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
夜微凉。
点点星光闪耀在天际,月光如水,洒下圣洁的光辉,如洁白的绸缎席卷大地。
一道身影行走在山野小路,身形颓废,口中还念叨着,诉说着他的心事。
“岁月萧萧过,我梦昨日繁华落……”
“大梦千秋载,今夕不知是何年……”
“春水静无波,明日红尘琐事多……”
哼唱着小曲,踏着富有韵律的步伐,这一道身影便摇摇晃晃的走向远方。
…………
清水潺潺,从山野之中奔流而出,水声绵绵,净化人们的心灵。
乡野村庄,一夜之间出现了一个青年,衣着破烂,举止怪异,容貌被掩藏在曹乱的长发和胡须之中,若不是健壮的身形为他贴上年轻的标签,人们还真以为这是一个垂垂老矣的暮年长者。
村民们虽然对这个远方来的客人所作所为很不理解,但他勤劳,肯干活,而且从不喊累,人们也乐得让他居住在部落里。
这只是一个较小的部落,唤为辛木部落,盖因为这部落周围生长着茂盛的辛木而得名。
这辛木是一种极为坚硬的木材,而且韧性极好,是制作农具、兵器的上好木料。这辛木部落因为盛产辛木,在周围一带也是颇负盛名。
福兮,祸之所依。这辛木虽给部落带来了繁荣,却也引起了其他部落的嫉恨之心,因此一些稍大型的部落便会来收取一些同盟费用。说是同盟费用,却也只是大型部落收寡小型部落的一种名目罢了,若是其他大型部落来攻打,谁会管这些小部落的死活?
木器永远无法战胜铁器,这是大自然永恒不变的定律。金克木,这辛木部落由于缺乏铁器,只能够靠着贩卖辛木为生,屡屡被那些手持钢刀的悍匪打的惨败,却也无人出头。
笑话,为你出头,你的命值几个钱?
这是一片弱肉强食的土地,也是九州大陆的西方,那片民智未开的神秘土壤,也是燕云帝国所占领的领地。
如果说禹州还仅仅是神话与现实并存的领土,那这里,便是野蛮与神秘的栖居地。
辛木部落一直过着胆战心惊的日子,直到这个青年的来临。
…………
堪堪午后,艳阳依旧高悬当空,无情的挥洒着热量,丝毫不顾人们灼烧的皮肤和那由于高温而烦躁的内心。
这里没有春天和秋天,冬天过去,天气回暖,不两日便热的厉害,温差之大让居住在这里的人们不由咂舌,只不过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部族,却也没人动过迁徙的念头。
“大牛,大牛,太热啦,快回来歇息吧,你陈叔给你熬了豆汤,凉凉喝一口再干吧。”一位身着兽皮裙的老妇人冲着田里高声呐喊,声音穿过层层麦浪,传到了那位青年的耳里。
青年木讷的放下手中的锄头,擦擦额头的汗渍,转身走回了茅屋之中。
老妇人看青年如此劳作却也并不疲惫,不由感叹如今的年轻小伙子体力就是旺盛,家里来了个年轻人,倒是省力不少。
陈家二人如今膝下无子,唯一的儿子在一次悍匪打劫之中由于强出头被乱刀砍死。陈家两位老人心怀痛苦,却也无处发泄,怨念一日胜过一日,终于,陈家大叔由于心力交瘁,一病不起。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部落,卧病,相当于死人一般,部落里的猎人进山打猎,得来的肉食也不会分给他们,因为他们没有劳作,没有为部落作出贡献,自然没有半点奖励。
那些年轻力壮的捕猎好手,反而成了部落里最有分量的人。虽然敌不过悍匪,但一般的野兽也是不成问题的。
这个青年来到部落,便被分配给了陈家夫妇。本以为陈家夫妇被分到了个累赘,本就贫苦的生活更加艰难,谁知这青年干起活来一点也不嫌累,让得陈家夫妇多年来第一次吃上自家的余粮。
大家见他任劳任怨,便赐给他名号——大牛。跟随陈姓,便叫陈大牛。
“大牛啊,村里想让你进猎人队,以后进山打猎,跟着他们学一学抓捕的本事,比在地里干农活可要强多了,但就是有些危险,不知你愿不愿意啊。”陈老妇人一边为大牛舀汤,一边询问。
猎人,在部落里可是一等一的存在,有权力决定部族命运。
看着老妇人殷切期盼的眼神,大牛想也不想便点点头,以示答应。
老妇人见得大牛点头,不由得笑上眉梢。部落里的居民不懂得掩饰,开心就笑,不开心就哭,很真实,也很亲切。
“我们陈家也出了个猎人了,好啊,大牛啊,出去打猎可一定要注意安全啊,那些虎豹咱就不要去碰了,偷偷打些野兔回来,娘也好给你爹换些皮子看病。”
部落里没有金银,一切财物都可以换成毛皮子,越珍稀的毛皮价值越高,所能换取的财物也就越多。
大牛僵硬的点点头,喝完了豆汤,又继续去农间劳作了。
第二日一早便有人来叫大牛一起打猎了,陈老妇人临走前还将家里的锄头亲手交给大牛,千叮咛万嘱咐,千万要注意安全。
大牛只是点头,什么也不说。
不多时,一行十几人便进山了。一路上大家纷纷为大牛讲述打猎的要领,你一言我一语,好不快活。辛木林中,一些虎豹甚至鸟兽都会摘取辛木的树叶来吃食,不仅甘甜,而且可以止渴,一些猎人进了山里也是靠这个来汲取水分的,极其方便。
“雷叔,雷叔。”一个精瘦的少年低声唤道,只见一位虎背熊腰的壮汉顺着少年的目光望去,见到了一只落单的野狼。
这只野狼似乎并没有为自己的落单而懊恼,反而更加精神的寻找猎物,只是,它被更加机敏的猎人们发现了。
“嘘,不要动,看这毛发,这很可能是北面逃来的天狼,与我们部落附近的野狼不同,体型更加巨大,一撕扯便能将人撕碎,但灵觉就大大不如我们了,我们找准机会一起上,瞄准它的眼睛,将它刺瞎,它便没有半点优势了。”吩咐完命令,还不放心的问了一遍:“听清楚了吗?”
众人纷纷点头,便很默契的分散开来,脚步静谧,竟不发出半点声响。
雷叔窝在灌木丛里,目光如鹰隼一般盯着那只天狼,看准时机一挥手,十五人便一同扑了上去。
天狼虽说灵觉并不敏锐,但这么多人扑上来它也知道闪躲。况且它的力量远超人类,所以它并不惊慌。
天狼极其快速的环顾四周,呜呜唤了一声,冲着最弱小的精瘦青年而去。那青年仿佛早就知道天狼会攻击他一般,手中八钉耙猛然挥下,想要将天狼的双眸钉死。
天狼诡异的腾跃而起,展露比八钉耙更加锋利的獠牙,将铁质的耙子一口咬断。
青年显然被眼前的这一幕吓呆了,变得手足无措。
他从来没遇到这样的情况,往常的猎物在群攻之下都会选择避让,恐惧会占据上风。而眼前这只天狼反其道而行之,根本不惧怕人类,而是破坏了人们手中的武器。
失去了武器的青年,就仿佛进入陷阱的猎物,没有丝毫反抗能力。
转眼间天狼便从被捕猎转换为了捕猎,形势之快让人愕然。
“雷叔救我!”精瘦青年大喊着,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因为他知道,这种情况,除非天神下凡,否则没人救得了他。
就在青年闭上双眼迎接死亡之时,预计的疼痛却并未发生。谨慎的睁开双眸,看到面前一只濒死的天狼,以及那锤向了天灵盖的铁锄头。
还有那个,神秘的陈大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