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白天的景象甚是繁华。井井有条的街道房屋,安居乐业的黎民百姓,各式的摊子,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儿,着实吸引了胡心儿这位土的掉渣的山中来客。
胡心儿伸手摘了一个泥人儿,拿在手里把玩。
“姑娘,买一个吧,两个铜板一个,三个铜板一对儿,我这里的泥人儿可是咱们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哩!从京城到这里路远迢迢,明个我就得赶回去,您要是不买,过了这村就没这个店了!买一个吧!”中年男人陪着笑脸,自卖自夸着。
胡心儿一听,立即意识到自己身无分文的事实,依依不舍得放下泥人。
“这个我买了!”白衣少年递过一锭银子,莞尔。
“好嘞,您拿好!只是这一锭银子也找不开啊...”中年商贩又伸手摘下适才胡心儿相中的那个泥人,毕恭毕敬的递给白衣少年,又有些为难道。
“不用找了!”白衣少年微微一笑,朝中年商贩点了点头,中年商贩连声道谢。
“送给你!”白衣少年又将泥人儿递给胡心儿,眼里尽是和气。
胡心儿警惕的看了看眼前的人,回忆起前一晚在野店里发生的事。
胡心儿皱了皱眉头,没有接过泥人儿,扭头就走。
“姑娘是觉得在下是坏人,还是对于昨夜在下说的话耿耿于怀?”白衣少年没有追上去,只是一脸笑意的说着。
胡心儿转过身,默默地看着白衣少年,上下打量着。
只见白衣少年浓黑的眉眼间透着一丝平易近人的和气,眼里微微有红血丝,可能是彻夜赶路的缘故,难以休息妥当。
他的面色不像其他男人的黝黑,白的倒是有些秀气,细看嘴唇上也是粉白,故而又透着一丝憔悴。
白色的衣襟上,绣线掺着金丝银丝,绣着翠绿的什么图案,也许是因为太过细致或是太过闪亮,并不容易看清...
腰间一条祥云绣纹的腰带,上面挂着一枚紫玉配饰,坠着的青色穗子已垂至膝盖处,显得他本就挺拔的身姿更具英气...
“看你的样子像一个贵族子弟,导致你不把别人看在眼里,不但说话的时候盛气凌人,就连花钱的时候也是这样不顾别人的感受?你说送我就送我?我偏不要!“胡心儿水灵灵的大眼睛使劲儿一眨,气不打一处来,愤怒地转身离开。
白衣少年语塞,从小到大从来没见过有人敢这样对自己说话的,再说这姑娘又像是个信差,心里除了气恼,更多地是好奇,于是决定跟上胡心儿,去看看她到底是什么人。
胡心儿再怎么不济,也是一个小小的狐仙。
从白衣少年跟上她的那一刻,她就发觉了。
眼珠一转,主意来了!
晌午的斜阳大方地散下它金灿灿的光芒,刹那间,天和地都像是盖上了一层金丝被子,美不胜收。
荒无人烟的巷子里,偶尔会飘来百姓午饭后的阵阵炊烟;巷子边上还有几棵松柏优哉游哉的站立在墙角,树影婆娑。
“人呢?”白衣少年被如此美丽的景色吸引,一阵欣赏后才发现早已不见了胡心儿的踪影。
哼,你一个凡夫俗子,还想和我玩儿!胡心儿蹲在树上得意洋洋。
胡心儿又伸了伸手指,白衣少年手中的泥人儿就自己跑的她的手里,胡心儿惬意的躺在树上,把玩着。
“原来你在这里!”白衣少年高兴的不得了,抬头看向树上的她。
“我告诉你,我并不是什么女侠,我可是有名的江湖骗子,以前在我家乡的时候就是骗吃骗喝的女流氓,你最好少惹我!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不过本姑娘今天高兴,也就算了,识相的话就赶紧走!看在泥人的面子上,饶你一条小命!”胡心儿大眼睛看向白衣少年,恐吓道。
“姑娘何必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呢?在下昨夜出言相劝着实是为了姑娘着想,怕姑娘日后遭人报复。再者适才在下只是好心送与姑娘一个小小的礼物,并没有瞧不起姑娘的意思,在下只是想交个朋友而已!”白衣少年微笑着拱手。
“那到是我小人之心喽?”胡心儿跳下树来,横眉立眼的看着白衣少年。
“在下绝没有此意,既然姑娘如此讨厌在下,那么告辞了!”白衣少年依旧带着笑意,拱手,转身离开。
“等一下!”胡心儿拦在白衣少年身前,像极了她口中的女流氓。
“姑娘还有什么事?”白衣少年挑眉。
“我,就算是我不讲道理了,但是有句话说得好,好男,好男不与女斗。接下来我问你的问题你都要一一回答,作为我们两个成为朋友的交换条件!”胡心儿抿嘴一笑,心下窃喜。
白衣少年点点头。
“我问你,现如今是什么年月?”胡心儿眨巴着大眼睛。
“如今是康熙十二年也就是癸丑年三月初二...”白衣少年若有所思。
“那,现在的皇帝是?”胡心儿继续问道。
“康熙皇帝,顺治皇帝第三子爱新觉罗玄烨...”白衣少年好奇的看向胡心儿:她的样子,怎么也不像吴应熊的信差...
“那...那你又是谁?你也是云南人吗?”胡心儿问道。
“在下福全,家住京城,只是出来游玩儿才到此!”福全(后文称白衣少年为福全)微笑。
“哦,我叫胡心儿!”胡心儿礼貌地点点头,适才的刁蛮跋扈早已无影无踪。
“那姑娘是否愿意与在下同行,你看,过了这条巷子就是正街了,一起去吃个饭吧!”福全指了指不远处的正街。
“好啊!”胡心儿点点头,心下窃喜:不管了,交不交朋友不重要,重要的是又有的吃了,哈哈!还是对他尊敬点吧,毕竟吃人家的嘴软...
福全莞尔。
酒楼。
“姑娘,想吃什么随便点!既然在下交了你这个朋友,自然应该请你!”福全礼貌的朝胡心儿笑着。
“那...那怎么好意思让你破费呢?”胡心儿虚伪的抿着嘴,一副并不淑女的假淑女模样。
“没关系的!”福全话音刚落,胡心儿早已装不下去,豪爽的点了一大桌子大鱼大肉。
“哈哈,公子,不,我还是叫你福全哥哥,这样听着比较亲切,你觉得怎么样?”胡心儿娇羞的问道。
“姑娘随意就是!”福全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又下意识的看向胡心儿身上寸步不离身的包裹,心下沉思:难道那里面真的是吴应熊写给吴三桂的信吗,她一路抵死护着那个包裹,那包裹对她一定很重要;况且她身怀法术,绝对有可能就是那个信差。
“那太好了,哈哈!“胡心儿笑着,表面上开心得不得了,心里犯着嘀咕:这家伙是真傻还是太有钱了,对我一个陌生人都出手这么大方,肯定有什么企图...
灵狐山宫殿里。
一声尖叫打破了整个宫殿以及整个狐族的宁静。
“啊!!!”狐族王后看着寝宫的柜橱上层,大喊着。
“怎么了?”狐族大王听到惊呼声慌忙的赶到。
“我的金丹,我的金丹,我的金丹!”狐族王后受了如此的刺激,语无伦次,整个人都崩溃不已。
“!!!”狐族大王看向空空如也的柜橱上层,瞪大了眼睛:”此人既然已经盗取金丹成功,必然不会继续待在我灵狐山,传令下去,派遣大公主茹繁,二公主茹华,三公主茹月各带领三百灵狐以及追踪器,分别前往幻狐山,人间,以及南海一带追踪这个盗贼的下落!“狐族大王气急败坏的下了一道旨意,然后走到王后身边,轻声的安慰道。
酒楼。
“胡姑娘,干杯!”福全一杯又一杯的敬着酒。
“干...干...”胡心儿早已经喝得太多,昏睡过去。
“胡姑娘!胡姑娘!”福全唤了几声,又走到胡心儿身旁唤了几声,见胡心儿无动于衷,伸手探向胡心儿放在右边的包裹。
“你要干什么?”胡心儿忽然睁开水灵灵的大眼睛,按住福全的手。
“你不是?你早就怀疑我?”福全疑惑。
“我根本就没喝,喝了会变...反正我没醉!“胡心儿尴尬了前一句话,又转回话锋得意道。心里庆幸不已:哼,喝了就变回白狐狸,不吓死你才怪呢!
“既然事已至此,在下就实话说了吧!我跟踪了你一路,为得就是你身上的包袱!拿来!”福全抓住包袱不放。
胡心儿单凭力气是绝对敌不过福全的,便趁着福全不注意使了个定身法。
“原来你和昨天那几个是一伙的?”胡心儿怒瞪着双目,指着福全。
“不是!”福全毅然决然的否认。
“管你是不是,反正我是不会给你们。这个法术呢,就像是你们点穴一样,先下手为强,两个时辰后会自动解开,抱歉了!”胡心儿拉回福全手里的包袱,得意一笑。
“在下还是那句话,仗着自己有点法术仗势欺人实在不光明磊落,有本事我们比试比试?”福全激将道。
“哼,你以为我傻啊?万一我放了你,你又跟我来个先下手为强,我找谁去啊?”胡心儿眨巴着大眼睛,右手做点穴的姿势摇晃着。
“好,就算你不跟我比试,有些话我还是要说。当今皇上是万民景仰的好皇帝,他手上握着的是天下大势,所谓天网恢恢,那些企图密谋造反的人早晚会是落网之鱼,在下劝姑娘还是迷途知返,不要再为吴三桂卖命了!”福全收起以往微笑的脸,正义凛然的说着。
“我?”胡心儿指着自己的鼻尖儿,有些糊涂。
“胡姑娘,只要你乖乖跟我回京,关于你通风报信的事我大可向皇上隐瞒,到时候你不但可以脱身,也可以重新选择自己的生活!如果姑娘不嫌弃,在下的府邸也时刻为姑娘敞开,好生招待姑娘!”福全正经八百。
胡心儿没有说话,心里思索着:什么通风报信?什么为吴三桂卖命?虽然我并不清楚这家伙说的什么话,但估计这家伙是认错人了,但是为了收到很好的招待,我又何乐而不为呢?反正我骗吃骗喝已不是第一次了,不如就顺着他说的,哈哈...胡心儿偷笑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明亮极了。
“好哇!我答应你,你说的很有道理,我都听你的!”胡心儿一挥手,解开了定身法。
“那...那封信...”福全看向胡心儿手上的包裹。
“这个你放心,既然这个东西对你们那么重要,等回了你说的那个地方,随你处置就是!”胡心儿爽朗的拍拍包裹。
“那好,既然你已归顺就是我福全的朋友!“福全拍拍胡心儿的肩膀,微笑道。
“是,是啊,以后就是朋友了...”胡心儿咽了口水,紧张不已的退后两步,心下嘀咕:要不是为了吃喝,我才不和你做朋友呢!希望你知道我骗了你以后不要哭着喊着要杀了我才好呢!
“嗯,那就回房好好休息,我们就在此地留宿一晚,明早启程回京如何?”福全微笑。
“好,你决定吧,我先去休息,休息去了!”胡心儿和店小二打了招呼,店小二领着她上了楼。
回廊里很干净,红木的雕栏光滑艳丽,木制的地板更是亮得可以照镜子。
胡心儿朝着地板做了个鬼脸,然后竖起大拇指。
心里窃喜的对自己说道:胡心儿,你简直是聪明绝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