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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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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滨海的夏,和其他没有海的内陆城市不同,在海水比热容的作用下,并不让人觉得热得发烫。

六月,滨海的夏,和全国所有的城市相同,又将有一群年轻人握着他们手中的笔,踏上了他们已经为之奋斗了12年之久的那最后的征途。

高考的前一天,其他的高中基本上都已经放假或不再上课了,三中仍要上半天的课,其实与其说是课,不如说是老师们的告别。最后的告别已经没有了眼泪,有的只是从不同的教室传来的一阵阵不间断的掌声,这群滨海三中学生,爱着,恨着的人就要走出他们生命的轨迹。最后一天,所有的爱与恨都已经不再重要,有的老师的泪湿了眼睛,有的老师在考试前为学生们最后一次打劲,有的老师仍旧按部就班的把自己最后一堂课讲完,然而无论唐淼、老王、岳老还有所有的老师,掌声,是学生对他们最后,也最高的尊敬。

“贾小军,加油!”“小军,明天好好考。。。。”同学们给予了贾小军最后的鼓励

“恩,一定,你也是”。。。贾小军也同样为他身边的同学,他的战友加油。

高考前的最后一夜,把所有考前的准备都已做好以后,贾小军早早的躺在床上,摆弄着手机。

朋友的鼓励、短信的祝福,贾小军激动的读着每一条短消息。

“贾小军,明天考试啦,要加油哦——郝小。”郝小的消息直接简单,贾小军笑看着手机屏幕,一边回复短信道。

“你,也,要,加油。”。

贾小军继续翻着自己的电话薄,生怕忘了给哪个要好的同学回复上。电话薄翻到最后一页。

杨雪儿。

“我是贾小军,雪儿,明天考试,加油。”贾小军编辑好,正准备发送,却突然停住,他看了看手机,慢慢的,删去了前面每一个字。

贾小军走进了考场,三年前,他以一个失败者的身份从滨海市最好的初中考入到滨海三中,三年以后的今天,考场上,他没有去想更多。考场上,贾小军很平静,不仅是因为对于早已烂熟于心的考点重点,还是因为三年里他的成长。冷静,深思熟虑,临危不乱,至少在考场上,三中的考场已经把贾小军练就成考试达人,考试机器,但这也悄然的磨练着他的性格。轻松答完的语文,匆忙中交上文综合的卷子,如预料一样煎熬的答完数学,淡定的面对英语,贾小军的高考之旅就这样无风也无雨的结束了。12年啊,在许多竞争激烈的人口大省,许多学生甚至不止学了12年,甚至13,14年,他不相信,10几年评判一个学生知识水平优劣的卡尺,就是这几张白纸黑字的考试卷吗?

考完试,贾小军给自己的估计是意外不会有,奇迹也不可能发生。的确,相比于很多没答完综合题卷子和数学发挥失误的同学,贾小军无疑是幸运的,至少良好的心态让老天没再捉弄他一回。

贾小军走出考场那一刻,和所有正常答完题的同学一样,似乎有千斤重的秤砣从自己的背后卸了下来,贾小军想吊起嗓子用尽浑身的力气大喊几声,无奈考场外人山人海,又怕被考点外的记者报道说是某校学生高考突发精神失常,于是他也只能深深的吸上一口气。贾小军的脑子里什么都不想,只想赶快跑回家,洗上一个澡,上一整晚上的网,把拉下了半学期的网游全都给补回来。

考试两天都是贾父呆在店里忙活,从做饭到接送考,贾母全天为儿子护航。门外,贾母已站着等了良久。

“小军,这儿那。”贾母大声冲贾小军边挥手叫着。

“妈!”贾小军一脸兴奋的走向贾母。

“考的怎么样,儿子。”贾母焦急的问道。

“嘿嘿,不错,都答完了。”贾小军如往常一样自信满满的回答道。

“答完就完事啦,是问你答得怎么样呀,卷子难不难啊,我怎么看不少学生出来都哭了,你还笑的出来。”贾母担忧的问道,他怕儿子是悲极其而乐,很多考生,尤其是那种平日里在学校老老实实,很是用功的女生,走出考场后都寻死觅活的,或是过度紧张拉下了答案没有及时涂卡,或是耽误了时间没能答完试卷。

“数学好像是比较难,我听同学说,不过对我是好事啊,难了大家都不会,呵呵。”贾小军对贾母说。

“你呀,就是考完试神气,我倒看看你能考成什么样子。”贾母用手按了按着贾小军的脑门,说道。

回到家已经傍晚了,贾母两天没去店里,贾父一个人压下了很多的活,贾母没有陪贾小军回家就直接去店里忙活去了。洗过澡,贾小军的身子重重的躺在了床上,他又回想着今天的考试,他把考场上记下的自己的考试答案放在书桌上以备为自己估成绩用,一想到两天后还要给自己估分,便又愁苦了起来。

“不想了,好好玩两天再说吧”。贾小军打开了家里的老电脑,还没等连上宽带,身旁的电话就开始不停地响着。

“喂,姑姑呀,哦,考得还行,你就不用担心了。”

“喂,大姨,是啊,才考完回家,考得不错,恩,一定不让你和大姨夫失望,呵呵。”

“喂,郭凯啊,哎呦,是啊,数学是挺难的,我答得还行,你呢。。。”

贾小军深深的吐了一口气,看着自己的电话,这时,他又想起了她,她考得怎么样?该不该问问她呢。贾小军呆呆的看着手机上的号码,不知该如何是好。

贾小军刚刚申请了校内通,在校内里,他又找到了许多许久未见过,也未联系过的老同学。

高考后的一天是平静的,贾小军在家里坐立不安得的等待着网上高考答案的公布,考试结束了,但对于贾小军和所有滨海市的考生来说,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他们要通过对自己成绩的预判,来选择适合自己的大学。

等待让时间变成一味苦涩的中药,时间一小时又小时的过去,贾小军已经不需要再过那种啃着那些让他厌倦的数学卷子不放,抽空还要强记几篇英语高考范文了的生活了。然而现在的这种感觉却她觉得比自己做100套模拟题,背20篇范文更加的难熬。贾小军已经说过要给自己放松两天,然而悬着的心仍系在高考之上,一闭上眼,满世界的试卷答案,他开始有些胆怯,因为即使3年的磨练过后,他依旧未把自己在考场上当成过一个拥有绝对实力的强者,他只是一个输不起的人,3年前一败涂地的走进3中,3年后,他想给自己一个更好的结局,所以能放弃的,他毫无保留的全部都放弃了,为了不让所有对他还有期待的人失望,也为了他坚定的梦。

在校内里,他已经加了不少的同学,滨海高中的同学,吴泽,还有,杨雪儿。

杨雪儿并不在线,贾小军也不确定她是不是有上校内网的习惯,因为许多像吴泽那样的人只是在校内网上挂个名字,平时基本都用QQ和同学联系。

雪儿的校内网头像和3年前跟贾小军在一起时候的QQ头像一样,贾小军的心一酸,一会,他又开始想估分报考的事。一边搜着高考答案,一边胡乱看着各种大学的简介,一会儿工夫,贾小军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喂,小军,咱班出去玩,有空过来呀?”电话的另一头是贾小军班的班长李成。

“啊,大班长啊,咱班同学都去吗?”班里的同学都爱叫李成“大班长”,倒不是因为李成爱摆架子,如同叫老王一样,大班长为人和善,从不得罪同学,故而“大班长”算同学对李成的一种爱称吧。

“差不多吧,我基本都通知到了,你一定要来呀,就到新开的那个优悦城集合吧,晚上我们还要听你唱歌呢。”李成说道

“行,呆在家里也无聊,明天肯定去。”出去玩的时候能让贾小军暂时放松下来,于是他也兴致勃勃的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贾小军早早的给自己收拾好,终于不用再穿校服了,贾小军从衣柜里换上了一身休闲T恤,牛仔裤,临走的时候向贾母要了200块钱,一身轻松的赶去了优悦城。优悦城是滨海市去年才建成的主题游乐场,旅游业一直都是滨海市的几大支柱产业之一,现在正是旅游季节,每天到优悦城的外地游客络绎不绝,无奈贾小军这个本地人还是第一次去。

高考后的几天优悦城人山人海,贾小军一帮同学来的都很早,赶在人群聚集之前检完票进入公园。

“仙儿。”贾小军跟仙儿打了个招呼,他发觉仙儿的情绪不高,面无表情的只是冲贾小军微微的点点头。

“怎么啦,没考好?都过去了嘛,就别去再想了,开开心心过完今天再说。”贾小军见状安慰仙儿道,他知道今年的文综合考试卷对仙儿来说并不容易,电话里,贾小军得知,很多同学今年都在文综合的考试上栽了跟头,仙儿可能也深受其害吧。

“不是,哎,怎么跟你说,考完试你和郭凯通过电话没。”仙儿没有说她自己的考试情况,倒是对他问起了郭凯。

“郭凯?有啊,考完试他就给我来电话了,听他情绪也不怎么好,说是最后英语没答完卷子,数学也没发挥好。”贾小军对仙儿说道。

“考试前一天,他病了,哎,他这个人平时就闷不做声的,出了事也是自己憋着。”看来是因为郭凯的事仙儿才闷闷不乐。

贾小军看了看四周的同学,郭凯果然不再其中。

“他怎么没过来呀。”贾小军继续问道

“心情不好呗,考得不好,谁还有心情出来。”仙儿低着头,有气无力的说道。

“呦,今天好奇怪啊,你怎么突然这么关心起郭凯了,我考不好你净偷着乐了,也没见过你伤心过,难道。。。”贾小军差不多也明白了,好小子,什么时候竟然和仙儿走到一块去了,也告诉自己。

“你是个死人,什么都看不出来,我俩都好了一年多了。”高考结束了,仙儿也没什么好掩饰的了,便直截了当的告诉了贾小军。

贾小军正要接话,不远处,他看见郝小和于哲亲密的牵着手朝向大部队走来。

贾小军的心咯噔一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感觉到这6月海风吹在自己身上,却依旧那般的冰冷。

“我就说你是死人吗,人家两个都处了半个学期了,傻眼了吧你。”仙儿见郝小来了,便对贾小军说。

贾小军的手和他的心一样寒,郝小看见了他,像往常一样的冲着他笑了笑。

贾小军的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个他一直还幻想“等候他的人”,他下意识的点点头,不知道接下来他应该做什么,又对她说什么呢。

“呦,郝小于哲来啦,呵呵,真羡慕啊。”李成笑着过去迎接两人向班级的大部队靠拢。

郝小走进了队伍,而贾小军还在盯着刚才郝小出现的地方,仿佛凝固了一般。

“走啦,死人。”仙儿在拍了拍下贾小军的肩膀,贾小军这才如梦初醒。

“啊,走?哦”贾小军不再作声。

“别伤心了,早跟你说过吗,公平竞争嘛,你自己不争取,机会自然就留给别人啦。”仙儿说道

“啊,是啊,嗯。”望着郝小,贾小军只感觉到身上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和一阵阵发自心底的酸楚。

在优悦场,贾小军魂不守舍的陪着仙儿玩完了一整天。朋友们玩得都很开心,只有贾小军一个人,趁着大家都在休息的功夫独自走开,他找了一个足够高的台阶,一个能让他看见海的地方站住。

优悦场就建在滨海市的海滨浴场旁。

贾小军冲着海滩望去。

滨海,滨海,浪花与潮水,造就了这个海的儿子,10年前,滨海的海市湛蓝湛蓝的,10年的发展,工业污染已让那海水不再这般清澈,即使这样,每次贾小军俯瞰这片海的时候,仍旧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仿佛每一次都像第一次看海一样,那是一种动人心魄的感觉,海水的每一次翻涌都让他的心跳加速,他喜欢这种感觉,不只是因为很刺激,更是因为在那一刻,心跳的每一次加速跳动让他感觉到了自己真实的存在,只有那一刻,他才能感觉到他和他的梦想是如此的接近。

贾小军默默的看着不远处,夕阳的余晖下翻滚的潮水。

潮来,潮去,时而汹涌,时而变得温顺。他想哭,这片海,难道就是6年来他想要的一切,曾经的拥有,到如今已然物是人非。他曾无数次的幻想过,一年以后的今天,当他和她卸下了所有负担的时候,能一起到海边,再来看看这片海,这家乡最美丽的风景。

然而,现在只有他一个人,他的身后是朋友们欢愉的笑喊声,他们多开心啊,不用再去面对每次冷酷无情的考试,不用再明天学校会不会给他们放一整天的假。。。而在他身前,海浪轻吟,黄昏溜走,夜色将海天连成同一种颜色。

“贾小军,看什么呢,走吧,咱们晚去去吧,这回你再和郝小合唱一把那天晚会唱的歌,太帅了。”玩了一天,大家都觉得差不多尽兴了,班长刘成看贾小军独自在一边,便叫他说道。

贾小军转过身,勉强的笑了笑。“算了,晚上家里还有点事,就不跟你们去了,再说真要再唱一遍,于哲也不能愿意啊,呵呵。”贾小军笑着回答大班长到,只有他自己知道,那笑有多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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