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菲要结婚了,姬子秋眼睛盯着她寄来的请柬,这个原本已经逐渐远去的名字,那个似乎已经遥远的背影又慢慢得来得清晰起来。
姬子秋坐在靠近窗户的坐位上,喝着服务员端上来的咖啡。咖啡是许菲的最喜欢喝的,尤其这种卡布其诺是她的最爱。从微开的窗户里传来那淡淡的秋风,正午的阳光洒落在桌面。下面嬉戏的孩子,看到远处的摇曳的树木。这样的情景,不知不觉就让人迷乱,让人不知不觉想起了爱情。是的,姬子秋此时想起了那个人——许菲。
故事就从高三那年说起。
那个时候,早恋是绝对不能允许的,每一对早恋的少男少女都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对象。确实,那时候无论是老师还是家长,都寄托着无限的希望。关系一旦爆光,那无疑是惊天骇浪,随之而来的就是家长的指责,老师的教训,同学的嘲笑。成绩必然下降,两人会由重点班分配到普通班,就此无限沉沦。
那时姬子秋暗恋着许菲,但他却不敢去向她表白。且不说她听到之后会接受还是会拒绝,更可怕的是,只要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传到了作为他那毕业班主任爸的耳朵里,那将是对他或她而言,都是灭顶之灾。但是属于那个年纪的特性,性。无论怎么也挡不住青春那狂燥不安跳动的情愫。那时候许菲骑着一辆很炫的脚踏车上下学。白色无洁的校服,黑色飞扬的头发,活力四射的张场。这一切的一切对于姬子秋来说都是诱惑,他总是在想办法怎么能不知不觉中去接近在他心中近乎天使的许菲。
现在想来就有点好笑了,越是防范越出问题,姬子秋看着身边的好几个同学就这样跟战争电影里的地下工作者一样在光天化日里眉目传情,暗送秋波。并且都顺利达到目的,牵手成功之后。他内心的那点仅有的一点点迟疑也就释然了。他这些天一直在找机会对许菲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可是却总是刚想迈步的时候,她身边就会多出一两个人来,这让原来就心急的姬子秋更加得焦虑不安。毕竟许菲的漂亮、出色、气质绝对是在这个班上首屈一指的,姬子秋甚至知道暗恋她的不仅仅只有他自己一个。
记忆定格在那个星期五下午的体育课上,在同隔壁班的一场乒乓球比赛上,姬子秋穿着那身近乎时下最流行的运动装备,独自一个连挑了全部对手之后,他带着胜者的微笑走进自己的阵营。正当准备离开球场的时候,一瓶矿泉水一只称得上洁白的手臂进入了他的视线之内。“给你,渴了吧。你真棒。”说完,许菲就转身走开了。姬子秋木然得在伫立在那里,回想着刚才接过那瓶水无意间触摸到许菲手指的肌肤。在那里独自傻笑着。
年轻的情怀就犹如一个装满了火药的容器,无论出于什么目的,因为什么原因,一旦点燃的话那就会爆发出让人欲罢不能的能量,以姬子秋此时对情感的把握,显得不可能掌握火候。是的,他此刻记住的只是那一瓶水,那一次瞬间的肌肤之亲。姬子秋刻意为自己制造了一个机会。那是学校组织的一次月考,语文考试姬子秋第一个交卷,在准备取自行车回家的时候,看到旁边停着许菲的车子。他几乎天天会在这里看着她上学回家,所以这一定是她的车子,不可能认错的。看看身边没人,姬子秋脸上闪过一丝诡谲的笑容。刚考试的钟声响起,同学们都出来各自准备取车回家时候,许菲把车子扶出来,刚想骑上去的时候,却发现车子的气芯被人给拔了。结果很明显,一直等待着的姬子秋骑车送许菲回家了,并且在回去的路上告诉了她,他喜欢她。还承认了是他把她的车子故意弄成那样的。一对偷偷摸摸的情侣就这样出现了。
姬子秋喝着那渐渐已有些凉意的咖啡,觉得味道也不对了,似乎找不回当年跟许菲一起品的那种当初的味道。他笑了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现在一切都已经结束,无论是当初刚开始的欢乐,还是最后的痛苦,待到一切都难以摆脱的时候,姬子秋才发现在无论怎么开始,这一切的想象,一切的算计,只不过是当初年少轻狂的一场游戏。
现在想想,跟她已经将近三年没见面,没联系过了。关于那段无论是快乐也好苦涩也好的记忆已经溶合在一起,就好比这喝凉的咖啡,淡淡的,喝了有点苦,还有点涩,或许还会有点别的味道,只是无法说出来,像什么了,对了,就好像那种臭豆腐,虽然闻上去是那样的难以忍受,但吃在嘴里却是人间美味。又或者是一颗榴莲,有一种不敢碰撞的甜蜜在那里,久久的,难以散去。虽说姬子秋已经强行把记忆封尘,但是对于他来说,看到手上的封请柬,或多或少还是会想象一下,想像当初那个骑着单车头发飞扬的女孩,想起那句腼腆却依然大方的关怀。心中自然而然就平和了许多,就好似这已经开始有点平和的阳光。
是的,无论当初的是多么的单纯跟幼稚,现在能以一份淡淡的平常心去对待或许才是最重要的吧。
姬子秋拿起那张请柬,对着阳光端详起来,似乎在寻找着里面还藏有别的秘密。如果当初自己再挽留一下,自己再努力一下,或许今天这张请柬里面就会有一个他的名字。也许接受祝福的人是他而不是他去祝福别人吧。
想起当年参加高考的情况,姬子秋有种莫名的伤感,是啊,当初这些丫头小子们半生不熟,但是为了冲破那道枷锁,冲向胜利的彼岸,一个个就好像服了兴奋剂一样,拼命得在海里面游,总是希望自己能第一个到达终点。当中有达到目的的,也有失意黯然神伤的。虽说姬子秋是学校子弟,应该见怪了这种伤感与残酷,但当自己接到通知书的那一刻,还是莫名的兴奋。总是幻想着自己那即将到来的新的征途。
姬子秋带着属于他的那块臭豆腐,怀着那颗榴莲,独自一个来到了SH这座国际大都市里。告别亲人,同学,从南昌到SH也就十来个小时,但是那条路却觉得好远好远,许菲考上了ZQ一所大学。彼此带着那份承诺,带着对未来的期许,带着这一年里的各种记忆各自踏上了属于自己的路。只是,姬子秋还没有意识到,他们那份还不算是坚定的感情,已经随着彼此继续的拉开而渐行渐远,直到四年后,一个向左,一个向右。
咖啡早已喝尽,夜色悄然来临,秋风吹打着窗户,把姬子秋的回忆吹得无影无踪。
其实姬子秋不是一个沉迷于过去的人,甚至可以说不是一个恋旧的人,只要他觉得不必去想的,不必去做的,他绝不留念。他知道,当初的那些种种,如今已然成为过去,带着她跟他的往事,她给予他的美好,带着心静的平和,随着这缕缕秋风停开吧。不多久,服务员把刚才坐的地方一擦,一切又已经恢复到开始的样子,甚至姬子秋都怀疑他是否曾来过这里,是否在这里遥忆着一位已经快成为别人妻子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