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周日,青衣都泡在图书馆二楼文史馆里,畅游在沈从文先生精心编织的乡野图画中,随之喜,随之悲,连午饭也忘记吃了,直到管理员关门来赶人。
周一早上,化学课结束,徐锦急急收起课本,正欲走出教室,突然被一只手拦住。“徐锦,你跟我来一下办公室。”拦路的老师说。
“是,张老师。”徐锦认出那人是两千级的年级主任,应了一声,跟着他后面走。同宿舍的几个人看见了,陈敖几个以为学校又在安排什么任务,都没有在意,只有青衣看到老师的神色很严肃,隐隐觉得有些不简单,但是又猜不准是什么事情。
辅导员办公室也在一教一楼,和化学教室中间只隔了两个教室。两人往前走了一小段,张老师推门进去,等徐锦进来后反手把门关上,这才回自己办公桌坐下。
徐锦朝办公室里一看,和张老师一起总共有三位老师,张老师坐在最里面,旁边是心理辅导员吴老师,前面坐的是年级辅导员田老师,是张老师的助理。“啊,徐锦啊,坐啊,先坐下来。”吴老师看到徐锦进来,指着办公桌前面的木沙发招呼道,“怎么样啊,当了两个星期的班长,感觉还适应吗?有没有什么困难啊,有困难可以跟我们提出来啊。”
“还行!还行!”徐锦点着头说,“同学们都很配合工作,其他班的班长也都很好相处。”
“那就好!”张老师道,“这次叫你来呢,是有个事情要跟你核实一下。据你们班的女生反映呢,开学以来,你收的团费和班费,女生这边和男生那边的数额是不一样的,我们想听听你的看法。”张老师一边说,一边拿着笔在桌上轻轻地敲。
徐锦听了这话,脑门上稍稍有点发热,兼之听着张老师有节奏地敲笔的声音,感觉到无形的压力,说话的声音略带着颤抖,“不,不是的,我们班男女生数量不一样,所以收上来的钱不一样的。”
田老师一边听着,一边在本子上记,听到这里,就纠正道:“哦,徐锦,是这样,你可能有点误会张老师的意思了,张老师是想问问你收的团费和班费,女生和男生单个人的是不是一样的,是指每个人是否相同。”
徐锦脑门上微微冒了出点汗,声音反倒镇静下来,解释道:“收团费的时候是第一周的周末,那时我们班和一班刚打完篮球,赵雅一个人给女生交的,我当时没零钱找,就说是先欠着,多出来的以后再找。”田老师低头唰唰唰地把徐锦的话记上。
“哦,是这样啊。”张老师停止了敲笔的动作,“可能女生那边也没说清楚这个事吧,这个老师要继续了解的。那么班费的呢?”
徐锦抬手抹了抹脑门上的汗,支支吾吾半天,这才说道:“班费,班费那个,我当时是跟她们说的先预交四年的,可能后来她们给忘了。”
田老师把徐锦的话记下来后,问道,“四年的班费吗,那你总共向她们收了多少钱呢?”
徐锦在心里算了一下,一个人四十,五个人就是两百,于是答道:“是两百元,当时收钱的时候我们宿舍的陶青衣也在场。”
田老师又把这个数字记下来。后面的张老师发话道:“好吧,徐锦,我们今天就先向你了解到这里,具体的情况呢,老师们还要继续了解。这次谈话的内容,回到班里后你要向其他同学保密,知道吗?”
“恩!”徐锦连忙点头。
张老师接着说:“你回去后通知你们班的李济深、陶青衣、朱广生和祖中天四位同学在下午课后来这里找我。行了,你先回去吧。”
“好!老师再见!”徐锦应道,转身开门欲走。
“诶,徐锦,等一下。”吴老师开口把徐锦叫住,“这个事情呢,老师们会了解清楚才能处理,不过你放心,我们是正规的大学,有着严格的规章制度,老师们决不会因为任何原因偏袒某些同学的。”
“是!吴老师再见!”徐锦又朝吴老师鞠躬道别。
徐锦走后,张老师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感叹道:“现在的学生满脑子都想着什么啊?这才开学两周,就学会乱收费了。这BJ的学生还真是麻烦。”
“可不是嘛。”吴老师说,“咱们学校都出这样的事,还不知道号称‘四大染缸’那些指不定出啥事呢。诶,你还真别说,我听老李他们说啊,九九的也不让人省心。机九九去年挂科最多的那十来个,一开学就闹着要组什么游戏战队,还要学校给建什么游戏服务器,说是清华已经建了,这还是读大学的吗?”
“咱们学校现在改学分制了,说不定人家准备读大五大六呢。”田老师道。
话说徐锦从年级办公室出来后,脑门上的汗是一阵接一阵地往外冒。这恍恍惚惚地想着事情回到宿舍,看到青衣正拿着一摞信纸交给李济深,青衣说:“兄弟啊,全靠你了!”
李济深拍着胸脯说:“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低头数了数信纸,有惊叹道,“哇,青衣你真行,这有整整五页呢。我先拜读拜读。”
“呵呵,没什么了,就写的一个未来侦察兵的故事。”青衣说道。
徐锦把青衣拉到一边,焦急地说:“青衣,咋办啊?”
“什么咋办?”青衣奇怪道。
“就是收班费的事,赵雅给告到年级主任那里去了。你也跟我一块去的,吃也吃了,喝也喝了,你可不能不帮我啊!”徐锦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语气里带着哭声。
“这样啊,老师找你,你怎么说的?”
“我就说团费那个是还没找零的,班费是预收了四年的,总共两百块。”徐锦解释道。
青衣低头思索了好一阵,徐锦很焦急,几次张口要催,又忍住了。终于等到青衣开口,“这样,我们学校校规是很严格的,不比联大那种学校,有处分的话一般会影响毕业。我劝你走两个方法,一个是中午马上和赵雅她们联系,跟她们达成和解,同意把多收的钱还给她们。第二个就是主动向年级那边解释,团费你已经解释很圆满了,不用管它,班费这个就说是记错了,数目按你和赵雅她们和解的数目说,这个要赶在年级那边有正式处理之前做,尽量争取不处分。一般学校的老师都很慎重的,像这种已经私下和解的事情,又不严重,都是只处理,不处分,不会在档案里留案底的。你觉得怎么样?”
“要这样啊。”徐锦失望地说。
“对,”青衣道,“坚持不认的话,麻烦就大了;主动认,态度好,就没事了,我中学就是这么过来的,态度好的意思就是装得尽量可怜一点。”
“我先考虑考虑,”徐锦道,“张老师叫你们三个和祖中天下午下了课去找他。”说完,徐锦陷入深思的样子。
青衣点头道:“你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就马上行动,大家都是同学,都好说话的,你别怕。我帮你通知济深他们。”
“恩。”徐锦应过,爬回自己床上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