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几日,洛小瓷将收集到的资料整理出来,当然现下也只有老板的口述。
痴傻失踪(多为泼皮无赖)—>老孙头病逝(老板说老孙头身体一直健壮,那就有可能是他杀,当然也不排除猝死!)—>老孙头孙儿(做石雕的)?
洛小瓷将查到的东西交给蔡一桶,想听听蔡一桶的建议,谁知蔡一桶一脸讪讪,“小瓷啊!我相信你!这事由你负责,我们随你全权调派!”然后拉着方浩,神色郑重。齐远一早就出去了,离雨根本没有固定的行踪可循,申梅一时间也找不到。所以此时会议室只有洛小瓷、蔡一桶和方浩三人。
其实蔡一桶不是不想负责,问题是一个刚学会识俩字的大老粗,实战经验也就只战场上那点活计,扫雷?还是夜香?你让他负责啥?心有余而力不足,蔡一桶很无奈!
理解地点点头,洛小瓷指着桌上的手绘图,认真分析道:“按照时间推算,事情是一个接一个,似乎相互关联,但细查之下,却又,无迹可寻!譬如失踪的人在哪?痴傻的又是什么人?老孙头病逝,姑且把他当做知情人,那他的孙儿,就是那个做石雕的,就有可能知道些什么!所以还是得从那个做石雕的下手,不过祠堂那边也不能松懈,毕竟这一系列都跟祠堂有关!你们觉得哪?”话完,抬头看向对面两人。
接收到洛小瓷的示意,蔡一桶这才端出了社长的架子,点头分配道:“那我们兵分两路,一路由我带着去找那个,石雕!”
“做石雕的!”申梅从外面走进来的,撇撇嘴,纠正蔡一桶的随意省略。
“都一样啊!”蔡一桶有点不好意思,假咳了两声,才继续道:“另一路跟着小瓷去祠堂看看!暂时就这样!”
“那我跟着你!”申梅扯住蔡一桶的衣袖,欣喜地自编队伍。对于蔡一桶的别扭反抗视若无睹。
洛小瓷与方浩对看一眼,点点头,并不反对这样的安排。
接着方浩跟洛小瓷前往祠堂,蔡一桶和申梅就去找老孙头的孙儿。
夜晚归来,双方一无所获。蔡一桶明显神色不对,申梅也有些欲言又止,拉着洛小瓷非要互换,他俩要去祠堂!一问之下才知道,那石雕凿刻的声音配上夜晚那片地方的空旷宁静,把蔡一桶吓得小半天都没回过神来。回头一琢磨似乎祠堂要好些。
洛小瓷好笑,已是知道社长怕鬼,却不曾想,竟然连申梅也一并传染了。
这一日没有进展,洛小瓷原也想去做石雕的地方看看,顺便试试能不能问出点什么,可又怕无端悖了社长的面子,见社长主动来提,自然点头应允。
四人商量好,正要各自回屋。
齐远从外面回来,时而皱眉时而欣喜,和众人点头招呼,深看了洛小瓷一眼,头也不回地钻回屋里。洛小瓷奇怪,想着那日街头风传的吕氏老爷,齐远那日就是被那人请到吕宅,之后整个人就有点不对劲,是跟那人有关吗?不过也仅止于猜想,齐远既然不想说,洛小瓷也没多问。
次日,洛小瓷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此时,方浩已在房门外,端正挺拔地站在秋日的暖阳下,古铜色的皮肤上闪着金属般灿然而迷人的光芒。看那额上微微的汗渍,已然等了很久。可即便如此,方浩仍是那样站着,直到洛小瓷走出门才点头招呼。
洛小瓷将手帕递给方浩擦汗,方浩怔怔的,在洛小瓷几番催促下也没接过,最后还是洛小瓷硬塞过去。饶是这样,方浩也还是愣愣的,帕子握在手里也不用,只是看着,仿佛灰色的布绢手帕上绣着隐形的气势磅礴的锦绣山河,震撼人心,而且怎么也看不够。
问到蔡一桶和申梅两人,说是早早就赶去祠堂。两相对比,已是慢了一大截。方浩不做声,洛小瓷也不觉得惭愧,两人吃了点东西,便前往目的地。一路无话。
走到前往西边唯一的一条大路,有小贩兜售饰品、大婶张罗布匹以及人流鼎盛的小馆子,四处繁华,与东面祠堂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洛小瓷欢喜,不免多看了两眼。
“这是我的!你还给我!”
“什么这是你的,这分明是爷我拾掇的,要买就买,不买滚蛋!”
“你还给我!这是我爷爷的!你还给我!”一个小伙子紧拽着一个东西不放,不知是何原因和小贩起了争执。
“快滚听到没!再不滚我叫警察了!”小贩也就吓唬吓唬他,这年头自己的生意能顾好就不错了,警察?小事都能弄成大事!
“这是我爷爷的!是我爷爷的!”小伙子誓不罢休,小贩恼了,大掌直接帼上小伙子的脸,小伙子一个啷呛,跌倒在地上,脸上红红的五指山,嘴角也渗出一丝血。可小伙计还不放弃,在小贩走回去的时候又再跑过来,紧拽着那个东西不放。
“这是我爷爷的!是我爷爷的!”
走近了,才发现是一枚玉指环,红黄色的,很细,玉质浑浊,表面还有划痕,不是什么金贵的东西。再看看小伙计拼命的举动,大家不免好奇,就为了这么一个便宜货?可大家也只是看着。一个老者上前劝了几句,见那小伙计执拗,摇摇头,从人群里走出来。
见识到小伙计不要命的架势,小贩也慌了,“你,你松手!这不是你的,你听到没!你要是想买就给个价,不买就松手!松手啊!”环顾四周,小贩寻求帮助,“哪位壮士帮我把他拉开,小本生意,这不是捣乱吗?大家行行好,帮帮我啊!”
洛小瓷拉住方浩,睇了方浩一眼,这愣子总是那么冲动。不过很快,洛小瓷也看不下去了,上前指着那枚玉指环道:“他为什么说这东西是他的呐?”方浩紧随其后。
以为有人前来解围,小贩高兴不已,看到只是一个小姑娘,不免情绪低落,“这本来就是我的,他偏说是他的,谁能作证啊?小姑娘家家的,哪凉快哪呆着去!”摆摆手,示意洛小瓷别添乱。
方浩瞪了小贩一眼,小贩吓得直哆嗦。洛小瓷好笑,也没因小贩刚才的话而生气,围着拉扯的两人自顾自地说道:“他说这东西是他爷爷的,为了这东西险些拼上命!你也说这东西是你的,既是你小摊上的一件物事,你不妨说说它的来历,如何?这样你卖起来也顺当啊!”
小贩眼神闪烁,显然东西来的并不正当,“是我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摆在明面上,大家也看到了!我没偷没抢,行的正坐得直!”
小伙子抬头,据理力争,“不是你的!分明是我爷爷的!”
“那你爷爷呐?叫他出来辨认啊!”小贩觉得小伙子在说谎,死鸭子嘴硬。
“我,我,我爷爷死了。”小伙子扯住东西的双手失力,整个人蜷腿坐在地上,声音凄凄然,“爷爷死了。爷爷死了。爷爷死了。”
“你,你要哭丧给我离远点啊!别在我摊前哭啊!”小贩推推小伙子,显然没使多大的劲,见小伙子被他一推直接躺下了,吓得往后蹦了好几步。“你,你别装死啊!我,我可,可不是吓大的!”小贩慌了,开始语无伦次。
“喂,你没事吧?”洛小瓷走上前,看到小伙子双眼噙满泪水,顺着眼角滴到地上,慢慢就汇聚了一小滩。没想到如此精瘦的小伙子泪水倒不少,不过人家也是伤心所致,洛小瓷理解。抬头对向小贩,不由怒目而视,“死者为大!你拿了死人的东西却在这里私自出售,现在还把人家小子弄成这样,你就不怕他爷爷晚上化成厉鬼来找你啊!啊喔!”洛小瓷做张牙舞爪状,吓得小贩一愣。
方浩嘴角向上翘起,轻笑了一声。待洛小瓷转过头来,又恢复一脸冷硬。
“他爷爷?谁知道是真是假啊!”嘴上虽这么说着,身子已经抖上了。
“那你就等着晚上瞧瞧喽?不是最近经常闹鬼吗?晚上阴森森黑漆漆,你家点上一盏小煤油灯,然后门被轻轻地推开,接着,哇哦!”洛小瓷又再挥舞着成爪形的手掌,连面目表情都跟着狰狞起来。小贩往后一退,跌倒在地上。
良久,小贩才瑟缩着把玉指环拾起来,放到小伙子的手里,“这,算我倒霉!给你!原想东面的风水宝地能捡个东西,成色不好,但也好得算样玉器。谁曾想又有这么一桩事!死者为大啊!我就是个卖玉的!晚上可别来找我啊!”双手合十,眼望天空,也不看地上的小伙子,转身收拾摊子。很有些落荒而逃的架势。
人群见事一了,又闲话几句就都散了。
小伙子握紧手中的玉指环仍旧抽抽搭搭的,但显然已经平静下来。洛小瓷伸手要扶,看到小伙子布满老茧的手愣了一下,就没继续,任由方浩从旁边扶起小伙子。
洛小瓷没吃过什么苦,但却知道吃苦的滋味。这句话听上去很矛盾,实则不然。因为苦楚不止有身体上的,还有精神上的。那是一种灵魂遭受地狱烈火般的煎熬,然而又不会是真的烈火,可能很细微,有疼痛,一轮又一轮,慢慢蚕食你所想要相信的一切,却总也看不到解脱的尽头。
看着面容青涩双手却俨然古稀老者一般的小伙子,洛小瓷放柔语气,“别哭了,你叫什么名字?我们送你回去吧!”
“谢谢你们!我叫孙立!”小伙子眨眨眼睛,待布满水渍的眼睛能够看清楚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洛小瓷和方浩。转头,只见两人飞快地跑向另一个方向。洛小瓷落后一步,身姿矫健,风衣飒飒,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纯良善人,背影柔和且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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