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相遇（三）

林轩和顾笑逛完非洲摄影展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虽是正午，阳光却恰如其分的舒适，很明亮但不刺眼，很温暖但不炽热，顾笑的手罕见的不再是一出门就变成了冰块的温度，顾笑向来是及怕冷的，但是勿市在地理上却处于一个很尴尬的地位，不南也不北，所以夏季的时候依旧烈日炎炎，冬季的时候依旧大雪纷飞，虽说是四季分明，但这个尴尬的位置让勿市一直没有通暖气，上学的时候，教室里虽然拥挤不堪，桌子与桌子之间的距离仅仅够一个人挺直了腰坐端正，所以即使学习压力再大，学生们都是端正的坐姿，每一次座位里面的人进出，坐在外面的人都要站起来走出去让路，可是即使是如此狭隘的空间，即使每一个人身上都挥发着高中校长开会时描绘的每一个人都是一个500瓦的大灯泡的热气，顾笑的手和膝盖以下的部位都是没有知觉的，也许是在学校冻习惯了，照样背书、听课、做题。放假在家里，即使房间里的空调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停地转着，顾笑也觉得无与伦比的冷，手都懒得伸出来，一放假就极少下床，以前小的时候，顾笑的成绩虽然很好但是顾母并不十分关注，对顾笑也不是十分的亲热，所有的心思几乎都花在了心肝宝贝顾林的身上，所以那时顾笑不想下床吃饭，顾母也不管不问，林轩没回爷爷奶奶家过年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在顾笑家里待着，确切的说是在顾笑的房间里待着，虽然都是男孩子，林轩一直都是和顾笑关系好，对顾林一直都是淡淡的，每一顿饭林轩都给顾笑端到床边，林轩走了之后，顾笑就呵呵了，万事只能亲力亲为了，也只有在那时，顾笑一出被窝接触到冷空气，就万分想念林轩，每一次林轩给顾笑打电话，顾笑便常问林轩什么时候回来，听的林轩在相隔千里的电话另一端心花怒放，每一年都催促着父母赶紧离开。后来顾笑的成绩愈发耀眼，一直到中考的时候，顾笑的成绩几乎使那一年有孩子参加中考的家庭都知道了顾笑的名字，每一次爱面子的顾母出门都会收到别人艳羡的目光和略微带着酸意的祝贺，顾母的虚荣心空间的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这种顾林从未带给过她的满足。从那以后，顾母看着顾笑真是越看越顺眼了，成绩好还不多说话，听话还有礼貌，以前顾笑的家长会，从来都是没有人参加，开始的时候觉得是自己成绩不够好才这样的，后来成绩好了也冷冷清清，那时才反应过来：顾父顾母从来没有过问过她的成绩，甚至连她上几年级都不知道，顾父曾经有一次看见顾笑走过去，觉得一直没有关心这个女儿觉得有一丝的抱歉，问了当时读六年级的顾笑：“四年级的课程难不难？”那时顾笑明白有些事是争不来的。顾笑上高中后的家长会顾母都特别积极。顾笑还记得刚上高一的时候，期中考试成绩出来后，班里的一位女生打电话给她的父亲说了学校要开家长会的消息，电话那端开口问的第一句话是：这次考试，你排多少名？那个女生结结巴巴的报出了阶段排名，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从那以后顾笑没有见过那个女生有家长来出席家长会。顾笑当时一直想——还好自己是一直没有人开家长会，这样的心理落差真的有点大！上高中时期的顾笑开始住校，顾笑很少回家，她有点适应不了顾父顾母的殷勤备至的嘘寒问暖，似乎一直以来习惯的生活方式被打乱了，她有些应接不暇。在勿市一中为数不多的假期里，顾笑每一次和顾母一起出去逛街的时候，遇见顾母的熟人，顾笑就站在一边笑意盈盈的听着两人之间的你来我往的礼节性寒暄，看着顾母笑的满面春风的“谦虚”自己的功劳，顾笑只有在必须的时候才礼貌的回答别人的问题，大多数时间都是笑着看着习以为常的一幕在自己面前换了个时间，换了个地点，换了个对象频繁的上演，仿佛别人谈论的对象与她无关，她只是一个局外人，看一场人世悲欢的戏剧。不是顾笑冷血，实在是顾母以前的所作所为让顾笑冷了心，就像一面普普通通的镜子，在锋利的石头的一天天的划着，最终难以承受还是炸裂了，即使后来装在雕花镂空的镜框里，表面被覆盖的严严实实，但是当你打开的时候，你会发现那细微的裂痕存在并不因为它所处的环境变优越了而消失不见，那精致的对比只会让那微弱的裂痕变得更加狰狞，所谓的破镜难重圆也不是没有。顾笑每一次看见顾母为她忙上忙下的模样，都想问顾母一句话：如果我没有成绩，你还会这样对我吗？后来顾笑想想便觉得没有必要了，有些事情自己一直都知道，何必苛求呢！顾笑和林轩慢慢的在人群中穿梭，沿途有不少的装潢精致的西餐店和咖啡馆，顾笑不喜欢吃西餐，她喜欢热腾腾的中餐，觉得看着就很舒服，林轩和顾笑最终在一家小小的中餐店停下来了，店铺设计的很有特色，或许是店面太小，屋子里面摆放不下桌椅，所以就在屋子外面设计成了一个花园的模样，花园里面整整齐齐的摆着四张四人桌，靠着墙壁的两套木质桌子的颜色是和墙壁颜色一样的，濒临马路的两套桌椅则是金属制的，当时已经有一对闺蜜坐在濒临马路的桌子上，顾笑和林轩是第二对顾客，两人坐在靠墙濒临窗子的一套桌椅上，顾笑和林轩点完餐后，在等待的过程中又来了一对年轻的情侣，看起来还是刚上大学的模样，一脸的稚气未脱。男孩穿了一套蓝色的运动装，身高很高，大概是180左右的身高，本身就很瘦，看起来又高了几分，女孩是短发齐肩，齐刘海，大概是165的身高，穿了一件黑色和红色相间的格子大衣，脚上是一双黑色的长筒靴看起来很甜美，两个人站在一起很般配，不仅仅是身高。顾笑看看自己身上厚重的羽绒服，有看着他们春天的装束，又看看了林轩身上的大衣以及邻桌两位女士的裙装，内心悠悠的感叹了一句：为什么他们就不怕冷呢？难道就只有我一个人怕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