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沉睡的眼皮微微的睁开,厨房里妈咪叮叮咚咚在厨房忙碌早餐的声音温暖的让人想挣脱睡意。
今天是上班的第一天,梳洗完后看着妈咪精心准备的热气腾腾的早餐,都会让人有多深呼吸的活力。
出家门绕过小区花园和邻居打招呼看着周围只会出现在夏天的碧绿,听着期待已久要在在夏天拼命鸣叫的蝉。
这一切安静和谐的交汇着。
我抱着幸福和愉快的紧张心情来到公司报到。
这是个大中型企业,我在这家公司担任广告设计总监,我主要的工作是设计制作公司每一次所接的案子从而设计广告制作海报及产品图案设计等创意设计工作。
公司的同事年纪大多和我差不多,都是二十岁出头。
紧张忙碌,随时需要新创意新设计的广告行业确实让很多现代都市的广告设计者头疼。
没有好的创意就会随时被扔到黑暗潮湿的垃圾堆,这血肉模糊的残酷没有人愿意有一天自己也去尝试,所以必须时刻警惕。
警惕到我已经在办公室坐了一个上午直到中午吃饭才有同事发现我。
"你好。请问你是新来的广告设计总监吗?"走进来的是一位穿着整齐清秀的女生,说话带着微笑和拘谨,总让人感觉文文弱弱。
"嗯。是啊。怎么了?"我双手叠在办公桌上,面带微笑的看着她。
"我是你的秘书,我叫宋书琪,以后你有事到门口或打个电话给我就可以了。"
"嗯。谢谢。"我礼貌性地跟她道谢。一来是希望接下来可以合作愉快,二来是感谢她发现了已经快被上班族紧忙碌连口气都不让喘憋的快死掉的我。
"需要帮你叫饭吗?"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噢。不用了。我不饿。你们去吃吧。"我是真的不饿,在美国只要一整天在宿舍温习或者在图书馆看书只要坐着不动我都不会想吃东西。何况今天连书都没看。
"那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嗯。去吧。"我看着书琪打开门离开我的办公室,轻轻关上门我又一个人开始安静了。
从办公室的窗户看出去,车上来来往往熙熙攘攘的人群。
由于是中午吃饭的高峰期根本看不出人群是向左还是向右,想看清楚头已经晕晕乎乎了。只感觉虽然居高临下,但也可以听到车水马龙的吵杂。
但这不比上次去找浩然的那家酒吧,在那里可真的是拿自己的生命在冒险。
此后我便没在见过浩然,我也曾经冒着被轰炸的危险去那家酒吧找过他,但老板说他辞职了。家也搬了,阳光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他是有意躲着我的。
我眼睛没有目标的盯着自己都看得模糊不清的一个物体,思想进入了深海只有一个人在思考。
阳光由正午最强烈的光芒渐渐的消退,但热气不减燥热发狂的汗水湿答答让衣服和自己的肌肤难受的黏在一起。就像在大冬天穿着湿棉袄一样难受。
总算熬到下班了。上班第一天什么事情都没做,不知道是上天对我的怜惜不忍心看我太辛苦还是存心考验我的忍耐力。总而言之,还算可以吧。
按照原来的路线重新折回我可爱温馨的小家,唯一不同的景象是每家每户都在做饭洗菜的忙碌里洋溢家庭的幸福。
这一切都是这样安逸而美好。
"爹地妈咪我回来了。"每次进了家门都习惯性的告诉他们我已经回到家中,不管他们在与不在。这是我二十年来唯一不用坚持的习惯。就像饿了必须吃饭一样的顺其自然。
"回来啦。去洗手准备吃饭吧。"妈咪忙碌的身影从厨房侧过身朝着站在客厅换鞋的我吩咐。
"嗯。要我帮忙吗?"
"你爹地也快回来了,你帮忙摆好碗筷吧。"
"Ok。"
深夜。
原本熟睡的我在不知道原因的情况下苏醒。之后的辗转反侧都是徒劳的。
隔壁房间微微地传来父亲打鼾的声音,让我知道在这个房子里还有其它生命的存在。
眼皮很重的沉上,脑子却格外清醒,就像刚刚用冷水清洗过一样的冷静,思绪清晰却没有想要认真思考的想法。
凌晨3:43分。我依旧保持着清醒就像在等到一件期待依旧的事物到来。
我不清楚会不会真的有一件什么事情发生,但我不想做毫无实际的遐想。尽管现在脑袋空荡荡的清醒着。
我不知道我熬了多久,只知道我没有坚持不让自己不睡也没有强迫自己一定要睡,只是顺其自然地在某一个时间段安然睡去。
可以想象到自己熟睡的恬静和乖张,右侧着做着没有缘由的梦。然后任由这个梦自生自灭。
有时候觉得做梦很神奇,突然的梦里出现了这样一个陌生或者熟悉的场景发生了一些将来未知的事情又或者过往曾经发生却已经被遗弃的记忆。不清楚由来也没有结果。
唯一知道的,睡得时间并不长,因为在早晨7:00的时候我被妈咪愉悦的哼唱和闹钟的警惕给叫醒了。
又开始重复昨天的内容,这样机械化的生活方式普遍于整个香港人群。
来到公司虽然还未和公司里的人相互做过介绍,但彼此还是礼貌的保持微笑。然后又用快速的步伐从对方身边走过。每分每秒都在和时间做斗争,非要在一分一秒里争个你死我活。
进到办公室,只看到洁白的办公桌当放着堆积如山各种颜色的文件夹。
我被眼前这一壮观景象给吓得既吃惊又欣赏不知如何是好。无奈之下,只好寻求我的秘书。
"书琪,我办公桌上那堆东西是怎么回事。"我叫了她然后走进了办公室,坐在了这堆的只要轻轻碰一下就往地上掉的文件面前。
连坐我也只敢轻轻的坐,只害怕这坐下去的那股气流会让文件马上稀里哗啦的往下流。
"噢。这是近来公司接的案子的资料设计和创意构思。因为之前的总监走了,所以没人来交接,只能把资料放在你这,让你慢慢看了。"她略带着歉意让我也不好意思责怪她为什么不把文件整
理好在放我桌上,只能让她先出去,下次注意点。
我开始着手整理桌上的文件,將文件一份一份分门别类。
这些文件有着厚厚的灰尘的味道,虽然被崭新的文件夹包裹着,也藏不了它已经被放在公司杂物间无人问津的发霉味。
整理完后已是正午,秘书照例问我要不要买饭,我总感觉不到饥饿,便让她先走了。
可能一时间整理太多文件加上昨天没怎么睡好,顿时觉得睡意油然而生,想提起精神却越来越乏。干脆趁午休时间小睡一下。
我趴在办公桌上,闭上眼睛浑身都轻松了。忽然想到初中的时候,有几个不爱上课的同学就是经常这样趴在桌上睡觉。
自己平时只顾着上课笔记下课复习,刻苦的循环只知道课桌是用来用功的。想当年鲁迅还在他的课桌上刻了个"早"字来激励自己,现在才知道原来这桌子也是很好的休息工具。
想着想着意识开始迷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好像回到了初中的课堂,英语老师叽里呱啦的讲着各种语法和单词。
总感觉有人在我熟睡的时候悄声进来,在我的办公室四顾环绕了一下,又在我桌上放了什么东西,还帮我盖了件外套。
我以为做梦,沉重的眼皮让我打不开眼睛,我只能继续睡着,直到醒来眼前发生了我身体感官都不能接受的事实。
我的办公桌摆着一客套餐和一杯柠檬茶,身上盖着自己挂在门边的外套。
我务必惊讶地叫来我的秘书,她自己也一头雾水。
睡醒已是下午两点,睡了将近两个钟头,肚子咕咕的抖动着。
我拿起柠檬茶喝了一口,感觉还不错便开始吃饭。
这份套餐不错,是我最喜欢的炸鸡翅。
总觉得我足够勇敢,对于这份不知何人送何时来的食物不怕死还有吃下去的勇气,可见我对死亡是完全没有恐惧。
接下来的日子是自己早就预料到的重复。
上班回家两点一线的机械化让生活枯燥无味,就像喝盐水一样明知道难喝却还要往喉咙里咽。
唯一的惊喜就是每天都有人送柠檬茶,如果忙的太晚没时间吃饭也会有套餐送来。
但我却对于这个送餐过来的人没有任何了解甚至不知道性别。
因为每次当我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不是受人嘱咐,就是在我不在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摆在我办公桌了。
他就像幽灵,来无影去无踪。我也尝试在看闭路电视,但是没有任何可疑人物。这倒让我犯了疑惑。
但工作的忙碌让我无心遐想。
工作算的上顺利,公司给的案子都能顺利完成。经过几次团队合作和同事还有自己的下属有了更近一步的了解,总算不在像刚进公司那般无人问津的尴尬。
有时候和同事逛街喝饮料,玩玩笑笑中总是有那么一点无奈。
“诶,这家衣服不错看我们进去看下。”同事Mandy拉着我走进了一家服装店。
店内装潢主色调是黑白,简单大方的颜色更是衬托了他们店衣服的不平凡。
“小姐你好,我们店庆祝五周年,男装5折女装四折。”导购小姐彬彬有礼的招待。
“打四折啊,小宇,赶紧买啊!不然晚了就没机会了。这家店很少打折的。”Mandy快速地蹦进女装区,迅速地挑了好几套衣服挂在自己手腕上。
“好吧。”我无可奈何地看着痴迷于购物接近疯狂地她,这个月的工资我看她基本上是会倾家荡产在这家店。
我自己也在这家逛起来,看了一些平时上班穿的衬衫和适合OL的套装。
“小姐,我们男装5折噢。你这么漂亮肯定有男朋友吧。帮你男朋友挑几件吧。”导购小姐一再强调折扣。
“嗯,谢谢。”我心不在焉的听着,继续挑我的衣服,男朋友?我有多久没见过浩然了?
就像做了一场漫长的有梦,自己像是被在打晕的情况下做了一个梦。好像有又好像没有。仔细的要在脑海里寻找一个遗失很久的记忆,却跟白纸一样干净空白。醒来后还活着,以为没事。其
实丢了很多属于自己最重要的东西。我又重新跑回那个梦里,那里的一切在我的记忆里完全没有一点被人走进来的印记。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我一个人慌慌张张地在寻觅。房间空荡到连呼
吸都有回声,我累得找不动。坐下来气喘吁吁的休息。然后在呼吸间朦胧着睡着了,于是一个猛的突然间又被拉回了现实。
进了公司以后,每天都是忙着工作。好胜心强盛的我更希望可以在这个领域有更大的突破。根本就完全没有空余的时间或间隙去想,等到回想起来的时候,我只能忍着眼眶的湿润笑了笑。
三个月没有见过浩然了。
我将手中挑好的女装让导购员帮我拿适合我的尺码,径直地走向男装区。
我在男装区帮浩然挑了几件t恤衫,还有厚的外套,冬天没有预兆的寒冷马上会用最残酷的铺天盖地席卷整个香港。窒息的冷空气会让人随时冻死在香港的街头,我不想我看到他的时候他是
以僵硬冷冰冰的尸体横尸街头。于是又帮他挑了条深蓝色的围巾,这样他就不至于冻死。
“哇!怎么买这么多男装啊。给你爸穿啊?但这也太年轻了吧。”Mandy不知何时跑到我身后,吓了我一个冷颤。
“不是啦。是买给...”我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回答。
“噢~买给男朋友的啊。可是我认识你也有段时间了啊。不是在办公室认真工作不然就是在家里陪爹地妈咪。就连我这个好姐妹约你出来也要哀求个一个上午,没看你跟哪个男生的拍拖啊?”
她有这样的疑问不奇怪,我在公司的时候从来没有说过自己的感情生活。平时所做的事情就如她所说的一样。我笑了笑,让导购小姐帮我把衣服包起来。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去吃点东西吧。我肚子好饿。”我是真的饿了,逛了一下午走的脚都快断掉了一样。
“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你,但如果真的有事的话记得一定要跟我说。”她撅着嘴在柜台刷卡,警告的嘱咐我。
“OK啦。”我勾起她的手,两个人走出了服装店。
“这家甜品不错,我们就在这里吃吧。”刚走出服装店,Mandy眼疾手快地瞄上了一家在服装店斜对面的甜品店。
眼睛死死地盯着这家甜品店,所有的被遗忘瞬时间让这家甜品店给拉了出来。
就像等了很久的列车,瞬间在你面前轰隆隆的奔驰而过,等到回过神来才想起自己是要上车的乘客。
这家店和浩然来过,整个夏天的美好活跃在脑海。脑海里闪现的一幕幕全是触目惊心的小幸福。现在经过时间的沦陷全是苍白。
“喂,怎么还傻傻地站在那里。快进来啊。”说话间,Mandy已经站在甜品店的门口,冲着还在街对面石化般的我喊着。
“噢,来了。”我被Mandy的叫声拽回现实生活中的车水马龙,快步地跑向Mandy。
甜品店还是和之前一样,只是经过时间的洗涤变得有些老旧。木桌有点发黄,可能因为老板爱干净的原因吧,总感觉洁白透亮。
“欢迎光临。请问两位吃点什么”服务员招呼着。
“吃点什么呢?”Mandy快速地翻阅着菜单。
“西多仕,椰汁西米露,芒果班戟,柠檬茶少糖。”我的熟练和Madny的犹豫不决让Mandy咋舌。
“你来过啊?”Mandy吃惊地看着我。
“以前来过。”
“噢,难怪噢。点东西那么干净利落。”
“嘿嘿。我也已经很久没来了,是今天跟你逛街才又来的。我平时很少出门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也是。那你打算怎么感谢我呢?”看到Mandy坏坏淫笑的眼神就知道,“OK这顿我买单。”
“小姐,您点的甜品。”重感冒的声音重重的镶嵌在他的喉咙,每说一句话都带着钻心的咳嗽全怕被客人嫌弃所以强硬的忍在喉管里。等到回到厨房的时候在给自己一个歇斯底里的痛快。
双手因为强忍咳嗽所以可以感觉到明显的颤抖。瘦得连手中的甜品让他拿都觉得沉重。黑色的帽子戴的很低,帽檐盖住他半张脸,生怕被别人看到。他的眼睛里不看别人,只是看着甜品从自
己手中的餐盘用另一只手拿到客人面前。
我用力的深呼吸,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指甲深深地钉进了肉里。是浩然。
我努力忍住内心所有的情绪,透过呼吸和双手的蛮力来发泄。我尽量让自己有一颗刚被清洗过的头脑,保持冷静。这次,我决不能在因为我的出现让浩然逃走,至少不能在去之前或像之前那
间酒吧那种三教九流的垃圾场。在这里,平淡的安静可以让我放心,也可以让他远离烂醉脚踏实地的生活。
“这椰汁西米露不错啊。”Mandy享受地喝了一口。
“那赶快吃吧,吃完早点回去。现在天很快就黑了。”我喝了口柠檬茶,催着Mandy自己也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只害怕浩然看到我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