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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关于那些身不由己的流转

美国公司趋于稳定,也因为父亲林国仁长此以往的病痛累积,需要林谂正式接手打理公司。林谂只好将手边的事交待给在美国分公司临时确定的负责人,与Alice回国了。

Alice对于林谂来说,在工作上,确实是一个不可或缺的好partner。但不可否认地是,在相处的这九个多月里,林谂跟Alice谈的最多的就是工作方面的事。偶尔会有父亲林国仁的电话,两人总是都很默契地配合,不约而同地用“工作忙”的理由搪塞过去。

其实,Alice怎么会不知道,林谂还没有放下。她很清楚,自己得把女人惯有的猜疑、独享的娇气都摒弃掉。她的确做到了,以一个次于女友却在好朋友层面之上的身份,稳稳地待在林谂的身边。

终于回国了,出机场的一瞬间,林谂的心一下子空落落的。即便他知道自己想去哪里,想见谁,而且也很清楚地知道他想要见的那个她曾经决绝地与他分别,甚至连一句再见都舍不得说。他却还是忍不住去想了。

“Alice,你先回家吧。我还有事。”林谂顺手把行李交给过来接他们的管家。说话的间隙,顺手接过小李扔过来的车钥匙。

“小李,谢啦。”说着,他就上车疾驰而去。

“Alice小姐,这边请。”管家很礼貌地指着车的方向。

Alice看了一眼林谂离开的方向,愣了愣,“谢谢。”

车子很快发动,慢慢行驶在归家的路上,“少爷还是像以前一样,一回国就要跟朋友聚聚。”坐在副驾驶的管家也许是为了化解尴尬的气氛,赶紧找了话题。

Alice“哦”了一声,眼前模糊一片。看吧,还是没能撑住,再怎么大度,也只不过是个女孩子,随便一个想像都可以把笃定的心轰然击碎。大概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泛红的眼圈,也有可能是在试图蒙住本就已经通透分明的心,Alice戴上墨镜,沉默地望着窗外漂浮不定的人影。

“消磨时光”餐厅的不远处,一辆消失了几个月的车子又停在原地,林谂在手边拿起烟盒和打火机,待了不到一分钟,他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呼了一口气,开车着走了。

林谂握着方向盘,无奈地笑了,“别人都放弃你了,何必自作多情呢?”加快车速,车子很快消失在流动的车海里。

“林谂,你回来了!”门锁一响,坐在客厅的林国仁就面无表情地问道。

“爸,我……”林谂看着父亲不悦的神情,想要解释,又忽然顿住。

“你没必要告诉我你去了哪里,如果你告诉我,我反而会不适应。”林国仁转脸看了一眼走过来的林谂,语气没有一点起伏。

“Uncle,吃水果了,这是林谂特地买给你的……”Alice端着一叠水果从厨房出来,微笑着说道。

“爸,我先回房换衣服。”林谂松了一口气,往房间走去。

回国的第一晚,似乎就在钟摆的敲打声,忽然响起的雨声,如预期所想的一样,安稳地度过了。

第二天一大早,林国仁坐在花园里,戴着老花眼镜,翻看着报纸。Alice对着梳妆台比比画画,林谂站在自己已经有些陌生的房间,从留学回来就一直在外面住,忽然回到这里,不免还是有些不习惯。

从房间的窗户,可以看到花园,远远地看到父亲,从背后看,已经些许佝偻。面前的这个人,就是那个为他付出一切的父亲。他应该接受父亲的安排,和Alice在一起,本身对于这段故事的里的所有人,也是一个再好不过的结局。

林国仁听到陈妈在喊,拿着报纸向里走。林谂和Alice也跟着到了餐桌前。

餐桌上,好像没有想像中的尴尬。吃过早餐,他们一起到了总公司。

即便是离开了九个月,林谂和Alice的关系依旧是公司职员的话题。林国仁走在前面,林谂和Alice跟着进了办公室。一切好像都跟几个月前是一样,人物、场景、对白。

“林谂,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在意自己的事业,你的**,可以继续做下去。但公司里的事,现在你得兼顾。Alice能够代替也最好不过,重要的是专心做好一件事。”林国仁用他习惯的语气说道。

“谢谢爸。我们会好好经营公司的。”林谂忽然拉过Alice的手,微笑着说道。

Alice显然有些猝不及防,她反应过来,也是一个劲儿地笑。

“今天先休息一天吧。以后还有得忙。”林国仁的语调有了些许暖意。

一通提醒会议进行的电话结束了他们之间的对话。林谂和Alice离开林国仁的办公室。这一次,林谂没有放开Alice的手,Alice跟在林谂的身后,耳边又围绕起同事们林林种种的议论,在这刻听来,却更像是了找到一个好的契合点。

夏亦辰和莫晓又开始像以前一样,一起在餐厅上班,比起以前,多多少少有些甜蜜。莫晓开始把写稿子的时间挪到下午茶时间,这样的话,既能陪亦辰,也不会因为晚上赶稿而又要听亦辰就“熬夜的危害”做专题演讲。

Alice和林谂上午的行程是逛街,吃饭,Alice买了很多衣服,林谂很认真地给着意见。“林谂,不然我们下午去亦辰的餐厅喝茶吧!”

“小姐,您好,这是你要的款式,找到号了。”

“嗯,谢谢。”Alice应着,随手接过店员手上的衣服,进试衣间了。

偌大的商场里,或多或少地,还是会有些许的吵闹,一对对情侣在橱窗的格子里来来往往,在林谂看来,却不是那么的分明。他和莫晓的过往,那段在某些程度上,不足以称作过往的零零碎碎,已经真切地模糊散去。

林谂停住转动着手机的手,拨通了夏亦辰的电话。

听筒里传来嘈杂声,“喂,亦辰,在忙吗?”林谂问道。

“这会儿是有点忙。没事儿,你是我哥们儿嘛,再忙也得接你电话。”夏亦辰顺着人群走到前台。

“又来了。”林谂笑着,摸出放在裤包里的烟,又顾着找打火机。

片刻的停顿,夏亦辰忽然说道,“你回国了?”

林谂“恩”一声,吸了一口烟。

“你回来也不给我打声招呼。”正忙着跟前台小王交代记账明细的夏亦辰边指着文件,边说道。

“昨天回来的。你也知道我爸的,总是希望我把公事放在首位。”林谂把烟灰抖落在一角的垃圾桶里。

“这我知道。Uncle还好吗?这段时间都没看望过他。等哪天有空,一定过去看看。”采购部的程姐拿着一摞单子走到夏亦辰面前,亦辰接过单子,签上名字。

程姐接过单子,指了指餐厅门口的方向,示意自己先去忙。亦辰微笑着点点头,嘴里却还在跟林谂寒暄着。“那你和Alice下午过来喝茶。正好莫晓也在餐厅赶稿子,我们四个聚聚也好。”

听到莫晓的名字,还是不能做到波澜不惊,哪怕是在已经决定好重新起航的当下。林谂又继续抽起烟,“Alice刚刚就说要过来,这会儿在试衣服呢!”正说着,林谂看了一眼试衣间的方向,Alice正对着镜子,认真地照着。店员在一旁细心的整理着,还不时说着“小姐,这套真的适合你。这也是我们品牌这一季推出的新款,除了……”

“不好意思。我想等他看一下。”Alice打断了店员,说道。

“林谂,这件怎么样?”Alice走到林谂的跟前,问道。

“怎么?Alice在叫你吗?那你帮她欣赏一下吧。我挂电话了。下午联系。”夏亦辰识趣地准备挂电话。

“好的,拜拜。”林谂挂了电话,转眼看Alice,说道“不错,这件也要了吧。”

“麻烦帮我把那几件包起来。”Alice指着刚刚试过的几件,对着店员说着,就进了试衣间。

林谂走到收银台付款,“刷卡,还有那位小姐身上刚刚试穿的那一件也一并包起来。”

“先生,请稍等。”店员微笑着说道。

林谂习惯地转动着手机,在门口站立着。Alice拿着换下来的衣服,走到收银台的位置,说道“刷这张卡,这件也要。”

“你男朋友帮你付了,这件他也说了要的。”店员接过Alice上的衣服,边叠边说道。

“好了吗?”林谂凑近,问道。

“先生,这是你的卡。衣服也装好袋了。”店员递上卡和纸袋,林谂和Alice都去拿纸

“没事,我拿就好。我是你男朋友嘛,这些都是应该的。”林谂绅士地接过纸袋,顺手把卡放在皮夹里。

“谢谢。”Alice盯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只能说出这两个字。

“先生,小姐走好,欢迎再度光临。”店员习惯地说道,人还没走远,几个女孩子又理所当然地聊起八卦“他们干嘛这么见外”“到底是不是男女友啊”“应该是吧,那男的不都这样说了嘛,还能有假”……

林谂走在前面,把纸袋放在车子的后座,车门“砰”地一声合上。Alice跟上来,林谂开了副驾驶的车门,笑着说:“走吧。”Alice忽然有些不相信现在发生的事情,但她的梦这么快幻灭。

林谂习惯地点了烟,停滞不前的车流,使得他们间的沉默分外明显。Alice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林谂,可以告诉我今天这一切,你所说的,所做的,都是真心的吗?”

林谂抖了抖烟灰,“你觉得呢?”

Alice支支吾吾地不说话。林谂突然笑了,“Alice,从现在起,我们交往吧。”

Alice点点头,车窗外响起的车鸣声,缓缓发动引擎的车子,在烟圈一点点晕散又重组间,终究上路。

选择一段不在计划之内的爱情,牵手一个未曾动心过的对象,身不由己应该是对这个荒唐的决定,最直白也是最好的阐述。林谂是,莫晓又何尝不是呢?对于某些伤痛,某些等待,某些领悟,我们其实没有想像中那么坚强,那么执着,那么聪明,每个人的一生中,都总要心甘情愿地当一次傻瓜,显而易见地,为的也正是那无数个流转的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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