶了她就会不要我了,所以我坚决的反对他们的婚事,想方设法的捉弄那个女人。可是她却对我一如既往的好。因为我的反对,父亲没有和她结婚,而她却一直留在我们父子身边,一直照顾我们……无怨无悔的照顾我们……”

王锦睿说到这里,双手伏在桌子上,我也为那位女士的善良而感动,王锦睿沉默了一会接着说:“其实我的心里已经把她当做了母亲,可是我却从来没有叫他妈妈,就是连阿姨我都没有叫过……”

王锦睿抬起头转过身看着窗外,说:“她就那样坚持着一直到我17岁,父亲出了车祸换肾,她衣不解带的在医院里面照顾父亲,风雨无阻,整整3个月,父亲病好了,可是她却瘦了很多,父亲告诉我,他要和她结婚,这一次我被他们的爱情打动,我没有反对,只是默默的走了出去,我去了母亲的墓地,本来只想告诉母亲,父亲找到了一个好妻子,而我也有了一个好母亲……从墓地回来的时候下起了大雨,我在朋友家住了一夜,本打算第二天早上告诉他们我同意的,可是回到家却得知了她已经去世的消息……”

听到这里,我的心突然一阵收紧,怎么会这样?他呢?他一定很伤心吧……

“原来,前一天他们以为我不同意才跑了出去,见我晚上没有回来,他们着急的到处找我,雨下的好大好大,她在找我的路上出了车祸……”

王锦睿说到这里,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肩膀在颤抖,我知道他在流泪。想到17岁的我还在父母的怀里撒娇,而他却要承受那么大的压力,那个时候的他一定是非常难过和内疚,想到这里,泪水涌了出来,我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可是我的心却在为他们难过。

王锦睿吸了一口气,然后说:“从那次开始父亲就再也没有笑过,我经常看到他看着她的照片发呆,每次看到这里我就觉得自己是个刽子手,害了父亲最爱的两个女人。”

王锦睿靠在了椅子上面,闭上了眼睛,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流了下来,现在的他看起来是那么的孤单和无助,我心痛的拿起纸巾想帮他擦掉那让人心酸、心痛的泪水,可是还没能碰到他的脸,他就睁开了眼睛,推开我的手说:“你说我是不是刽子手,谁对我好,谁就会受伤,妈妈对我好,死了,爸爸对我好失去了最爱的人,那个女人对我好……也死了,还有还有……她……”

他看着我,悲伤的眼神深深的刺痛了我,从来没见到他那么崩溃难过的样子,一向自信的他心里却有着这么大的哀痛,我抓住他的手说:“不,不是的,那些只是巧合,你看刘英对你好,你也喜欢她,她每天都都过的很开心不是吗?还有,还有,公司里的几百个员工,因为你大家都有了称心如意的工作,因为你大家的日子每天都过的很好,还有,还有我……因为你我的生活充满了希望。”我不敢告诉他,因为他我的生命中再度有了爱情的存在。

“你看,我们都过的这么好,这些其实都是你的功劳啊。以后我们会因为你过的更好的,真的,真的!”

“真的吗?”他看着我,像个受伤的孩子一样,期待着大人的夸奖和肯定。

“真的!”我擦干眼泪,用力的点点头。

他脸上的愁容慢慢淡去,然后松开我的手,靠在椅子里,闭上了眼睛。

我就这么看着他,这么近的距离看着他,看着他的眼睛,鼻子,嘴巴。这个男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已经住在了我的心里,久久不曾离去,每每想到他我的心都跳的好快好快,他一次次的救我,一次次关心我,虽然有时候我根本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可我知道他是一个好人,一个值得我喜欢的人。

我的眼神就这么停在他的身上久久不愿离开。

他突然睁开眼睛,让我的思绪回到了现实。

“你怎么还没下班?”他的表情又变得冷漠和陌生。

我赶紧起身,说:“我刚做完事情,听到你还没走,就过来看看。”

“那就赶快下班吧,已经很晚了。”他淡淡的说,就像是老板对员工说话一样,我的心底突然一阵的失落,刚刚他不是把我当朋友吗?怎么现在却变得这么难以接近,想起刚认识他那会,和这段时间,他对我忽冷忽热的态度,我的心里就很难过,真想知道他到底把我当做了什么。理智告诉我不可以做第三者,不可以破坏别人的感情,可是我却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感情。于是我开口问:“我,我……”话到嘴边却不知该怎么说。

“还有事吗?”他那种公事公办的态度,让我的心又痛了。

我一定要问清楚,就算他的答案让我失望也好,我也要问,于是我鼓起勇气说:“我想知道,我在你心中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之前你对我那么好,现在却对我那么冷淡,你不是说我们以后要做朋友吗?为什么现在总是把我拒之于千里之外?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对我,让我好难受好难受。”一口气说完这些话,我紧张的喘着气,希望听到我所希望的答案。

也许我的问题太多,他还没有想清楚,他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说:“你可以下班了。”

“请你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我固执的看着他。

“我已经回答的很清楚了。”他冷淡的回答我。

“我要你亲口说出来。”

“好!”他深吸了一口气说:“员工,你在我心里,只是员工!听清楚了吗?”他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他的眼神,他的表情都是那么的陌生,仿佛都是在告诉我,我只是他的员工。

听到他的答案,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半晌我才回过神来问:“那为什么我刚来的时候你对我那么好?”

“因为你挺有能力,我不想失去一个对公司有利的员工。”

“如果只是员工,那刚才又是为什么把你内心的秘密都告诉我?”

“如果现在进来的是扫地的阿姨,我也一样会告诉她!”

“真的吗……”我沉默了,“我只是个员工,连朋友都算不上!”我默默的念着,心渐渐的跌入了谷底。

“是的,你只是个员工,一个我的公司需要的员工。”他淡淡的说。

“哦,我知道了!”眼泪顺着我的脸颊流了下来,心痛的感觉也早已麻木,我转身向门外走去。

“对了,以后请你不要再去后门,我不希望我的公司会有不守纪律的员工。”在我快走出来的时候,王锦睿补充了一句。

我走出他的办公室,快速的奔向电梯,想起刚来泰正华的时候,那个时候我挤进来电梯,碰见了王锦睿,那个时候他的笑脸就像是昨天一样,今天的他却变得让我这么难以接受。冲出了写字楼,突然天下雨了,好大好大的雨,是老天也在为我哭泣吗?

我没有目的向前跑着。雨水淋湿了我的长发,我的衣服,分不清脸上到底是雨水多还是泪水多,我只知道自己的心就这么慢慢的被无情的撕碎,胸口好闷好闷,自从上次被丁亮绑架后,再也没有犯过病,现在的我真希望自己就这么在雨中,在悲伤中,在路中间慢慢的倒下,也许王锦睿会再一次救我,也许我永远永远都不会再醒来。

我疯狂的跑着,马路上车来车往,周围响起了一阵一阵的鸣笛声,可是为什么我却还没倒下,为什么我还好好的站着,我的脑子昏昏沉沉,糊里糊涂拦了一辆出租车回了家。

我冲着冷水澡,希望自己清醒一点,不是来深圳的时候就告诉自己,事业是最重要的吗?不是刚才也告诉自己,不论他怎么回答,都要接受吗?不是早就知道他爱的不是自己,为什么还要难受。为什么现在的我就像一个失去了所有的疯子,可是并没有失去所有啊,工作不是还有吗?亲情不是还有吗?一向坚强的我到哪去了,为什么每次在爱情上受到打击后都会失去活下去的勇气,为什么?为什么?

“可是就算是员工,你怎么可以那么明显的说出来嘛!”我自言自语的说着,哭着,麻木的躺在床上,麻木的睡着,心脏也在麻木的跳着。

朦胧中听到了有人敲门的声音,打开门是王锦睿,他握着一束鲜花,深情的对我说:“思甜,思甜,我爱的是你,我爱的是你,不要难过了好吗?”

眼泪又一次流了下来,我伸出手想去抚摸他的脸,可是他的脸却越来越模糊,是泪水遮住了我的眼睛吗?还是他离我越来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他,“不要走,不要走……”我猛的睁开眼睛,恍惚中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我飞奔过去打开门,什么也没有,原来刚才只是个梦,难道是上天注定,我得不到想要的爱情吗?我虚弱的坐在了门口。

一阵汽车鸣笛的声音,将我唤醒,天已经大亮了,想起今天早上的会议,我急忙洗漱冲了出去,就算只是员工,我也要做最好的员工。

可是我还是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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