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没有开灯,冀元亨站在窗前,手里的烟忽明忽灭的光在起落中画出一道弧线。外面的夜渐渐沉了,已进了初冬,夜更显的安静,只听见有风吹动着树枝沙沙作响。冀元亨猛地掐灭了烟,向屋外走去,因为刚刚抱晴天时有些用力,他的脚步有些蹒跚,牵动着他的腰背部隐隐疼痛。他蹑手蹑脚地来到阮晴天门前,他轻轻敲了敲,屋里没有任何动静。门微微虚掩着,映出屋内昏暗的灯光,他轻轻地推开门,晴天像是睡了,床头上昏暗的灯光映在她的脸上,她微微蹙着眉,仿若满心的疼痛忧伤,冀元亨多想去抚平她紧锁的眉心,却又怕把她惊醒。烫伤的灼痛,大概越发侵心,在睡梦中阮晴天仍不自觉地呻吟着。那痛苦地呻吟,猛烈敲击着冀元亨地心,他究竟对她做了什么,仅仅因为那几句流言,他多么希望那个烫伤的是自己,他多希望他没有听到那样的话,他多希望自己没有去咖啡间,他的懊恼折磨地他要爆炸,那无边的心痛也转变成无限的愤怒,他眉头微微皱起,眼睛圆瞪。
他悄悄退出了房间,下楼找了一条冰袋,他小心地把它缠在晴天的手臂上,那火辣辣地灼痛遇见这份冰凉,也让人稍稍的镇静。晴天的呼吸渐渐均匀,眉心也稍稍舒展,冀元亨看着她安慰地睡去,帮她掖了掖被角,无声地退了出来。
忍受了一夜疼痛的叨扰,只是到快天亮时才稍稍睡得安慰一些,没想到自己醒来时,太阳已暖暖地照在了床上。晴天暗呼糟糕,忙挣扎着起身,那沁人心脾的东西竟是一条冰袋,它无声地躺在自己的臂膀上,晴天禁不住发自内心的笑意。
晴天走下楼来,一个蹒跚地背影在厨房忙碌。晴天有些心酸,她昨天只顾自己的感受,却没想过他的腰还受着伤,抱着自己冲进卫生间,是忍受着怎样的疼痛。
“你的腰还好吧!”晴天走上前。
“你醒了!”冀元亨转过身来,微笑地望着她,“本来就这样!没什么好不好的!你的手我看一下!”
晴天慌忙把自己的手臂藏在身后,烫伤本来就这样,时间久了反而变得严重,变得更加疼痛。她的手臂上已经起了一层水泡,触目惊心。她不想让他自责,更不想让他嫌弃。
“起水泡了吧!”冀元亨看她那样,并没有强迫,只是转过身去,看护他的汤羹,他知道她怕自己嫌弃,怕她难堪。
“还好!”晴天低声地说。
“别把水泡蹭破了,不要沾水,免得它感染!”冀元亨叮嘱着,端了碗汤,“把这个喝了吧,对你的伤口好!等喝完了我们去医院!”
“啊!”晴天突然想起什么,“妞妞呢?要迟到了!”
“我已经送她去学校了!”
“那你?”
“我打过电话给薇薇安,上午陪你去医院!”
“可你不是很忙吗?”
“再忙也没你重要……”冀元亨不自觉地说了出来,又觉得他的话大概说重了,突然噤声,又忙说道,“我让薇薇安告诉叶柔,说你不舒服,这段时间暂不去公司!”
“叶柔!?”晴天刚刚一闪而过的念头,被叶柔两个字惊地失语。
“放心!薇薇安会处理好的!”冀元亨明白她在担心什么,她不想让叶柔知道跟他住在一起,更不想让叶柔知道因为财务公司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可是……”阮晴天很不放心,还没等她继续说道,她的手机铃声响起,她看了一眼屏幕,又看了一眼冀元亨,向阳台走去。
“喂!”晴天忐忑地接听。
“你怎么样?”叶柔焦急地询问。
“我,我没事!”晴天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就是有些感冒!”
“严重吗?”
“不严重!我刚去过医院了,医生说休息几天就好!”晴天有些心虚。
“那样也好!你在冀氏本也没什么事情,我想让你回公司,又怕杉木找你麻烦,这样你就在家好好休息吧!”叶柔听声音晴天也没什么大碍,她也真是太忙,三和与冀氏各个部门的协调都得她来做,业务上的一些问题她也要参与,这段时间的确太忽略晴天了。
晴天发现叶柔并没发觉什么,也就心安了。现在自己这个样子去公司只会更给大家添麻烦,所以也就接受冀元亨的这个安排。
“叶柔?”冀元亨问道。
“嗯!”晴天边喝着汤边用力点头,“这是什么做的?有股药味儿。”
“应该不会很难喝吧?”冀元亨有些紧张,他只是今早临时向百依求教的。
“没有!只是怪怪的!”
“对你的身体好,你就都喝了吧!”
“我只是奇怪!吴妈在的时候,做的那些汤羹有时也有些奇怪的味道!”
“那是药膳!”
“哦?百依小姐那里的吗?”阮晴天心里有些异样,但终忍不住问道。
“是!”冀元亨不假思索。
阮晴天微怔,闷头喝汤不再说话。
在冀元亨的坚持下,晴天还是去了医院,医生的他们处理的很得当,没什么大碍。只是开了一些药,要按时换药,按时吃药,又嘱咐了一些生活中的细节。
他们刚走去诊室,晴天听到有人唤她。
“晴天!”晴天闻声回头。
“唐汉!”晴天带了几分惊喜,但慌忙把手臂藏在身后。
“你的手怎么了?”仍没有逃过唐汉的眼睛,唐汉试图伸手去看晴天的伤,却被突然冒出的冀元亨挡在了一侧,冀元亨冷冷地看着唐汉,神情里满是敌意。
“没什么!只是不小心被烫伤了!已看过医生了,医生说没什么大碍!”晴天解释着,试图打消唐汉的担心。
“最近好吗?”唐汉故意对冀元亨视而不见,与阮晴天谈话。
“很好!”晴天微笑着,而唐汉也深深的相信,从晴天的神情,他知道这段时间她真的过得很好,满眼的忧伤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小女人的甜蜜,皮肤莹白泛着微微地光,“你怎么在这里?”
“我会在这里交流一些时日,有什么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好的!”
“照顾好自己!”唐汉的语气有些决绝,满是离别的痛。
“放心吧!”晴天莞尔,“我会照顾好自己!”
说完,晴天跟冀元亨相继离去,冀元亨犹似警告地看了唐汉一眼,径直离去。
“晴天!”刚上电梯的刹那,唐汉追了上来,“你先下楼去!我跟冀先生有话说!”
晴天很听话地进了电梯,关门的瞬间,她看着两个相向的男人,有种奇怪的感觉。唐汉向来温润如玉,待人接物向来柔和,可此时她却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凌厉。
“唐先生?”冀元亨从阮晴天刚刚的对话中了解,眼前这个白净斯文,温文尔雅的大夫名叫唐汉,当然,冀元亨也很清楚那个在餐厅让阮晴天当众哭泣的男人也是他,可他却能很清楚的认识自己,这让冀元亨多少有些不爽。
“唐汉!”唐汉听出他的不悦,直截了当地说。
“如果唐先生想跟我说晴天,那就不必了!我不认为你有那个资格!”冀元亨咄咄逼人。
唐汉轻笑:“冀先生似乎并不自信!不过资格也并不是你说了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