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鸿费力的向肖彻摆着手:“肖彻,别回头,快走!”。
一刹那间,肖彻几乎有些愣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肖彻莫名地松了一口气,毫不迟疑地往回拔。
三秒钟!
肖彻跑回桥身中间时,方鸿的上半身已经爬上了青石板。
这时候,滚石距离两人的已经不足千米,即便有摩擦的限制,撞击上他们估计也不会超过十秒的时间。
肖彻半刻也不敢耽误,两只手掌擒住方鸿的肩膀,一用力将方鸿拉上了石板。
直到此时,肖彻方才看见,方鸿的右小腿的腿肚上,突然多了一条极深的伤口,伤口有半尺来长,周围的皮肉轻微抽搐并向外翻着。
肖彻这才恍然大悟,他还奇怪凭方鸿的身手怎么上青石板会那么费力。
没有时间询问缘由,肖彻背过身一把将方鸿半背半扛地拢在背上,续足了马力向前跑。
方鸿在肖彻的背上颠簸,有些痛楚地哼哼了两声,回头瞧了一眼滚石,眼见着巨大的滚石离两人三百米不到,撞上两人几乎只需要四五秒中。
即便撞不上,滚石的重量也会在桥的正中央将桥压垮。
方鸿几不可闻地低叹一声:“肖彻,放下我吧,一定要记住,你在上边答应我的话。”
“滚你娘的话!”肖彻费力地平衡着身体,一边怒火冲天地骂道:“老子说的啥早忘了,你他娘的要是敢动一下,出去我就把小云娶了!”
“这是好事!”方鸿低声费力的喘息着,声音渐渐弱了。
身后的滚石越来越近,肖彻要紧牙关控制身体的平衡,一边集中全身的力气往前跑。此时此刻,肖彻从没像现在这样,希望自能能再长出八条腿来。
“蹦!”
一声震天般的剧烈的崩塌声凭空炸响,滚石在铁桥的正中间压垮了桥身,浮空石被巨大的下坠力量从岩壁上坍塌了下来……
冲天的尘嚣混着白色的云雾,几乎是瞬息之间,断裂的铁索桥便被吞噬的一干二净。
几秒之后,云雾之上便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云朵已然照旧慢悠悠地移动着。
“他娘的!”
一道略有些沙哑的声音,突然从平静的云雾下传了上来。
紧接着,一直手从云雾中探出,抓住了紧贴着闪避,吊在半空中的铁锁,用力的向上攀爬。
肖彻奋起全身的力气,两个人的重量叠加在一起,每向上爬一个铁链,胳膊都几乎要断了一般,肖彻不得不咬紧牙关,强撑着意念一步步的向上爬。
幸而桥断之时,肖彻距离另一侧已经只有几步远,否则此时,就真的得和断掉的铁索桥一起葬身云海了。
上半身爬到了崖上,肖彻顾不得一小半的身体还在外头,立刻便一头栽倒下来。
休息片刻,回复了少许力气之后,肖彻将背上的方鸿卸下来,谁知手在方鸿的背上一抓便是一滩黏黏的液体,肖彻立刻警觉起来,将方鸿面朝下放躺,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若说方鸿小腿上的伤口太过骇人,那方鸿背上的伤口就更加可怖。
一道一尺来长的伤口,从方鸿的左肩一直斜着延伸到右腰,最深处几乎可见骨头。
肖彻当机立断,立刻撕开一块止痛胶片塞进方鸿的嘴里,然后从急救包里兑了一只抗生素给方鸿注射,再洗伤口,缝合,一番忙活下来,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了。
肖彻摸摸方鸿的额头,幸而没有发烧,他见方鸿迷迷糊糊的样子也问不出个什么来,便道:“方子,我去周围看看,你在这里先休息一下。
方鸿轻微地哼了一声,肖彻便将手枪和满弹夹留了下来,自己带着一柄匕首便起身了。
由于两人还处在断桥的边上,周围都是浓浓的云雾,浓厚到肖彻只能看见不到一米远的地方……
大概走了不到百来米,眼前的浓雾像是被什么吸收了一般,骤然消失的一干二净。
云雾突如其然的退散,肖彻心中立刻生出警兆,多年养成的习惯让他第一时间内,便将自己所在的地方探查了一番。
然而让肖彻有些愕然的是,眼前突然看到的一切似乎有些超出他的思维范围了。
这似乎是一个非常宏大的地下广场,广场的东、西以及南、北之间的距离,用米已经不足以形容它的广博,似乎用丈来量更为合适。
这座巨大的地下广场,恐怕单单面积,就足有上万平米!
而地下广场的四周,三十二柱百米高的青石擎天柱,撑起了天顶的一片星空苍穹——星罗棋布的星体点缀在天穹上,看似一副壮阔无比的星空画卷。
而地下广场的正中央,耸立着一座高达百米的轮台。轮台的最高处,恰巧是北极星的位置,七星北斗一极为深奥的轨迹围着北极星绕行。
轮台的四周,围着九尊巨大的黑色雕像,刚刚恰好与轮台最高处持平。
肖彻微微眯起眼睛,这九尊雕像他都认得。
龙生九子,囚牛、睚眦、嘲风、蒲牢、狻猊、赑屃、狴犴、负屃、螭吻,便是此九尊雕像。
九雕首神色庄严地面对轮台,有淡淡的灰色烟雾自九尊雕像的口中飘散而出,聚集在轮台中央,闪闪烁烁,不熄不灭!
肖彻心下一紧,心里没来由的有些狂跳起来。
以星空为背景布置、龙之九子环绕供奉,这轮台之上,到底是什么东西?
肖彻怔怔地看着轮台之上,那里的样子因为距离过远,肖彻根本看不到,但这却并不妨碍肖彻自己猜想。
肖彻蹙眉思忖,目前所遇到的一切,都完全超乎了他理解范围,尤其是眼前这座轮台,以及那轮台上的东西,也不知是何物,竟然能有资格与北极星相合。
这北极星,古有帝王之星一说,按说如此来想,那轮台之上,应该便是中国历史上某一个帝王的安息之地。
但历数中国这么些年的皇帝们,似乎没有几个能建造出如此鬼斧神工一般的墓,莫说是建造,在肖彻看来,这几乎已经等同于仙术开辟的一般了。
肖彻看着轮台,眼睛里闪烁着莫名的神光,肖彻心里想了想:来都来了,若不上去看看,便真是百来一趟。
况且眼前后路没有了,肖彻只能不停的往前走。
如此安慰这自己,肖彻毅然地踏上了第一道台阶。
本就是并不是非常远的距离,肖彻在好奇心的去试下,小半刻钟的时间,便达到了轮台之顶。
轮台之上,乍一看直下,是一块闪烁这金属光泽的平地,极为的宽敞,虽比之广场仍微不足道,但却仍不可小觑。
轮台的正中央,支立着一个赤金色的高架,金色的架身颜色偏暗,迎合着周围的星空,时不时的闪一下金光。
而指甲之上,铺着一块锦帛,锦帛之上,恭敬地供奉着一部小巧的石质板书。
板书似乎以寸制,长约三高约五,宽仅不足半公分,看上去仿佛石材铸就,以亮银色打底,正面笔走游龙的篆刻着两个未知符号。
肖彻对古文字有着比较深刻的了解,从早期的象形文字,到甲骨文、大篆、小篆,这些体书的风格肖彻都再清晰不过!
但从没有一个字体能有如此的潇洒自如,虽然看上去是两个字,但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气呵成的一般,圆润自如,没有丝毫阻碍!
轮台上的空间极为宽阔,肖彻索性往前一步站在轮台上,略微探前了身体,将板书拿起来……
恰巧此时,板书突然以极快的速度像心脏一样,跳动了一下。肖彻以为看花了眼,正要再看一遍,然而在板书银色的正面,突然凹下一个黑色的、虚无一般的黑洞。
黑洞像是坍塌了一样,突然的凹了下去,然后从里边突然喷薄出无数个肉眼看来,只是一个个小点的东西,那些小圆点呈暗金色,被正中央的河东喷出来之后,便各找各的位置,在板书的各个面上安顿下来。
肖彻看的啧啧称奇,正要进一步观察,耳边突然毫无征兆地炸起一声惊雷巨响。
“肖彻!快跑!”
方鸿一声又惊又怒的吼叫陡然炸响。
随之,在肖彻没反应过来之时,半空中突然响起一阵阵细碎的靡靡之音!
肖彻抬起头,愕然的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一道道晦暗的雾气,从九尊龙子的口中开始急速地喷了出来。
巨量晦暗的浓雾,已经将台阶吞噬了近一半,正要向轮台之上奔来的方鸿也在其中。
方鸿被浓雾吞进了之后,立刻消失了声音!
肖彻觉得脑中好像突然有什么东西,‘轰’的一声炸裂开开来,震的肖彻大脑一阵剧痛。
但肖彻顾不得别的,扔下手中的板书,飞速的朝方鸿被吞没的地方飞奔而去。
“咚!”
一声惊天炸雷陡然炸裂,肖彻只觉得仿佛撞到了一道弹力强大的墙壁,身体被反弹高高抛起,半空中人已经被巨响炸的大脑一团浆糊,七窍开始渗血……
“方鸿!”
一声急促地声音突然炸响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肖彻觉得感觉渐渐回到身体,浑浑噩噩的大脑终于开始运作,耳朵里依旧嗡嗡的鸣响。
肖彻四下环顾,愕然地发现,不知在什么时候,自己竟然合衣躺在一口没有盖子的漆木棺内。
肖彻坐了起来,大口的喘着气,方才所见的一切都太匪夷所思,肖彻根本来不起想他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漆木棺内,肖彻现在迫切的想要确定方鸿在哪!
肖彻起身跳出木棺,一个东西突然从身上掉落了下来,肖彻弯腰拾了起来,顿觉惊愕不已。
“那本板书……”肖彻抚摸着板书之上两个银灰的符号,板书的正中间的黑洞依旧像永动机一样,一刻不停的喷薄着金星。
一股陌生又熟悉的感觉突然弥漫上肖彻的心头。
肖彻摇了摇头,将板书贴胸放好,绕开漆木棺,走向墓室的通道口。
整间墓室非常空旷,正中间以略高的岩石将漆木棺垫高,两旁燃烧着八盏长明灯,墓室的出口正对着漆木棺,可是此时却被一块巨大的山石从中间将出口截断开来。
肖彻将耳朵附在山石上屈指敲击了两下,只能勉强听到清脆的响声,却没有一点的回音,肖彻的脸色在一瞬间里,变得极为难看。
密封的墓室,如何能出得去?
肖彻深吸一口气,平复心里的繁乱,但是脑子里依旧是一片混乱,各种各样的情绪充斥着脑海,愤怒、悲恸、激动……搅合在一起,根本不让他的思维有片刻的休息。
杂乱的思维让肖彻脑子隐隐作痛,肖彻恍惚间似乎觉得后退了几步,突然踩中了一个咯脚的东西,未等肖彻有反映,眼前的巨石突然轰然晃动了起来。
轰隆隆的声音把肖彻震得后退了数步。
巨石突然开始缓缓下沉,不到片刻的功夫便沉入墓道底部。
肖彻低下头去看那快踩中的东西,只见那是一块椭圆形的石子,已经被压入地下,能隐隐的看出,这似乎就是控制巨石升降的机关。
肖彻抬起头看向墓道,这座墓的墓道极短,一道阳光从外面斜照进来,肖彻眯起了眼睛,缓缓地走出了墓道。
千山之巅,万里无云。
一瞬间豁然开朗,肖彻有些木然的看着脚下,那是一节一节人工凿出的阶梯,仿佛像是欢迎肖彻一般,整齐排列向下延伸的山体构成了一副天梯。
一阵清风拂过,伴随着肖彻‘咚咚’一般强烈的心跳声,怀中的板书突然发出纸质的‘飒飒’声响。
建在千山之巅的墓,以及墓道处出墓的机关,墓外有下山的天梯……
我为什么会出现在墓里?肖彻的目光里尽是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