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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十章

中午醒来的时候,脑袋里像被注入了滚烫的水一样痛的厉害,脸上皮肤似乎被烫过般灼热,而身体却感觉到寒冷,整根脊柱似乎结了霜一般。躺在床上,不想起身,用被子捂着阵阵发寒的身体,半醒半睡的熬到黄昏。

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昏昏沉沉的走进浴室洗了个热水澡,感觉似乎没有起先在床上那般难受了。出门的时候,加了件针织衫;披着的头发遮挡了我大半个脸,因为不想让路人看见我因感冒而苍白的脸色;走在路上却突然咳嗽起来,我想还是感冒加重了。路过医院的门口,却没有迟疑要不要进去,直接路过不愿意进去。自小就这样,感冒就爱拖着,拖十天半个月自然就好了,哪怕最后声音因为咳嗽变成了男低音,也坚决不去医院。

走进“Box&Clouds”,蜜儿已经在打扫卫生。窗帘被卷上去,店里面因为通光而明亮。我把门合上,说道:“蜜儿……”喉咙发痒止不住的咳嗽,仿佛吃饭时米粒呛进气管,非要用力把那粒米咳出来才舒坦。

蜜儿见我止不住的咳嗽,用手摸了摸我的额头,惊讶的说道:“苏臻,你发烧了,额头好烫。”

我一手掩着嘴咳嗽,一边摆摆手说:“没事,刚起床或许是还有些不太适应外面的温度……”又猛咳了起来,似乎肺都要蹦出来了。

蜜儿沏了杯姜茶给我,说道:“苏臻,还是去医院打针吧,别拖着。要不我去药店帮你买点药去。”

我连连摇头说:“不用,不要买药,是药三分毒。喝点热水就好了。”我捧着姜茶,姜茶热气腾腾的水汽钻进我的鼻腔,已经闻不出姜茶的味道,只感到湿润的热气。

“苏臻,你啊……你坐着休息吧,我来打扫卫生。”蜜儿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打开空调,说,“你冷不,我把空调打开,或许你会觉得暖和些。”

我满心感谢的说道:“蜜儿。谢谢你。”我小口小口啜饮着杯里的姜茶,一边望着蜜儿忙碌的身影,然后目光停留在吧台的花瓶上。花瓶里的白色百合花,毫不吝啬的开着,似一个个乖巧的孩子极力仰着自己俊俏的脸,等待人们的赞美。而我却闻不到一丝芬芳,整个世界似乎干净的没有一丝味道。我捏着发痒的喉咙,尽力忍着不咳嗽,没想到这招还真管用,晚间的时候居然不咳嗽了,但是鼻子依然没有嗅觉。

手机响起,是罗伯特的电话。

“苏臻,我生病了,恐怕这几天都不能来‘Box&Clouds’了。”

我担心的问:“罗伯特,什么病?还好吗?不严重吧?”

他爽朗的笑着说:“只是小感冒而已,你别担心。我身体很好。”

“希望你尽早康复,也希望你一切都好。”我捂着又要咳嗽的嘴说,却仍忍不住的咳出声来。

这下罗伯特反倒担心的问起我来:“苏臻,你感冒了?”

“是,小感冒。”我笑笑说。

“去看了医生了吗?”他关切的问。

“呵呵,看过了,开了药,没事的,会好的。”我承认女人是天生就会说谎的动物。

“那就好,希望你早点好。”

“一定会好的,希望你也一样。”

“这几天我生病了,恐怕没有时间来看你,但是我回国之前一定来“Box&Clouds”看你……”

罗伯特似乎暗示着什么,可是我却没有在意。他说回国之前亲自来看我,如果他真的回国了,那是不是以后就很难见面了,是不是一辈子都很难见了?想起以往的同事虽然在一个城市,想见一面都很难,而罗伯特的国家离我那么远,恐怕他回国就真的很难见了,一辈子都见不到的难……想到这我不由有些感伤。厌倦了人世的悲欢离合,有时候真想找个抽屉把自己关起来,或者找个阁楼将自己藏起来,永远也不要认识任何人,也就不懂得离别的悲伤。而这样的一个我,每天过着与人短暂相聚又长长离别的生活……眼泪湿润了我的眼眶,为了不让蜜儿看见我的悲伤,我忍住没有掉下眼泪来。或许因为生病了,连同那颗心也病了,我才会这么想吧。耳畔飘荡着一个靡靡吟唱的声音,是一首地铁广告的主题曲。人生就如坐地铁般,不同的人挤上同一辆地铁,快节奏生活的人们不会去问陌生人的冷暖,到站后各奔天涯……

店里生意很冷清,就三对小情侣坐楼上喝茶。秦楚不约而至,看见他我有些欣喜。轻轻清了清嗓子,说道:“秦楚,好久没来了,最近忙什么去了啊?”

“别说了,今天跑一天银行,气死我了。”他语气有些愤慨。

“什么事?”我一边问道,一边倒了杯柠檬水给他,并晃了晃手里的啤酒示意喝这个吗?他点点头。

“也没有什么,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外汇到我的银行账户都要晚几天。你说每个月十五号账就该到,可是非要等到十八号。而且今天我去查账又没有到,一打银行投诉电话,还没有一分钟,账就到了。”他喝光了柠檬水,用手抹了抹嘴唇,眼睛里流露着不满。

“那肯定是银行的人搞的鬼。”我收起空杯子。

“我也这么认为,银行内部肯定有问题。他们的解释是,超过三千元的外币一律不能自动到账,一定要人工输入入账……你说银行业务再好,输入也用不到三天吧……TMD,前几天汇率比现在高,今天到账我又损失不少……”他语速极快的说着,气的耳朵都红了。

“这没什么啦,人家跟你玩汇率呢……你能怎么样?别气别气……”我举起杯子碰他的杯子,并想他平常才不会在乎些这样的事情,今天怎么拿这事说话呢?

蜜儿一把抓住我的杯子说:“苏臻,你今天别喝,好不好?”她担心我喝酒会加重感冒。

“没事,喝点酒就好了。”我不听劝阻,喝掉了半杯啤酒。冰冰凉凉的啤酒从口腔滑到胃里,那股冷气随着血液又从鼻腔里呼出来。我知道我的脸色一定如鱼肚皮一样白。

“苏臻,你别喝了,行不行。你这样不爱惜自己,我生气啦。”蜜儿焦急的说,我知道她是关心我。

“你感冒了?那还是别喝了,这啤酒太冰了。还是不喝了。”秦楚看着我的脸说道。因为在射灯下,我的脸色依然灿烂,只有我自己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是苍白的。

“没事,秦楚,你怎么也这么爱罗嗦……”我不顾他们劝阻。秦楚也就不再说我,蜜儿则在一旁气鼓鼓的瞪着我。

“苏臻,其实……我失恋了……”秦楚终于说出了他的心事,一脸侘傺失意的神情。

“和谁?我都没有听说你谈爱啊,怎么就失恋了啊。”我用手托着下巴,眼睛直直的盯着他笑着说。

“你就别笑话我了,这段时间我确实喜欢上一个女孩,并确定了关系……我还以为她真是红花,没想到却是一朵假红花……如真包换的假红花……苏臻,你知道吗?我真是看花了眼,假红花就算了,没有必要骗我,骗我就算了,没有必要说怀了孩子的假话以此来讹诈我啊……”秦楚甚是气愤,脑袋都要晃掉般的懊悔着。

“哈哈,哈哈……”我笑得直不起腰,很想忍住笑,却根本忍不住笑,连肚皮都笑疼起来了。我想说什么更是笑的没有办法说。

“你笑什么,很好笑吧,哈哈,我也觉得很好笑。哈哈……”秦楚自己也在那里癫笑起来。

“那你是怎么发现……”我话还没有说完,就因为笑岔了气呛了口水,而咳起来。

“苏臻,没事吧?”蜜儿焦急的问,并用手轻轻的拍我的背部。

“没事,没事……”我一手捂着肚子,一边仍止不住的笑,一边笑一边咳嗽,整个脸因为脸部肌肉的运动而涨的绯红。

“好啦,你们都别笑啦,有这么好笑吗?”蜜儿一脸严肃的说。

“你这小妮子不懂,真的太好笑了。”秦楚坐在吧台边指着蜜儿,然后又双手拍了下双腿笑得弯下了腰。

“亏你……亏你……亏你还是情场……情场高手,居然碰到这样的……居然碰到这样的事……”我咳嗽厉害的已经说不清话,自己似乎都能听到喉咙快要撕裂的声音。

“苏臻,不行,你咳的太厉害了。我陪你去医院吧。”秦楚走到我身边拽着我的胳膊就往外走。

“不去,不去,真的不去。”我身子极力往后缩,并试着用力掰开他的手,没想到蜜儿却把我极力往外推,说:“去吧,去吧,苏臻你就去医院打一针吧。这里有我,没有问题。”

我拗不过这两个人,只好跟秦楚去医院,并叮嘱蜜儿要是没有客人就早点关门。

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秦楚坐在一旁。我看着输液管里的点滴静静流淌,冰冷的流进我的身体,我的左手冷的快没有了知觉。

“秦楚,你先回去吧。我没事,打完点滴,我就自己回家。”

“没事,我一会儿送你回去吧。”秦楚低头玩弄着手机好像有事,却又不肯走。

“你好烦,打点滴其实会打掉健康的。”我仍不甘愿的说。

“你才烦,打掉健康也要打,你呀,怎么感冒这么厉害都不上医院?”秦楚故作生气的说。

“好啦,你烦死了,你快走啊,快走啊,我一个人就好了。”我大声的“苦苦哀求”,我知道他肯定还有“约会”。

“你吵死了,烦死了。打针安静点。嘘。”他将食指放嘴边说。

“你有事,你就去呗……”我急的用双脚踢床。

“是啊,这位小兄弟,你先回去吧。苏臻我会照顾好的。”说话的居然是项善君,我的天,他真的跟幽魂一样,阴魂不散啊。我心里叫苦不迭,但又不想秦楚擦觉。于是我说:“秦楚,你先回去吧,没事的。”

“这位是?”秦楚疑惑的指了指项善君。

“表哥,远房表哥。”项善君厚颜无耻的说道。

“哦,表哥啊,哦,表哥啊,那苏臻麻烦你照顾了,我先走了。”秦楚朝我挥挥手,说道,“苏臻,你就老老实实的乖乖的把针打完。我先走了。”

“去吧,去吧,早就该走了。”我不耐烦的说。

秦楚走后,项善君就立马坐在我身边,然后双手捧着我插着针头的手说:“好冰的手,冷不冷?”我望着他不说话,因为我不知道要说什么,也不确定我是不是真的不想看见他。

“怎么了?感冒了吗?”他用右手摸了摸我的额头,我用手挡开他的右手,说道:“死不了。还好。”

他听了明白我的意思,却依然捧着我的左手不肯放。我暗暗用力想把手抽出来,却无法抽离,因为他抓的太紧。

“把手松开,我不喜欢。”我盯着他说。

“不松。”他微笑的说。

“求你松开,我不要你管。”我挣扎的坐起来,却看见蜜儿站在门口,她看见我和项善君没有说话,她转身离开。

“蜜儿——”我大喊,并坐起来,拔掉手背上的针头,冲出房间朝蜜儿追去。“蜜儿——”等我追出医院,都没有看见蜜儿的影子。我拿出手机拨打蜜儿的电话,电话是通的,只是她不接。突然我不知道为什么,焦急的想哭。

“苏臻,怎么了,回去继续打针吧。”项善君扛着我往病房里走。

“放下我,放下我。你凭什么管我。你这个疯子。”我骂咧着。

“你就老老实实的打针,打完了针,随便你去做什么。”项善君固执的说道,并把我按在床上。

护士重新给我扎针,我躺在床上只好继续煎熬。项善君安静的坐在我身边,他没有捧我的手。我掏出手机给蜜儿发信息说:蜜儿,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你过来啊,等我一起回家啊。你这么晚去学校,学校也关门了吧。

“蜜儿去哪里了?”我问项善君。

“蜜儿?”他看着我。

“是。你去看看她在不在外面。”我虽然知道蜜儿可能不在外面却依然固执的要项善君去看看。

“不去,她不在,你刚不是出去看了吗?”他怕我耍花招跑掉,不肯去。

“你去吧,去吧。求你了,我不会跑掉的。如果你找到了蜜儿,我明天请你吃晚饭。”我是真的想叫项善君找到蜜儿,并不是耍花招想跑掉。莫名的我很担心蜜儿,也害怕蜜儿认为我和项善君有什么。

“好,说话算话。你把她电话告诉我。”他果真出门去找蜜儿。

我怎么了?我到底怎么了?我不明白。

蜜儿和项善君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是半个小时候后。

“蜜儿——”我示意她坐在我身边。蜜儿坐在我的床头,脸上没有表情。

“苏臻,我把蜜儿找来了,明天一定要请我吃晚饭啊。”

“好,好,一定,一定。”我连连点头,并说,“这里蜜儿陪我就可以了,你回去吧。”

“好吧。那我走了。再见。”他无可奈何的走出病房。

看着他离去,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对蜜儿说道:“你告诉他我在这里?”

“是。”

“以后别告诉他我的行踪啊。拜托了。”我这么说,是想在蜜儿面前澄清什么,但是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说。

“恩。知道了。”蜜儿望着说道。

我望着蜜儿如水潭的黑眼睛,感觉自己就要跌进她的眼眶,那真是一双迷人的大眼睛。

“蜜儿,你的眼睛会说话。”我笑着对她说。

“那你听见什么了?”她故意抛着媚眼。

“秘密。”我才不会说我听见了什么,我会永远埋藏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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