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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波澜再起

刘湘湘的死,让独孤夜很是消沉了一阵子。世间上的事,发生在你眼前和道听途说,永远是两个概念。而发生在别人身上和换你作为主角来亲身感受,也有着天差地别的区别。

以前,只是“独孤夜”的所作所为,充其量只能算是间接的因果,便已经让他几欲承受不起,更何况,这次的悲剧,更是由他直接导致的!

心理和生理上的双重负担,令独孤夜迅速衰弱下去,他却仍不肯卧床休养,坚持亲自处理刘湘湘的后事。刘湘湘的后事,是独孤夜与林晓佳一起操办的,何顺亦是全程参与,当然,他是为了照顾独孤夜的身体,以防不测!

独孤夜受伤的事,只有何顺一人知道,如果不算他身边那个如影随形的风一的话!当日,是他借口将风一支去了别处,刘湘湘的那一刀,才能落在他身上。尽管他知道,经此一事,还有先前聚宝斋之事,风一对他将再不会掉以轻心,势必会寸步不离!

独孤夜也曾想过,就那样死在刘湘湘的手上,也不错。

可惜,阎王不肯收他!

不管刘湘湘是最终真的心软了,还是因为惧怕杀了他之后,那难以预料和承担的后果,刘湘湘的匕首,并没有真的刺进他的心脏,准头是没错,却终究是差了三分!悲哀的是,这没有刺进心脏的一刀,却比直接插进他的心脏,更让他痛!更让他悔!更让他伤!

也许,刘湘湘正是想到了这一点,才没有真的下杀手置他于死地。

——让他一辈子负疚的活着,永远不得解脱,不是更狠吗?

站在刘湘湘的墓前,独孤夜默然垂眸,即便是不愿,这个枷锁,他亦注定要背负一生!刘湘湘,这,就是你的报复吗?竟然和他,该死的相似!只不过,他是用来对付别人,而刘湘湘,却是拿它,来惩罚自己!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处理完了刘湘湘的后事,林晓佳并没有随着独孤夜一起回冥王府。

落日余晖,斜斜的笼罩着苍茫的大地,却诡异的感觉不到一丝眷恋,一丝温暖,一丝温情,只有淡淡的悲凉和孤寂,慢慢渗透其中。

林晓佳跪在刘湘湘的墓碑前,任纷飞的纸钱簌簌落在她的头上、发上、身上……神情平静,宛如一位经历了一世沧桑的老者,早已看破了万丈红尘:“王爷,晓佳既已出了王府的大门,今生,便绝不会再次走进去。您不若派人,将晓佳送去庵里吧!晓佳早有决定,余生将皈依佛门,从此长伴青灯,日日吃斋念佛,为湘湘姐祈福,为家人祈福,为夫君祈福,为天下苍生祈福,也,为王爷祈福……”

“为我祈福吗?”独孤夜望着远处的天空,喃喃自语,“只怕,再多的福泽,也洗刷不了,这满身的罪责吧!……”

送走了林晓佳,独孤夜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来。与其说是身体上的伤太重,倒不如说他是被自己打倒的!——被自己心里的重负,给活活压垮的!

独孤夜从不知道,一向冷情的自己,何时竟变得如此脆弱、如此软善、如此多愁善感!

也许是他从来到盛日王朝起,一连串的变故、一连串的打击,接踵而来,直砸的他措手不及,却又不得不拼命压抑着自己所有的感受、思想与情绪,直至今至今日,早已到了他所能承受的极点!刘湘湘的死,只是一个诱因,恰好引发了他的全面爆发!

古语说:勇者无惧,智者无惑,仁者无忧,贤者无畏!那他,究竟是属于哪一种?抑或,哪一种,都不是?

这段日子,因为独孤夜的“重病”,冥王府里很是热闹,来探望的人络绎不绝,就连武帝,也曾在晚上私下造访,对这个幼弟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杜文君和丁少阳更是一天三趟地往冥王府跑,在那儿呆的时间,都赶上在自己家呆的时间了。

独孤夜忍无可忍,终于下令关门谢客!除了太医,闲人免进!他是病了,不是死了!所以需要的,是静养,而不是“吊唁”!

为独孤夜诊治的,正是先前一直为风弱惜看诊的王太医。风弱惜的伤势早已痊愈,如今,正在慢慢调养身体,王太医来的次数,也已由原来的三天一会诊,变为一周一会诊。现如今,由于独孤夜的受伤,却使得王太医不得不每日必到。

风弱惜自从独孤夜卧床,便一直衣不解带的照料着他,独孤夜百般劝解,均以无效告终,又担心她身体吃不消,只得让王太医每日也为风弱惜诊一诊脉,风弱惜自是毫无异义地受了。

只是,独孤夜的身体一天天好起来,王太医的神色,却一天天地凝重起来。

这一日,王太医请完脉后,反常地没有立时告退,而是极其恭敬的请求王妃与其他人暂且回避一时。独孤夜沉了沉眸,挥手示意众人退下。这些日子以来,王太医的神色,他早已注意到。

只不知,王太医如此神情,到底为的是哪般?又是为的何人?

待人一走,王太医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以头叩地,口呼:“微臣医术不精,救不了王妃,罪该万死,请王爷责罚……”

独孤夜慢慢坐直身子,紧紧地盯着王太医,平静的语气中,却隐隐夹杂着丝丝缕缕的紧张不安,以及浓浓的压迫感:“到底发生了何事?你给本王,如实讲来!”

…………

一个时辰之后,王太医神色如常的走了出来,一直等候在房外的众人,不由面面相觑,不知所谓。

卧室内,独孤夜薄唇紧抿,用力地捏着王太医留下的方子,指尖渐渐发白,直至僵硬,那双本就漆黑的眸子里,更是仿若千年古井般幽深一片,没有一丝光亮。

翌日,王府众人均惊诧地发现:他们的王爷,竟奇迹般地好了起来!不仅神清气爽,而且精神抖擞!没有人知道,独孤夜根本不是真的好了,而是他不得不好起来!他已经没有资格,去休息、去生病……

所以,他只能强迫自己,在最快的时间内,好起来!

梳洗一番后,独孤夜先行来到了漪兰居,是时,风弱惜正好累极而眠,独孤夜也没有打扰她,只静静地站在一边,凝望着她苍白憔悴的脸,眸光幽暗,深沉难测。

挽月在一旁轻声解释:“小姐这些天来,不眠不休,身体早已达到极限,是以,今日一早,刚用过早膳,便睡下了……”

独孤夜眸子暗了暗,轻“嗯”了一声,语气柔和中隐隐夹杂着一分伤感与复杂:“你,好好照顾她……晚些时候,我再来探望她……”

可惜挽月竟是丝毫完全没有听出其中意味,只觉得一头雾水,她明明一直都有好好照顾主子啊!转念,又想到王爷如此交代,也是关心主子,便又高兴万分的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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