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袭来,皎洁的月色透过敞开的窗,照在胡心儿满载无聊的脸上。
今日是胡心儿五百岁的生辰,小的时候,每一年的这个时候,都会有父母亲陪伴左右,母亲会煮上一颗火红的蛋为自己庆生,父亲会买上一条色彩斑斓的发带记在自己的头上,哥哥则会为自己准备一些好吃的,无外乎鲜果鸡肉。这便是狐族下仙们的生辰,虽然简单,但却倍含感动。想到这里,胡心儿倒是想家了,虽然父母去世得早,但是奶奶对他们兄妹俩那么好,如今自己不告而别,实在对不起她,如今已是有家回不得,还好家中有哥哥。
提到哥哥,倒是一桩不大欢喜的事,不晓得什么缘由,从小到大,哥哥待心儿始终是不冷不热的,心儿总觉得他们似乎瞒着自己些什么事,说不清楚也不想知道。
胡心儿的个性吧,怎么也忍受不了一个人过生辰,想到这里,胡心儿起身。
不自不觉中,胡心儿来到了福全的书房。
心下激动不已:福全哥哥,我来啦!
正要敲开福全书房的门,一位打扫丫头端着水盆从里面出来。
“见过胡姑娘!”丫头将水盆置放妥当,微微俯身朝胡心儿行礼;这些日子,府里的丫头们听闻胡心儿与裕亲王打得火热,难免又改变态度,对胡心儿开始毕恭毕敬起来。
“打扫啊?”胡心儿难免有些不适应:“免礼免礼!”胡心儿扯扯嘴角: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我幻听了???
“胡姑娘是来找王爷的吧?”丫头抿嘴,笑得很是甜美。
“是啊!”胡心儿尴尬不已,将手里的食篮藏到身后。
“适才王爷应约前去游湖,还叫门房不必等候,怕是今晚不会回府了!”丫头带着遗憾的口吻。
“哦,这样啊,那你去忙吧!”胡心儿失落不已,更多的是气愤:死福全,哼,这么重要的日子都不在!
胡心儿漫无目的地闲逛在后花园,想来想去,决定去找二公主陪自己,恰巧在回廊碰到急匆匆的二公主。
“二......”胡心儿一开口,险些漏了陷,赶紧改口:“秋菊,我找你有事!”
“胡心儿,待会儿福晋们要在院子里赏花看戏,我的去准备下,你要是想去你也去吧!”秋菊并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回过头敷衍的解释了一句,便匆匆离开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咋都这么忙?”胡心儿一头雾水。
作为狐狸,本就有超常的听力,再加上胡心儿天生古灵精怪对声音极其敏感,她很容易的便听见了隐隐约约的琴声,他的直觉告诉他,这琴声传来的方向,正是那座破落的别院。
对呀!还有那个怪人!胡心儿俏眉一挑,蹦蹦跳跳的朝那座院子奔去。
美丽的湖光,在夜晚的灯火齐明下变得更是波光粼粼,美不胜收。
正值春花齐放的好时节,气候宜人,那红香楼下的那个小湖面上飘着无数的船只,都是些深夜无眠,前来游湖畅饮的文人墨客,伴着红香楼张灯结彩的背景,显得格外轻松畅意。
湖当央的那条红木小舟上,谁也想不到,那是谁家的兄弟三人,只是各自奏着自己的曲儿,吟着自己的诗。
“皇上,您就独自出宫来此,可否安全?”福全掀开布帘环视小舟外的一没什么异像,合上帘子,转身关切的问向被称作皇上的少年。
只见那少年身着黑色平民便衣,灰黑小帽随意罩在头上。带着青玉扳指的右手拿着把米色折扇,折扇上瞧不出什么画,但是‘慎思明辨’这四个大字倒是明晰得很。
随之,福全与常宁却一同朝他行起大礼,说着参见皇上,才说到参见二字......
“嘘!”皇上左手伸出作噤声状,又赶紧伸手去扶两兄弟:“二哥,五弟,不必多礼!”
“......”福全与常宁二人对视一眼,没有说什么。
“朕难得出宫一趟,你们俩在如此拘礼叫朕情何以堪呐?今晚咱们什么也不要去想,就像以前一样,咱们兄弟三人,不醉不归!”皇上挽过二人的脖子,拉着两人到案前坐下,亲自斟酒。
“皇上,都怪臣大意,没有抓住吴应熊的信差,才打草惊蛇,使得如今吴三桂有机可乘!”福全低头,拱手赔罪。
“此事你不是已经向朕请过罪了?”皇上递了一杯酒给福全,冲他一笑。
“臣惭愧!”福全依旧一副无法原谅自己的神情。
“无妨,本来你不问朝政,是朕非要你帮忙,如今谈什么怪罪,再说吴三桂又老奸巨猾,诡计多端,此事容朕再想其他对策,你也不必耿耿于怀!”皇上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皇兄,臣弟会与云南巡抚朱国治加紧联系,一旦吴三桂那边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第一时间传回京城!”常宁认真的看向皇上,将自己的提议献上。
皇上点头。
“好了,咱们三兄弟也有许久没有聚在一起,今日不谈国事,开怀畅饮如何!”皇上忽然爽朗一笑,举起酒杯。
“好!”常宁率先举杯,福全也跟着举杯。
三人抛却国事,开怀畅饮。
但福全知道,身为天子,玄烨心里的负担是常人所无法领略的......
破落的别院,如往日一般,就连通往那里的岔路都是漆黑漆黑的。
还好胡心儿长了一双无惧黑夜的大眼睛,可以毫无压力的阔步前行!
胡心儿伸手,来不及使上力气,门便自己打开,胡心儿心下一惊:咋回事?
就在门被打开的那一霎,一盏灯笼,确切的说,是一个提着灯笼的人出现在她的眼前。墨色的眼,毫无笑意的唇,只是默不作声的看着她,许久,胡心儿咽了咽口水,压住内心的小小畏惧,弱弱的问道:“你是要出去?”
男子依旧没有说话,慢慢走近,离得胡心儿更近了些,依旧看着她的脸,仿佛千年未见,要一次看个明了。
“那个,我说,咱们往这儿一站大眼瞪小眼算是怎么回事儿啊?”胡心儿环视四周,提起食篮:“不如咱们...”
话音未落,男子一把将胡心儿拉进怀中:“你怎么才来,你知道吗?我等了你多久!”
“......”胡心儿眨着大眼睛:这人是怎么了?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男子松开胡心儿,再次凝视着她,想要得到什么答案,或者是什么承诺,哪怕是一句,我这不是来了吗,就好像一家人间的安慰也好。
“我这不是来了吗!”胡心儿傻笑。
“......”男子怔住,正如他所愿,胡心儿是那样的回答。
“咱们进去吧,我带了好多好吃的,我们一起分享吧!”胡心儿炫耀下手中的食蓝,拉着男子进了屋里。
烛光微颤。
许久,这间冷清的房子也没有过如此温馨的晚餐了,男子默不作声,只是静静的坐着,静静的看着胡心儿忙碌的身影,静静地听着胡心儿叽里咕噜的报着自己带来的菜名,男子的嘴角带着很难让人发现的浅浅笑意。
“开饭啦!”胡心儿坐下,双手合十啪的一声拍手,成就感十足,为男子递上筷子。
“......”男子被这样的情景所震撼,胡心儿的样子,真像许多年前对自己无微不至的那个女人,做好一大桌的饭菜,对着几个孩子大喊开饭,然后把筷子塞进他手里,真的像是一个温馨的家,男子陷入沉思,迟迟没有接过筷子。
“快点啊!”胡心儿硬是掰开男子的手,把筷子塞进他手里;然后自然的寻找话题:“我说,喂,你叫什么名字啊?我们也见过几面了,虽然你看上去好像不大欢迎我,但是我的确没有恶意,虽然我不算什么好人,但也还过得去!”
“是吗?”男子淡淡的问道,挑眉看向胡心儿吃得满嘴,有些闷笑但又出于什么原因忍住。
“是啊!是啊!你就说吧,我总不能总是你你你,喂喂喂的叫你吧?那多没礼貌!”胡心儿一面自己吃得香,一面把鸡腿掰下来递到男子碗里:“你吃啊!我娘亲以前说过,鸡腿是最好吃的东西,所以每次吃鸡,她都会把鸡腿掰下来给我和哥哥一人一个!”
“......”看着她如此豪爽,不拘小节,男子不知如何回应,有诧异,也有不解,书里的姑娘总是贤淑温柔,她这样似乎也太大相径庭了。
胡心儿见男子迟迟不吃,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硬是把一口的食物狠狠地咽了下去,冒出了一句:“我...我来的时候洗手了!”然后傻笑着又抓起一块肉。
“我叫周煜!”男子带着笑意,亲自到一杯茶递给胡心儿。(周煜已正式介绍自己,后文称此其为周煜)。
胡心儿放下食物,咽下一大口茶水,认真的看向周煜“周煜?你不是应该姓爱新觉罗?”。
“我养父姓周,他一家人对我很好!”周煜没了笑意,俨然是不太喜欢这样的提问,便是随口一说,斟起酒来。
“哦!”胡心儿自知是问错了问题,咬咬唇转移话锋:“我叫胡心儿,从云南来的,你二哥福全是我救命恩人!说起那个福全,真的是气死我了,今天是我生辰,我好心好意找他来陪我,谁知道人家出去玩儿了,你说多扫兴!”胡心儿手舞足蹈的诉说自己心里的不平感。
“你喜欢他?”周煜放下酒杯,竟有些质问的口气。
“我......”胡心儿语塞,她不知道如何回答,福全对她表示的好究竟是怎样的心理是她捉摸不定的,可是细想,自己的生辰竟会第一个想到福全,大概可以证明他在自己心中的地位了吧?
周煜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打从那日福全关切的把胡心儿抱走,再者,胡心儿满口的关于福全的絮叨,不正说明了一切,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问得出如此的问题。
“天色不早了,我的赶紧回去了!”胡心儿起身,慌慌张张的跑出别院,再待下去,胡心儿真的不知道如何回答周煜的问题,反而尴尬。回去的路上,胡心儿终于如释重负的停下来,大口的喘着粗气一面埋怨自己干嘛要去找那个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