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们要去哪,爹呢?他不跟我们一起走吗”一个满脸稚气的孩童端坐在马车内抬着头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问道。
木玉紧抱着怀中的男孩,抬起一只手抚摸着他的头柔声说道“你爹他不会来了”言语中透着些许失落与哀伤。
“为什么呢难道爹不要我们了吗”
对于孩子的追问木玉没有回答,也许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双手紧抱着孩子,抱得很紧。
男孩见母亲没有回答也就没有再问,只是独自低着头流着泪,是的,他在想爹,但他没有出声,只有两行泪水顺着脸庞缓缓滑下。
此刻车内很静,母子二人各怀心事谁都没有出声,耳边只有那马蹄声阵阵回荡。
一路颠簸,马车不知行了多久,一声惨叫将那昏昏欲睡的男孩惊醒,“娘”孩童满脸惊慌紧缩在女子,紧紧地攥住衣角怀中瑟瑟发抖,就在这时马车突然颠簸的烈害,显然是马收到了惊吓正在慌不择路的狂奔着。
木玉面色寒冷一把将男孩揽在怀中,摸起旁边的剑,一把挑开帘子,但见那车夫卧在车班上,一支箭穿胸而入,显然已经死透。
木玉谨慎地看了看四周,但见道上无人两侧树木林立乱草丛生,眼中寒光更胜,纵身一跃而下落在了几丈之外,她知道现在敌暗我明,不能耽误片刻,而且她身边还带着孩子,稍有不慎母子二人便会命丧当场。
落地的瞬间,木玉一把将惊呆的孩子抱在怀中,快速的向着林中掠去,待在入林的那一刻她的心中稍缓,但她没有停留,他知道敌人就在附近,也许正在向她追来。
疲于奔命的木玉快速地在林中穿梭,对于对方是什么人,身手如何她一概不知,木玉自知自己的武功在江湖中连三流都算不上,她没有勇气与自己的敌人一战,她不敢,她输不起。
但在木玉心中仍存在着一丝侥幸与期盼,盼望着母子二人能逃出升天,或是心中的那个人能出现在眼前。
但下一刻木玉的希望落空了,她的前方出现了一个人,但却不是她心中的他,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这个人他认识,此刻他终于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了。
木玉没有跑,她自知在此人手下走不过十招,她不求此人能放过自己但是却不能让这孩子有何不测,这是他们的血脉。
木玉眼中闪现出一丝果断,缓身将孩子放下在他头上摸了摸,男孩已经从惊吓中恢复过来,但望着远处的那人眼中还是充满了惧怕,胆怯的躲在木玉身后。
“千荣”随着木玉的一声轻喝,千荣缓缓转过身怀中抱着一把刀,一双锐利的目光落在木玉身上,千荣双目微眯眼中透出戏谑的目光。
“二夫人即以认出我那想必我的来意就不用说了吧,小姐命我在此等候取你母子性命,只是我不忍下手,二夫人你自己了断吧”虽说如此但眼中却含着一丝戏虐。
说着千荣将怀中的刀扔在了木玉身前,环手立在一旁,虽说如此有些大胆,但正所谓艺高人胆大,在千荣眼中木玉的武功不过花拳绣腿而已。
木玉看着落在眼前的刀心中除了恨却还有一丝歉意,一丝对于“他”的歉意。
“难道千宁儿这样做就不怕他知道吗?这可是他的血脉”木玉愤恨的说道,看到木玉愤怒的样子千荣笑了,“你笑什么”木玉见千荣在笑心中的恨就更浓了。
“我自然是在笑你,我笑你可怜”千荣看了木玉一眼继续说道“此次巫王出世武林动荡,明知凶险但庄主为何要带姑爷前去,若无庄主应允小姐也不敢对你母子下手,难道你就真当姑爷什么都不知道吗?啧啧可怜啊”
千荣的话好像千斤巨砸压在心头,原来这才是真相,原来他真的不要她们母子了,从半年前的渐渐冷落中她就有这种猜测了,但是她始终不肯相信他会抛弃自己。
现在实事已经证明了,自己不过是个牺牲品,她恨,她好恨,泪水顺着脸颊滑下,她们被抛弃了,被她们最亲的人抛弃了。
剑已经不知何时离开了她的掌握,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此刻他一心求死,她恨,她恨他抛妻弃子,她恨他贪慕虚荣,但此刻即使再恨又有什么,她知道自己活不过今日了,只是这孩子,罢了,即使我死那些人也不会让他存活。
木玉面如白纸贝齿紧咬仰天喝道“贺天月,我母子死后即使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哈哈”
木玉站在那笑着,癫狂般的笑着。回过头,将男孩抱起轻轻地抚摸他的头,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她在等待着,等待着死亡。
千荣将木玉的一切看在眼底,在他眼中这就是一场戏,而这场戏正等待着他收场。
“既然如此那我就做回好人送你们母子上路”说罢眼中的戏虐瞬间化为杀意,只见他身子一晃便向木玉冲去,刀就在他身前,只要他愿意下一刻刀就会在他手中。
只是下一刻不会到来了,这一刻他的身前出现了一个人,一个背负一并黑剑的男人,此人身影飘逸,眉宇间透着一股杀气,双目锋利如刀,整个人给人一种感觉,此人仿佛就是一柄剑,一柄出鞘的剑。
刀不知何时已经贯穿了千荣的胸口,他死在了自己的刀下,也许他有不甘,但事实已经注定。
男子转过身向木玉伸出了手“你没事吧”,闻言木玉睁开了眼睛,怔怔看着那个眼前的这个人宽广的身姿给人一种依赖感,是的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一个依赖的人,但在她眼中她看到的不是依赖而是复仇的希望,最终她伸出了手。
木玉转过身看着这个孩子,在心中告诉自己他不再姓贺他姓仇。
江北紫竹山庄,六月的北方虽不及江南的细雨绵绵,花锦莺啼,但却也绿意满地草长莺飞。
紫竹山庄的花园中,半亩方塘,锦鲤游鱼,花草纵错,垂柳环绕。几只不知名的鸟在柳枝间飞跃鸣啼,一阵清风徐过托起嫩绿的柳枝,划过水面,泛起圈圈水波缓缓荡漾开来。
梁远此刻正惬意坐在花园的石亭中品着香茗,一身宽大的锦袍覆盖着他雄壮的身躯,宽厚的双掌托起茶杯拨了拨漂浮的茶叶末,缓缓地吸了一口,双眼迷离但却炯炯有神,开阖间透出一股威严,使人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感觉。
梁远在武林中地位崇高,紫竹山庄更是北方武林之首,梁远的地位可见非凡,正所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但此刻却在这里观景品茶,未免有些荒诞。
但即使如此却也无人敢指责一二,地位决定着你的权利,地位越高权力越大,世事如此武林亦如此。
上位者不受规则制衡,他们是规则的制定者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上位者的尊严不容侵犯,违者将要付出代价。
在梁远身侧恭敬地站着三人,一胖一瘦两中年男子,还有一羸弱的女子。
女子在侧显然是侍女,但能站在这里的侍女,在这山庄中的地位可见非凡。
再看那胖瘦二人,胖者名叫霍天都,身材肥壮满脸横肉,双目迷离慵懒的立在一旁:瘦者名叫丁十,身材高挑骨瘦如柴,皱皮一般的脸上双眼却甚是明亮。
二人站在一起有些滑稽,虽然久奉于梁远左右很少外出,但即使如此却也很少有人敢嘲讽一二,此二人在武林中凶名远播鲜有人招惹。
梁远放下茶杯唤道“莺儿”,少女闻言立即应道“庄主”“小姐起了吗”梁远言语之中透着一丝关切与溺爱。
梁远之女梁韶君,此女现十八年华,虽不说有倾城之色西施之容,但却也艳丽脱俗,清怡出尘,世间鲜有堪称绝色。
梁远早年丧妻膝下只此一女,更是宠爱有佳,不容有失。梁韶君就是梁远的全部,龙有逆鳞触之则怒,梁韶君就是他的逆鳞。
“回庄主,小姐一早就出去了,说是要为贺少爷买些东西,为让莺儿跟随”莺儿说着眼中还透着笑意,显然两人关系甚好。
“哦,为少羽买东西,呵呵,也是日子快要到了,也该好好准备一下了,”说着脸上的威严顿化做满脸的笑意,“丁十,今天初几了”丁十闻言回道“庄主,今天十四了”
“哦,这么快都十四了,十六年了,真快,丝丝你走了十六年了”说话间笑意全无,脸上只有柔情与沧桑,瞬间梁远仿佛老了,又老了十六岁,丁霍二人相视一眼有低下了头。
静,出奇的静,梁远紧闭着双眼,沧桑的脸上眼角的皱纹边,滑下了两行水珠,那是……眼泪。
“报”一个粗狂的字将寂静打破,梁远睁开了眼睛,脸上的泪水瞬间被蒸干,一切恢复如初,转眼间梁远又恢复往日的威严,
“何事”梁远冰冷的问,“庄主有您的信”汉子用粗狂的声音低声道“呈上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