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周末。阮晴天沉沉地睡了一个晚上,她的睡眠向来不好,从来没有像昨天一样睡得那么踏实,大概昨天真的是累极了,可却没曾想过或许是那碗粥暖暖的很舒服。
清晨起来,暖暖地阳光射进窗台,初秋的早晨没有夏的燥热,这样的阳光也是舒服的。晴天有些恍惚,细想着昨天发生的一切,又觉得并不真切。她正踌躇间,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她慌乱地接过手机。“是我!司机现在去接你!收拾好下楼!”并没有等晴天说些什么,冀元亨就独自摁断了电话,留给阮晴天地只有嘟嘟地忙音。
晴天猝不及防,怀疑的看着自己手中的电话,恍若幻觉。她翻了一下通话记录,真切地确定冀元亨来过电话,原来冀元亨并不真的只是说说而已。她慌忙扔掉手机,直奔洗浴室,草草地收拾了一下自己。她从橱柜地顶端抽出箱包,只是简单地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和一些平常地生活用品,她终究还是会回来的,没有必要像搬家一样,她暗暗想着。又去各处查看了一下,确保水阀,燃气已经关好,最后关了窗,锁了门,深深吸了口气,走下楼来。
走出单元的门口,冀元亨的车已经静静地停在那里,一个憨厚且干练的年轻人笔直地站在车旁,他看见走出楼的阮晴天,疾步迎了上来,确定是阮晴天后,接过她的行李,引她到车旁,那个年轻人微笑着对晴天说道:“阮小姐!请先上车!我把您的行李放在后备箱里!”
晴天只是站在原地看他忙碌着放置她的行李,并没有上车。她的心突突地跳着,紧紧地握着拳,她不知所措,也不能预知等待她的究竟是什么。她想给唐汉打电话,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启齿,叶柔不应该丢掉工作,更不应该背负那样的罪名。最后心一横,倏地上了车。
冀元亨的家,是独栋的别墅。司机把车停在了门口,一个五十岁上下慈眉善目的女人迎了出来,满脸堆笑,向晴天打着招呼,引着她向屋内走去。也吩咐着那个年轻人把行李送到二楼的房间。冀元亨大概听到动静从楼上下来,在楼梯的半当中迎上了阮晴天。他穿了一套休闲的家居服饰,少了公司里的犀利却多了几分柔和。这样的冀元亨让晴天有些不自在。冀元亨似乎觉察出什么,对那个年纪大些的女人说道:“吴妈!先带阮小姐去看一下房间!”径直下了楼,没有理会阮晴天。
吴妈把晴天带到房间里,退了出来。看到冀元亨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翻动着报纸,虽然气定神闲,但吴妈能感到他的不安。她从小看着他长大,她还有什么不了解。这栋房子除了冀元亨去世的妻子,还没有别的女人搬进来过。甚至五年前,他的妻子突然去世,留下不到三岁的妞妞,那么小的孩子,懵懂不懂事,他倔强地连一个照顾妞妞的保姆都不肯请,所以她才匆忙地搬了回来。昨天他那么晚回来,吩咐把楼上向阳的一间屋子收拾好,顺便准备一些女士用品,着实让她吃了一惊,但也有几分欣喜。今天的这个女人虽不是风华绝代,倒让人觉得几分亲切。可看他们淡淡地感觉,让吴妈有些拿不准。可也并不敢贸然询问,独自走开。
那间屋子的光线很好,阳光明媚。晴天看见吴妈离开,整个人松弛下来,颓然地坐在床上,她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忐忑不安。她没想过冀元亨的家里,除了他女儿,还有别的人。但转念一想,这样也好,省的只有他们两个人尴尬。可她仍然很不安,她向来对陌生的环境有种本能的恐惧,新的人,新的事,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应付的来,应付的好。
“阿姨!”一个清脆的女声,满腔的惊喜。
“妞妞!”晴天看到妞妞也不免轻松起来,抱起扑向自己怀里的可爱孩子。
“爸爸说有位阿姨要来!我还很害怕呢!没想到是你!”妞妞用力地搂着晴天的脖子。
“你不害怕阿姨吗?”晴天半开着玩笑。
“当然不害怕!阿姨是世界上最好的阿姨!”妞妞嘟着嘴认真地说着,晴天不自觉的热泪盈眶,她的心里有多欣慰多感激,妞妞是不能明白的,让她那颗忐忑的心稍稍安定。虽然不知道她的生活会变成怎样,毕竟还有一个孩子真心对她。
“阿姨!我们去吃饭吧!爸爸应该等半天了!”妞妞说道,晴天才发觉已经中午时分,忙活了一上午,连早餐都没来得及,竟不觉得饿。
晴天就由妞妞牵着进了餐厅,冀元亨早已经坐在了餐桌旁,桌子上摆着简单的家常菜式,却并不见了吴妈。冀元亨看到他们下来,并没有抬眼,吩咐坐下吃饭,就自己动起了筷子。冀元亨一声不吭,静静地吃着饭,妞妞不停地跟晴天说着话,倒不显得他们有多尴尬。
“阿姨!下午我们去公园吧!今天天气真好!”妞妞兴致盎然。
晴天还没有开口,只听得冀元亨厉声打断:“不行!”
晴天诧异地看着冀元亨,显然也吓到了妞妞,吃饭的汤匙停在了半空中。
“阿姨刚搬来!还有好多东西要收拾!”冀元亨也发觉自己的反应失常,柔声地向妞妞解释,无限歉意地轻抚着妞妞的头。
“没关系!并没有什么好收拾的!……”晴天连忙说道。
“不用收拾!就在家里休息!”冀元亨没等晴天说完,冷冷地道,晴天碰了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只好闷头吃饭。冀元亨无比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一大一小的两个闷头吃饭女人,仿佛是他搅乱了他们的世界,原本轻松愉悦的气氛,让他一张口就打入了死寂。可那又能怎样呢,昨天那样的担惊受怕,他并不想重复上演。阮晴天在他面前晕倒一次就够了,从此以后,她必须健康地在他面前过活。
晴天直挺挺地坐在窗边的榻上,正襟危坐也不过如此。可她没有办法让自己放松,吃完饭,冀元亨就吩咐妞妞去午睡,她也觉得是在说自己,就乖乖地进屋。正午的太阳还是有些灼热,直直地射在她的身上,让人觉得不舒服,她起身把窗纱拉上,发现冀元亨已换了衣服,准备开车离开。她听着发动机的声音越来越远,如释重负般扑到在卧榻上,长长舒了口气。突然听到开门的声音,倏地坐了起来,没成想是妞妞。
“阿姨!我可以进来吗?”妞妞怯怯地探着头。
晴天拍了拍自己身旁的空位,示意她进来。妞妞一个翻身,与晴天齐齐地躺在榻上。
“你怕我爸爸吗?”妞妞俯在晴天胸前。
晴天点点头。
“其实我也有些怕!他还从来没跟我发过火呢!”妞妞有些伤心。
“对不起!都是阿姨不好!”
“不管你的事!”妞妞像个大人一样。他们俩又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最后都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