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义助青鸾1
一挥手,上来两个丫环扶着青鸾上楼进了房。苏芯蕊忙提步跟上。
丫环扶着青鸾躺在靠窗的长椅榻上,就退了出去。又上来穿碧衣的丫环,打了盆水,细细地擦去青鸾脸上的血迹,眼泪扑簌簌的掉了下来,抽泣着问道:“小姐,哪里疼啊?”
青鸾却闭着眼,良久不开口。
苏芯蕊轻轻地咳了一声:“青鸾姑娘,可好些了吗?”
青鸾微微睁开眼,感激地朝苏芯蕊说道“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苏芯蕊伸手想拂去她额上的散发,青鸾却将脸躲向了一侧,苏芯蕊一愣,想到自己的男儿装扮,便起身,叫那碧衣丫头一起绕到屏风后面,悉悉嗦嗦一阵,走出屏风,转了一个身,俏生生的立在了青鸾面前。
青鸾惊得瞪圆了眼睛,一只手指着苏芯蕊,一只手捂着嘴。
苏芯蕊朝她脸上捏了一把,嘿,真是嫩得快掐出水来了,偷吃别人豆腐的毛病到哪都改不了。
青鸾结结巴巴地问道:“公子,你到底是,是。。。?”
苏芯蕊抿嘴一笑,说道:“你想问我到底是男是女?为何如此装扮?”
青鸾点点头。
苏芯蕊略一顿,说:“我叫冯净初。本来是想到大街上逛逛的,谁叫现在这个世道兵荒马乱的,只好女扮男装,掩人耳目。对了,青鸾姑娘,你为什么宁死也不弹曲呢?你本来就在青楼长大,应该知道这些规矩的。”
青鸾姑娘低低地叹了口气,眼光迷离地看向窗外,却不回答苏芯蕊的问题。
苏芯蕊看她这模样,急了,摇着她喊道:“你别发愣啊,待会儿那老妈子肯定还要你再下去陪客的,我们得想出个办法来应付她,要不然你又得受苦了。”
青鸾回头看了苏芯蕊一眼,眼神突然变得绝决,坚定地说:“青鸾宁死也不从!”
苏芯蕊朝天翻了翻白眼,真是被这些古人气死了,搞什么士可杀不可辱嘛,当前生死事大呀,扳过青鸾的身子,对她说:“如果青鸾姑娘信得过我,将难处说出来,本小姐定当竭尽全力帮助你!”
看着苏芯蕊充满信任的目光和自信的神采,青鸾动摇了,又想到刚才若不是这位冯姑娘出手相助,自己恐怕已经遭辱了。可是,这冯小姐真的值得自己相信吗?她是真心帮自己的吗?
一旁的丫环看不下去了,插嘴说道:“姑娘是为了那薄情的李公子!”
“碧儿,不可胡说。”青鸾低斥道。
“李公子是谁?”
“他是姑娘的心上人,去年春天来楼里时认识了姑娘,姑娘就是为了他才守身如玉,宁死卖艺不卖身的!”
“碧儿,再说,休怪我不客气了!”那青鸾似乎真动气了。
苏芯蕊想了想,便明白了,恐怕这个李公子也是一个风流倜傥、处处留情的花花公子,这青鸾姑娘还当真以为这种公子可以托付终身吗?唉,女人哪,真是傻,谁知道那些男人对你会不会始乱终弃呢,又是一痴情女子负心汉啊。
握住青鸾姑娘的双手,苏芯蕊说:“青鸾,那李公子知道你对他的这份情吗?”
青鸾面露哀愁,无奈的说:“我只是一青楼女子,又怎敢向李公子要什么盟誓呢?”喝了口碧儿端上来的茶,顿了顿说道:“其实我也知道这是自己的命,我们青楼女子又怎么敢奢望有一真心人呢。”话里的悲凉感让人心疼不已。
苏芯蕊双眼紧紧地盯着她,认真地说:“不,青楼女子也是女人,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去剥夺。”
青鸾愣愣地看着苏芯蕊,不太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什么幸福权利,什么剥夺。
苏芯蕊继续说道:“你在这楼里清清白白地做人做事,凭的都是自己的本事,弹曲陪笑又怎样,又不偷不抢,比起外面那些凭着手里的几个臭钱,不拿我们女人当人的畜生要好得多。”
外面传来了催促声。苏芯蕊知道时间不多,要速战速决了。
“那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青鸾点点头。
这就好办了,俗话说,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看这青鸾姑娘的性情和谈吐,想来那李公子也该是个不凡之人吧,今天她苏芯蕊就来当一次红娘,让这凤求到凰!
不由分想,苏芯蕊拉起了青鸾,紧盯着她的眼睛,低声说道:“青鸾,如果你真的对那李公子有情,就去找他,告诉他,想要跟他一生一世,倘若他对你也有意,那么他肯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落难而不理!”
青鸾慌忙摇了摇头,说:“不行,我不能去找他,我不知道他是否婚配,家世如何?我只是一青楼女子,还不知他的家人会否嫌弃我?”
“世上男欢女爱乃本性也!青鸾姑娘生得花容月貌,又出得淤泥而不染,他李公子若嫌弃你的出身,那便也不值得你托付终身了。青鸾,人生在世,任何事都是要靠自己争取的,你不去试,不去向他表明你对他的一番情意,又怎么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青鸾第一次听到这些理论,心里惊奇极了,这个冯小姐到底是何家女子?怎会懂得这么多?又说得出这么东西来?
“青鸾,楼下那些个臭男人今天对你是势在必得,想那老妈子也不会轻饶了你,你现在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想办法逃出去就找李公子,要么,就是乖乖留在满月楼做你的头牌歌妓!”苏芯蕊干脆连骗带胁了,古代的这些女子啊,太不会为自己争取幸福了,自己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朵花凋谢在眼前而不顾。
“这。。。”想起刚才的情形,青鸾咬住了唇,紧皱着眉,坚定地说:“青鸾即使是死,也不会在这满月楼卖身。”
“好,既然你不愿意待在这满月楼做歌妓,那么你听我的,我们想办法逃出去,出去之后,海阔天空任鸟飞,你找李公子也好,不找他也好,总好过你待在这里任人践踏吧?”苏芯蕊继续游说。
“可我们能逃得出去吗?”青鸾开始信任苏芯蕊了
苏芯蕊拍拍青鸾的肩膀,坚定地说:“事在人为!”
掏出随身携带的竹笔,叫碧儿拿了张纸,苏芯蕊画起了逃跑线路图。因为自己一直在计划逃宫的事件,所以每到一个地方都特别留意方位,刚才进这满月楼时就特意留心观察了一下,满月楼是靠河而建,三面环水,只正门一个出口,青鸾的房间下面就是河,苏芯蕊在上大学时就经常代表班级参加校级的游泳比赛,如果从水路而逃的话应该难不到她的。但是看青鸾这弱不禁风的模样应该不会游泳,即使会游泳,也恐怕会惊动了满月楼的人,因此从水路逃的想法第一个被苏芯蕊否决了。那也就是说只能从正门出去了,可是怎么出去呢?以前看电视剧,那些江湖侠士动不动就来个易容术,真是爽啊,到了古代才知道,别说易容,就是化个妆都费劲,效果也没现代的好。怎么办呢?自己既然答应了要帮这青鸾姑娘的忙就一定要帮到底,眉头不由越皱越紧,托腮沉思了起来。
“青鸾啊,你可装扮妥当啦?楼下的各位爷都等着呢。”老鸨又在门外催了。
青鸾一听焦急地看着苏芯蕊。
苏芯蕊腾的站起身,拿起自己的那套男装,扔给青鸾,快速地说:“事到如今,也没有办法了,只能先试试了。你换上这套衣服,再拿你的衣服让我穿上,等下我先下去应付那帮人,你趁机先溜走,那些人只以为我便是你,不会在意你的,你赶紧逃走。出了满月楼后,你最好先找个落脚的地方,要离满月楼远些,免得被他们的人再找到。最好是去找那李公子,好有个依靠。对了,身上也带些碎银子,以备不时之需。”一边说,一边就拿着青鸾的衣服开始换了。
青鸾换好衣服后,还是有点不放心地说:“这样能行吗?”
“行,肯定行,碧儿,你等下扶着我下去,我们要把戏做足,不能让他们看出一丝破绽。”想了想又还是不放心地从怀里掏出一块玉,递给青鸾:“若是实在找不到落脚的地,就到当朝太师冯守道府上,找九夫人,拿这块玉给她瞧便是了。”
迅速地穿好了衣服,苏芯蕊拿了条丝帕将自己的脸蒙了起来,朝碧儿使了个眼色。
碧儿心领神会地打开了门,扶着苏芯蕊款款移步,站到了台中央。
楼下的香客们早就等得不耐烦了,看到苏芯蕊下来,只以为是那青鸾,看她蒙着香帕,都大叫起来。
苏芯蕊赶紧润润嗓子,说道:“各位爷莫要慌,只是因为刚才遭妈妈掌捆,脸上尚未消肿,故而蒙帕而见,还望各位多多见谅!现在我先为各位清唱一首小曲。”
香客们听着这娇滴滴的莺声燕语,都躁动了起来。
那老鸨见苏芯蕊一下子开了窍愿意唱曲了,高兴都来不及,又哪来的神去分是真是假,也无暇顾及那“苏公子”了。苏芯蕊不慌不忙地作了个揖,心里想,唱什么呢?青鸾的那套自己肯定不会,又不知道这些人平时都是听些什么的,先唱首小邓姐姐的歌吧,反正她的歌一向以甜美著称,自己在这样的场合唱来应该也算是应景吧。轻启朱唇,苏芯蕊朝下面的人抛了个媚眼,清喉娇啭,唱了起来: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象花儿开在春风里,开在春风里。
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你的笑容这样熟悉,我一时想不起。
啊,在梦里,梦里梦里见过你
甜蜜,笑得多甜蜜
是你,是你,梦见的就是你
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
你的笑容这样熟悉,我一时想不起。
啊,在梦里
这里的人平时听惯了那些吴侬软语的花调子,苏芯蕊唱的这种小调子,乍听下只觉得清新别致,耳目一新,整个大厅突然鸦雀无声,那些嫖客和楼里的姑娘们一个个被苏芯蕊的歌声吸引住了,只傻傻的看着苏芯蕊表演。老鸨起初听着也觉得奇怪,那师傅好象没教过青鸾这种调调的曲子吧?不过看到台下这帮人傻呆的模样,就知道“青鸾”已经成功地迷住了他们,双眼放光,看着台下的这些人,就好象是看到了满地的银子一样,才不去细想这“青鸾”到底唱的是哪出了。
苏芯蕊假装不经意用眼角的余光朝楼上看了一眼,瞥见青鸾在碧儿的掩护下,趁人不备迅速溜至楼下,跑了出去。心里的一块大石落了地,便只想着要把这里的人拖住,越久越好,好让那青鸾有时间跑得远些,于是就更加卖力地唱着,顺手摘了台上的一朵花,轻别在耳鬓,双手不断如水蛇般的绕着,又学着蔡依林同学扭起小蛮腰,旋转起了身子,眼睛半眯着对下面的人放着极品电光,嘴里不停地唱着
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你的笑容这样熟悉,我一时想不起。
啊,在梦里,梦里梦里见过你
甜蜜,笑得多甜蜜
是你,是你,梦见的就是你
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
你的笑容这样熟悉,我一时想不起。
啊,在梦里
台下的人看得垂涎三尺、目瞪口呆,他们哪里见过这样子的表演方式,虽说是青楼,可是这个时代的青楼女子也有青楼女子的矜持,平日里在大庭广众之下也不敢太过狂放,苏芯蕊给他们带来的不仅仅是听觉上的震撼更有视觉上的冲击,一个个只觉得眼前的这女子姣丽蛊媚、娇艳夺目!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苏芯蕊,生怕一眨眼,眼前的这个媚惑人心的小妖精就跑掉了。
苏芯蕊只顾着用力地表演,没有发现在疯狂的人群中,有一个人却至始至终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的表演,偶尔端起茶杯轻啜几口,似乎眼前的这场香艳刺激的表演完全不入眼一般。只是一双眼,紧紧地盯着她,灼灼地燃烧着。
苏芯蕊娇笑了下,身子转地越来越快,抬手摘下花朵朝台下抛去,台下的人马上都轰动起来了,争相恐后地去抢那朵花,一个五大三粗的猛男抢到了,大力地挥着花,大叫道:“我抢到了,我抢到了,美人、美人,今晚就让大爷好好疼你”
苏芯蕊见那人一脸的横肉,又听得这粗嗓子,只觉得胃里突然一阵呕,幸亏中午饭吃得不多。强压下心里的作呕感,苏芯蕊朝那猛男甩了个飞吻,做了最后一个漂亮的回旋,傲然独立在台中央,冷冷地看着下面这些接近疯狂的人。
台下的人早已乱作一团了,老早就有人大声喝彩起来,好些人甚至从位子上站起来,涌向了台边。各式各样的目光朝苏芯蕊射来,看着这些充满了兴奋、玩味、嘲弄的目光,苏芯蕊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唉,这一辈子的鸡皮都一次性起光光了!脑子里在快速的转着如何逃脱,自己附体的这具身体质量实在不怎么样,才跳了这么一会儿,竟然气喘吁吁,这要放到现代,自己在和同事朋友们在酒吧的舞台上哪怕再跳上一个小时也不在话下。现在强冲是不行了,没体力了,看来自己是要见机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