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条简陋到不能再简陋的土路,凹凸不平的路面,半人高的野草点缀着路面,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是,在正午烈日照耀下的我,还得披着几十斤重的铠甲武备,豆粒大的汗珠从额头直流进领口,将衣服与身子紧紧粘合在一起。更要命的是无数不知名的昆虫不停地向我脸上扑来,真是不能理解先民们是如何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长途旅行的。现在距离我穿越成功已经有两天了,那该死的贩卖机还是挺讲信用的,我脑袋里现在一转就能冒出一堆日文来,比我学了8年的英文还利落,至于骑术看我现在还稳稳的坐在黑星身上就知道了,对了,黑星就是那匹小黑马,作为我以后的好战友,没啥文采的我就给他取了一个这么大路的名字。而所谓的补偿性奖励我也发现了,就是贩卖机发给我的户口本----源氏后裔,还很坑爹的是清和源氏,而这个身份由来更是离谱,话说系统给我安排的便宜老爹当年是细川家的足轻组头,因为在战场上悍不畏死因此直线飙升为足轻大将,有了地位以后人的虚荣心就上来了,于是我的便宜老爹就在京都街头用当时全部身家买了一本家谱回来,改姓为山名,而我也拥有了一个叫山名多俊的日本名字,可惜不知道是不是祖先们对这个不肖子孙太过愤慨,没过多久我这个便宜老爹就死在和三好家的合战上,而我也顺利成为了流浪武士直至今日。至于我一个小浪人咋能拥有这么一身豪华的装备,也有一套貌似合理的说法,话说本人在四国游历期间,很偶然的救了一个落水的南蛮人并护送他到界肆找到了他的商船,这身装备就是他报答我的救命之恩的谢礼。于是一切不和谐的存在都被万能的贩卖机大人用合情合理的理由解释通了。
根据贩卖机最后的提醒,如今的我应该是身处于和泉和纪伊的交界处,但是我已经在这个荒野转了两天,一个人影都没看到,更要命的是穿越兑换来的那瓶水早早被我喝完了,这两天的游荡中也没找到水源,我只能伸出舌头舔舔干枯的嘴唇来聊以慰藉。
沿着小土路走了一个下午,终于路边开始出现一些稀稀落落的水田,看样子应该是农民私下开垦的,这条小路应该也是农人们踩出来的。感叹了一下古人的生活不易,看到了能够吃上热菜热饭的希望,立即策马扬鞭,向着希望的前方奔去····希望是美好的,但是现实却是残酷的,前方的土路逐渐被树林淹没,月已当空,荒柳树上的几只乌鸦丫丫叫着嘲笑着我。
正当我心灰意冷,认为晚上注定要继续露宿野外时,前方树林里远远传来了喧闹声,隐隐能听出来是许多人在合唱着一首俚歌。“不对劲”这是我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这么多人会出现在这种荒郊野外的,只会有两种可能,一个是行商的商队,但是这里连条路都没有,这种大型商队根本不会从这经过,第二就是山贼了。山贼!一想到这个,我第一反应就是立马拨马回头,跑得远远的,这时刀鞘环饰上的金属薄片用他清脆的响声惊醒了我,我已经穿越到了一个纷乱的时代,这种情况是我迟早会面对的,现在只是群土匪,以后说不定是要在战场上面对杀人如麻的职业武士们,更要紧的是我身上的饮用水和食物已经告罄,如果现在不搏一把,我恐怕我会成那本史上最短穿越的主角了,哪怕只抓到一个俘虏带我走出这片山林也好。此时逃避不如及早面对,大不了就当是人间梦一场好了。各种念头在我脑海中不停翻滚着,犹豫再三,我还是缓缓下了马背,拔出太刀,给黑星上好马嚼子,牵着他缓缓地往树林深处行去。
这是一个很简陋的营地,几根小儿手臂粗细的木头草草围成了个栅栏,几个破旧的茅草窝棚围成了一个圈,中间的篝火上挂着一口大锅,远远可以闻出锅里炖的是萝卜,20多个衣衫褴褛的矮个男人围着篝火,一边拍着手转圈一边大声唱歌,几把破旧的太刀和竹枪被远远的丢在一边,像我这种菜鸟都能摸到营地旁而没被发现,防卫之松懈可见一端。
深深的呼了口气。我转身从草堆中摸回到黑星傍边,细细谋划到:对方只是乌合之众,只要先声夺人,干掉对方为首得人,这帮山贼必定会陷入混乱,而且看他们的那些武器那个破烂样,估计连黑星的皮肤都弄破不了,更别说我这身铠甲·····想着想着,不由得在心中为自己打气。
学着电视上的特种兵,摘下路边的野草揉成绿绿的小团子,在脸上划出一道一道的条纹,双脚踏住弩臂,上好弩箭。全身仔细检查无误后,我双腿颤颤的骑上了黑星,闭上眼睛,毫无思绪的迷茫一阵后,猛然用刀背狠狠的抽了一记黑星,骤然吃痛的黑星,立马发了狂的向前奔去····
吉次郎,是一名普通的山伏,在这个混乱的世代,原本应该很吃香的山伏众在纪伊却混得很不如意,因为纪伊国的大部分土地都掌握在以高野山,根来众为首的僧兵集团,以及包括汤川众、杂贺众等等新崛起的豪族手里,这些势力对于山伏众比其他守护大名更为严厉,在遭遇了多次打击后,吉次郎所在的山伏众终于在这片和泉和纪州交界的山区安定下来了,今天他们成功地向临近的村人收取了“年贡”。因此首领特许大家今天可以好好放松放松,虽然没有酒,没有女人,但是大家一起围着篝火跳舞庆祝今天的丰收还是感到非常快乐。闻着锅里传出了久违的萝卜香味,吉次郎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眼前出现了跟着田山大人出征就再也没有回来了的父亲,被参与人狩的乱军带走的母亲,眼睛逐渐的模糊了。
“嗖······”一道劲风从吉次郎耳畔穿过,擦得皮肤生疼,将他从回忆中惊醒,随后咣当一声,射翻了大锅,四溅的汤水烫得几个靠得较近的同伴哇哇直叫。同伴们都惊呆了,只有几个老资格的前辈看到射翻大锅的那支黑箭后嗷嗷的叫着敌袭,飞快的奔向武器堆,就在此时一个三米高的赤凯骑马武将突然从树林中冲出,毫不顾惜战马的撞开寨门,以迅雷不离掩耳之势将他们撞翻在地,只有首领一人转身往地上一滚,逃回到篝火旁,抽出一根还在燃烧的木条向那武将掷去,谁想赤甲武将竟然不躲不闪就这么直接纵马冲了过来,木条打在他的左肩上只蹦出几个火星就被弹飞了。眨眼的功夫就出现在篝火旁,立马驻停,右侧身,太刀一记上挑,吉次郎只看到一阵血雾从首领胸口喷出,平日威武不凡的首领就这么倒下了。这时同伴们才反应过来,哭喊着三好家打过来了,四散逃开。只留下吉次郎一个人还留在原地傻愣愣的看着赤甲武将他那张涨红中混着怪异绿色条纹的脸,乍看起来就像传说中的地狱饿鬼一样。赤甲武将抬头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句傻瓜,随即转身策马,像猫抓老鼠一样将那些私图逃跑的同伴一一撞到,几个试图反抗的更倒霉不是被砍伤手臂,就是被削去发髻。最后赤甲武将停在寨门口,从背后摘下一把奇怪的带柄小弓,用它指着满地打滚的同伴们吼道:“不想死的就统统给我起来,像那边那个傻瓜一样给我老老实实的站在那边。”傻瓜?吉次郎四下看了一眼,才发现说的是自己,但他也不敢抗议,只好继续傻愣愣的呆在原地。虽然对这个怪异小弓的威力不了解,但刚刚赤甲武将的太刀和勇武却是实打实的,山伏们只好乖乖的回到了营地中间。吉次郎做梦一般的看着同伴们畏畏缩缩的站在自己身旁,而那个武士大人则冷冷的注视着他们,那冰冷的目光直刺进人的心田里,让人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
一阵冷风吹过,吉次郎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看看身边的同伴一个个也是缩首缩尾的,已经过去了快半个钟头了,那位武士大人依旧坐在马上一言不发的盯着他们。终于有一位年长的同伴被人推耸着从人群中走出来,跪在地上磕了个头然后弱弱的问道:“请问是三好家的哪位大人,小的们是最近才来到这里的,从未骚扰过大人的领地,求大人放我们一条生路吧。”“三好家?我不是三好家的。我只是一个浪人.”浪人?”老山伏狐疑的看了一下武士的战马和那身盔甲,仿佛想到了什么,又低下头去毕恭毕敬的问道:“请问大人是要前去响应田山大人的号召讨伐三好家的不义吗?”武士沉默不语,老山伏看到这个样子,心里默默地下定了决心,“大人此去响应田山大人义举,凭大人的勇武必能讨取敌将,获得田山大人的封赏,但是大人身边总需要几个为您背负马印,家徽,捡取首级的足轻,我们虽然只是几个山伏,但是仰慕大人的勇武,希望能够跟随大人身边出人头地。”说完深深的把头伏下去。吉次郎如同做梦一般看着前辈说完这一堆话,然后模模糊糊的被身边的同伴拉着一起跪在地上,看着前方的赤甲武将缓缓的点头说:“可,你们以后就是我山名家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