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我只问你最后一句,无论你的答案是什么,我都会履行承诺放你离开。】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极力想从她的脸上找到一丝丝除了冰冷以外的表情,可惜,他没能找到。
【你,你到底有没有,有没有喜,不,是有一丝丝爱过我?】他几乎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才问出这句话,本来他想问她有没有一点点喜欢他,因为在经历了那些后,他实在是不敢奢望她能爱他,可是,她就要离开他的世界了,这是最后的机会了,他一定要勇敢的问出来他埋藏在心里已久的问题,即使知道答案会令他心碎。
【从来没有。】几乎是毫无迟疑的,她立马就做出了回答。苍白的小脸上没有一丝的波动。
他紧张的握紧拳头,整颗心都在颤抖,等着她的回答,好在她并没有让他等的太久,但这毫不考虑的四个字,足以令他心碎成一片一片。【好,既然如此,那么这颗爱你的心,我不要了。】
【嘭——】穿膛而过的子弹声响过,他的胸前的白衬衫随即染上了一大片红色。
良久,众人才反应过来。【皓哥——】
听不见众人惊慌的呼喊,也感觉不到子弹穿膛而过的痛楚。他就那么深深的凝望着她苍白的小脸,那张他爱到全身都泛疼的娇美容颜,这是最后一次了,他就要再也看不到她了,他要,他要把她的样子牢牢的记在心里,永远不忘,永远。
可是他终究倒下了如钢的躯干,闭上了眼。
【皓哥,快找医生啊——】
他倒下的那一刹那,眼泪划过她苍白的面颊,可他来不及看到……
第一章:北上
【女儿啊,到了学校要自己学会照顾自己,有什么需要的就买,千万别心疼钱,咱们家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好在我跟你爸都有工作,也算是小康之家,你一个人在外面,可千万别在吃穿用度上委屈了自己。】
母亲唠唠叨叨了一个暑假的话,她以为她早就听的厌烦了,可在临上火车时,她还是听得眼眶发红。
【你妈说的是,可也别跟人家攀比,台北有钱人家的小孩多得是,可不是我们这些一般家庭比得起的。】
总是这样,她的家就像大多数的家庭一样,母亲总是担心这担心那,父亲总是严肃少言。
【死老头,你说什么啊,咱们家闺女是那种人嘛,女儿就要走了,这一走有大半年都见不到了,你还不说点鼓励的话给女儿。】说着,洛母不禁流下泪来。
见到母亲哭了,洛翩然再也忍不住自己已经忍了多时的眼泪了,她本就爱哭,平明在家里跟老妈一起看言情剧,自己窝在被窝里看小说,总是容易哭的淅沥哗啦。
【好了,好了,你看你这一哭,女儿也跟着哭了。】活了这大半辈子,他洛严没求过谁也没怕过谁,可就怕这两个他生命中的女人,她们一难过,他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还不是你,女儿都要走了,你还不说点儿好听的。】络母埋怨的捶打着洛父。
【我,我这不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吗?】看这眼前两个他上辈子注定欠下的两个小女人哭的一点儿也没有停下来的迹象,一向不善言辞的洛父只得把她们搂在自己的怀里轻声安慰。不过,作为一家之主,还是要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
【好了,好了,女儿又不是一去不回。】
【去去去,你说的什么话。】
【好好好,是我不对,可这火车可已经进站了啊,再不快点上车,一会儿匆匆忙忙的就不好了。】算了,女人家就是麻烦,他让着她,不跟她一般计较。
【有什么不好的,就让他们等着,我女儿从来没有离开我这么久过,这次一去就是大半年,让我这个当妈的怎么能放心呢。】洛母说完,又是一股热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妈,然然也好舍不得你。】
【你这女人还讲不讲理,这火车时间一到就开走了,哪儿还有等人的。】怪不得古人说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他看呐,这女人比小人更难养。
【妈,我不想走了,我舍不得你。呜——】一想到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妈妈叫她起床,给她做好吃的,再也没有人给她长小痘痘的脸上做面膜,再也没有人在被老爸体罚时偷偷的给她留晚饭,她就眼睛酸得不停的冒水汽。
【好了,好了,我的乖女儿不走了,不走了。妈也舍得你啊,孩子。】爱女心切的洛母才不管嘴上说的是什么呢,女儿这十八年来一直在她身边,这突然要走了,她舍不得啊。
【你,你,我看你真是老糊涂了,她这是去上学,好不容易十二年寒窗苦读考上台北的好大学,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哪有不去上的理。】听到老婆无理取闹的话,纵使知道这只是舍不得女儿的意气用事的话,可洛父还是被气到了,女人家家的就是麻烦,这孩子大了嘛,总有一天要飞的,有什么好舍不得的。
【前往台北的第1102次列车马上就要出发,请还未上车的旅客抓紧时间上车。】
耳边不断传来的广播声逼得难舍难分的一对母女不得不分开。
【妈妈,爸,你们要保重身体啊,我,我只要一放假一定买最早的火车票回来。】
【一定的哦。】
【一定。】洛翩然向不舍的母亲一遍遍保证着。
【好了,快来不及了,快去。】
【爸,我走了,你这几天好好劝慰点儿妈,我走了。】洛翩然知道,再不舍也得走,这是每个人一到十八九岁就必须经历的人生历程,谁都是一样的。擦擦眼泪,留给父母最后一个带着眼泪的笑涡,洛翩然转身拉着行李箱离开。
【要常常打电话回家啊。】毕竟是自己养育了十多年的贴心小棉袄,就要离开他们这两个老人家到更广的天地里飞了,怎么会没有不舍。一直没对女儿说什么的洛父,也不禁对着女儿的背影喊。
【要天天都打啊。】
【什么天天打,那样她还要不要学习了,好了,人都走远了,别看了,赶快回去做饭吃。】看不得心爱老婆哭得泪人似的,洛父只得僵硬的说着自以为是安慰的话。孰不知这话听在正哭得欢的中老年妇女耳中可是逆耳的紧呐。
【吃什么吃,一天就知道吃,这个星期都不给你做饭了。】什么嘛,好像女儿走了,只有她一个人伤心似的,难到那不是他的女儿吗,毕竟叫了他十多年的爸,还是他介意孩子……
【唉,你这女人真是越老越不讲理了,好好的怎么还迁怒到我身上了。】
【好啊,这女儿前脚才刚走,你后脚就嫌我老了是吧,那好啊,你现在就去找年轻讲理的女人去喂饱你吧。】说完负气的话,洛母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哎!】
身后的洛父,看着妻子几十年如一日的蛮不讲理的样子,除了叹气,还能怎样呢。
上了火车找到自己的坐位坐下的洛翩然,还无法使心中的翻腾平静下来,可是已经可以止住眼泪了。
【轰隆——】
火车的鸣笛声响起,她就快要离开这个自己生活了十八年的小城市了,说没有不舍是假的,可是她告诉自己这回哭了以后就不可以再哭了,因为没有爸爸妈妈可以让她任性的撒娇了。身份证早已在几个月前就办好了,呵呵,她已经是成年人了呢,要学会独立生活,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了呢。古人说父母在不远游才是为孝之道,可是现今的竞争性社会,快节奏生活,哪里允许子女常伴父母身边,要是她真的一直耐在父母身边不离开,他们才会担心吧。既然无法完成古人所谓的孝道。那么她能做的就是尽自己做大的努力,过着生活,照顾自己。如果说她是父母最珍贵的宝贝的话,那么让自己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过得好好的,也是一种孝道吧。
【唉,小姐,可不可以帮个忙,小姐,小姐。】靠在坐位上就快要睡着的洛翩然被硬生生叫醒,哭累的她真的好想闭着眼睛歇一会儿,是谁这么不长眼睛扰人清梦啊。洛翩然在那人叫了三声后,无奈的张开眼,天知道她是多么想装做没听见啊。
【哦,先生,请问有什么事吗?】看他长的斯斯文文的怎么像苍蝇似的那么讨厌呢。
【哦,是这样的,小姐,请问这个箱子是你的吗。】说着,穿着白衣白裤一身整齐的男人指了指洛翩然头顶上的箱子。
【是啊。怎么了吗?】
【哦,是这样的,我这个包不太重的,可不可以让我放在你箱子的上面。】男人依然态度有礼的询问着。
看了看其他的位置,周围放行李的地方确实都被塞的满满的,何况人家一口一个请,态度也好,出门在外,也不好计较什么,反正箱子是老妈特地帮她挑的,结实着呢,倒也不怕压坏。
【哦,好的,你放吧。】
【那太好了,谢谢你了,小姐。】
【不客气。】这人一口一个小姐,叫的她还真不习惯,她家乡的人都喜欢叫她这个年龄的女孩姑娘,小姐?倒是听得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