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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萨星智能生物带内的库谷城。
库谷城距小行星撞击中心仅300公里,虽属重灾区,但由于导弹发射基地位于该市郊区,基地内又建有坚固的掩体,因此被列为了搜救行动的重点地区。
从剑豚母舰出发后,搜寻营救队第9组的碟形子舰准时到达了库谷城。半空中,搜救队员看到的是城内大面积的断壁残垣,而外围的工业区及农田也是荒无人迹,有的只是一片寂寥。飞船失望地盘旋了一阵后,降落在位于郊区的导弹发射基地内。
子舰内的生存环境自从脱离母舰时起,就已不在借助调节系统的保护,完全融入到尼萨星的自然环境里;而在脱离母舰第8天时,队员们身上装备的调节系统也已完全卸去——长久以来的、频繁的载人太空探索,使得艾融人的生理机能可以更加适应不同环境的影响,因此相对其他智能生物,他们也更加适合星际活动。过渡期后,队员们无一有不适反应,他们全部离开子舰,踏上了尼萨星坚实的土地。
呼吸着尼萨星大气中的氧气、身着着薄如蝉丝却能阻挡织女星如火光热的连体衣,队员们开始了地面搜救行动。
导弹发射基地是三十多年前艾融人援建的产物,大多数设施的主体结构,是使用艾融人研制的强度、塑性均大大高于水泥混凝土的一种建筑胶结材料浇筑而成。但即便是具有超强抵抗外力能力的这些设施,也没能阻挡“昆达”撞击所带来的损害,一座座坍塌的建、构筑物支离破碎,几乎已辨别不出它们原来的种类,只有两处从地面略微凸起的建筑残骸在证明着:那是原来的导弹发射塔。组长找到一个背阴处,将投影仪放在了一块较为平整坚硬的地面上,按动按钮,眼前的虚空中马上浮现出一张导弹发射基地三维竣工效果图。此图是在基地建成后制作的,并通过波信号传回艾融星,准确无误。
“以导弹发射塔为参照物,这里应该是指挥中心,而地下岩体应该在那里……组长对应着竣工资料图,逐一核对着现场各个建筑物的方位,并同队员们一起讨论着。
“小行星撞击前最后的地面声音讯号是从指挥中心发出的,在发送讯号的同时,那里的人们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于是马上撤入了掩体。”一名队员说。
“是的,所以我们应根据总效果图提供的各建筑物位置,先去指挥中心察看,然后循着他们撤离的路线去往地下工事进行搜索。”组长指着距发射塔不远处的一个方位,说道。
一行队员踏着高低不平的建筑碎块,来到指挥中心的遗迹上。这里除了建筑残渣,还有一些框架柱东倒西歪,有几棵居然还能矗立不倒,直挺挺地站在废墟当中。走着走着,一名队员忽然指着一棵柱子的后面大声说道:“快看,话筒!”
组长马上顺着手指的方向一脚深一脚浅地迈过去,来到了已经严重锈蚀的话筒跟前。其他队员紧随其后。
“危情声讯是从这里发出的,但随着冲击波的到来,建筑物倒塌、电力系统被破坏、讯号发射系统失灵。”组长表情凝重地说。
“竣工图告诉我们,现在身后就是通往地下掩体的甬道……找到了,这便是已经塌陷的甬道,我们就沿着它继续搜寻吧。”组长注视着身后不远的、一条沟带状建筑残渣说道。
沿着甬道的残迹前行,地势逐渐降低,三维图显示甬道应该是由地上通往地下的,但由于它的地下部分也被震塌,所以在地面形成了一道由浅至深的大沟。顺着大沟又走了三四十步后,光线逐渐暗淡,气温也变得阴凉起来,在深入到沟下大概距地面10米的地方后,一面由巨大建筑碎块所堆积出来的障碍物挡住了前方的去路。
“障碍后面就是掩体大门,我们应求助工程队来帮助解决掉这些拦路虎。”组长说完,抬起手腕,对着腕上的表盘传话:“我是搜救9组,位置库谷城郊外导弹发射基地,我们已经到达地下掩体入口,请求工程队支援。这里需要破碎并搬运建筑碎块。”
不多会儿,工程队的子舰徐徐降落在了大沟的旁边,几个工作人员走下飞船,他们与搜救队员们交流了一下,又看了看现场,随即返回子舰,发动了工程机械自动组装装置。只见外表光滑的子舰慢慢开启了一扇缺口,缺口内的机械手臂将一些组装部件一件件放置在了舰外的地坪上;紧接着,机械手臂开始自动组装部件,只用了大约5分钟的时间,一部兼破碎、装载、运输等多功能用途于一身的工程机械便神奇地出现在了眼前。
驾驶员将机械开动到障碍物前,机械臂杆上的钻头把大块的建筑碎块破碎成小块,然后,臂杆前的钻头自动转变成为机械抓,将残渣抓入料斗里并从大沟内陆续运送出去。掩体大门随着碎块的清除逐渐显露了出来。
两扇大门同样是由高强度的材料筑成,厚度达到2米,中间还有厚为50厘米的金属板及防核屏蔽夹层,可谓牢靠无比。大门的控制开关早已失灵,开启仍需工程机械的帮助。这时机械臂杆端头的机械抓回缩,一束红色激光从机械抓消失的孔洞**出,激光将大门切割出了一个一人多高的洞口。
一股阴风从洞内迎面扑来,夹杂着潮腐的气味。眼前的黑暗与难闻的气息使得队员们有些迟疑,他们神情紧张地注视着组长。
“有害气体远未超标。没关系,跟我来!”组长看了一眼手腕上表盘测出的气体成分与含量,说道。他的语气沉稳中带着无所畏惧。言罢,他打开照明设备,首当其冲从洞口钻了进去。
掩体内的电力系统早已失去作用,漆黑一片。当初设计掩体时并没有预料到会遭受横祸飞灾,所以它只被修建成为了一个临时避难场所,是一个地下车库般的构筑物。里面除了坚硬的顶板及四壁外,并没有什么其它设施。在组长的带领下,队员们跟随着昏黄的灯光,踩着坚硬的地面,亦步亦趋地深入到掩体内部,然后两两一组,借着光线开始了地毯式搜索。
细碎的脚步声在封闭的空间内隐隐作响,没过多久,一个队员兴奋的声音便在掩体里回荡起来:“这里发现了情况!”
组长马上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朝两个晃动的光点赶了过去。
在距一个墙角不远的地方,3盏灯的光线清晰地照亮了一片焦黑的地面,地面上还堆积着燃烧过后的灰烬,旁边零散着一些生活残余物。显然有人曾经在这里点火照明、取暖,而从那些凌乱的废弃物可以看出,点火人应该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组长从背包内取出红外显影仪,以灰烬为圆心,向外仔细地查找了起来。
“找到了!”组长的声音有些激动。显影仪的显示屏上出现了脚印的痕迹,并且越来越多。他马上又启动了显影仪自动分析系统,经过系统对脚印痕迹特征的分析,判断出这是33年前遗留下来的足迹,而且,根据脚印的大小、轮廓,以及必须利用仪器才能测定出的深浅程度,可以断定这些足迹是艾融人和尼萨人共同遗留下来的。
灰烬附近的足迹十分密集,越远离的地方便越为稀疏,然而,有一小股十分集中的足迹形成了一条直线,离开火堆向外伸去。组长依旧俯身控制、对照着显影仪,沿着这条直线继续向前搜索,发现艾融人的足迹是往返的,而尼萨人的足迹是单向远离火堆的。两名队员紧随其后,与组长一直来到了固定在掩体另一面墙壁上的一扇铁门旁。
推了推已经锈迹斑斑的铁门,居然感觉它是活动的,于是三个人吃力地拉动门把,随着“钢钢”的响动之声,门竟然被打开了!
一屡微弱的光线从门外透了进来,进到门内,才发现原来里面是一座从地下直通地面的备用竖井。有光线射进,显然说明竖井的地面出口不是封闭的,并没有被完全掩埋。组长依旧身先士卒,攀着固定在井壁上的梯子爬了上去。
顺着爬梯又返回地上,刚刚脱离黑暗,马上又回到了强光之中,组长适应了一下刺眼的光亮后向四周望去,发现自己已身处在离发射基地主体200米开外的一片空地之上。
使用显影仪在竖井周围继续寻找,又发现了两条方向不同的足印:一条通往发射基地主体内部,是艾融人往返时留下的;而另一条则指向库谷城市区,是艾融人与尼萨人共同的脚印。
不多时,队员们也陆续通过竖井从地下掩体中爬了出来,人员到齐后,大家重新集结,对刚才的搜查结果进行研讨。
“除了火堆、生活废弃物、脚印外,其他队员在下面是否发现了什么别的情况?”组长问道。
“我们刚才通过工程机械帮助所进入的大门,只是地下掩体若干出入口中的一个,通往另外一些建筑的出入口也是封死的,很可能门外同样被建筑碎块堵住,所以,备用竖井是逃进掩体内的人们出入的唯一通道。”一名队员说。
“好的。就刚才的搜查结果来看,可以确定小行星撞击后还是有生还者的,并且根据搜查过程,还能大致想象出灾难当时基地指挥中心人们的情形。”
“他们逃进了地下掩体,并曾经在这里生活过,后来便不知去向。”一名队员道。
组长“嗯”了一声,然后沉思片刻加以总结:“‘从甬道逃往地下掩体,并曾经在这里生活过’,这点已没必要再讨论,但是他们遗留的足迹却留给我们更多的信息,依我看,幸存者进入掩体后的情形应该是这样的——
由于掩体大门关闭后外面的冲击波随之而来,将各出入口及电力系统全部破坏,因此他们只能靠备用竖井出入掩体。小行星撞击之后造成的无际黑夜,使得当时的这些幸存者只能生活在掩体中,因为黑暗不分地上地下,而在掩体中可以多少减轻一些寒冷与辐射的侵袭。他们曾经在掩体内点火取暖、照明并且生活了一段时间,燃料与其它生活用品是从导弹基地的废墟中找来的。从艾融人往返于灰烬与废墟之间的足迹可以知道,是艾融人负责了燃料与生活用品的寻找及运送,因为艾融星的气温比较低,而且有白天与黑夜之分,所以艾融人更加适应在寒冷与黑暗中活动。在掩体内生活了一段时间后,可能是由于废墟中的生活用品及燃烧材料再也无法找到,所以他们被迫离开了这里,去往库谷城市区。”
“何以见得?”旁边的队员有些不解。
“指向库谷城的脚印是单方向的,而且一直延伸到我们看不到的远处。”组长手指着脚印并向队员们示意说,“还有,废墟是大片的狼藉,可供给的生活用品非常有限,因此他们很可能没有挨过数月的长夜,便摸索着黑暗撤离了这里。”他又补充道。
“幸存者果真能去库谷城吗?那里的生存条件也许更为水深火热。”一名队员还是有些疑虑。
“那你说他们会怎样?”组长反问道,“生活资源没有了,他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队员点了点头:“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现在虽然没有发现幸存者的身影,但毕竟找到了他们遗留的痕迹,下一步,我们应沿着去往库谷城市区的足迹继续寻找。”组长回答。
“这里距库谷城市区三十多公里,需要徒步行走吗?”另一名队员问道。
“是的,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们需要依靠显影仪的帮助在地面循迹而行。不过咱们可以分成3个小组,1个组在地面,2个组在子舰上休息,地面寻踪由3个组轮流进行。”组长解释并安排道。
说完,组长马上用无线通讯设备与剑豚母舰取得了联系,在向大队长及总指挥汇报了搜救结果及下一步计划并得到认可后,队员们根据安排重新编组,开始了跟踪脚印、返回库谷城市区继续搜寻幸存者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