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唐敬在后面扯着嗓子喊我,也不理他,一溜烟左拐右拐直到听不见他的声音这才放慢下脚步。
拐进一条小巷,灰白高墙,沿着墙根一溜半青半黄的小草,墙头上层层叠叠的青瓦,周围静悄悄的,连鸟叫的声音都没有,冷风从胡同里穿堂而过,一个入骨的寒战!
这是哪啊?糟糕,不会像欢馨说的那样,迷路了吧。
凭着来时的记忆转身往回走,眼睛四处搜寻着,在我看来,这些古代的建筑样子都差不多,连个标记物都找不到。还好,没转多远便看着一处房子特别眼熟,咦,那不是我住的地方吗。
唐敬说过,我住的地方叫惜影苑,我怕搞错,站在门口没敢进去,仔细辨认了一下门上的三个大字,应该就是吧!
吱呀一声,把门推开,小心翼翼探头进去,没错没错,心中大喜,这不就是我的房间吗,字画,圈椅,书桌,贵妃榻和大木床,只是馨儿不在屋里。拍拍自己的胸脯,长出一口气,可算回来了,虚惊一场。
跑了一上午,连口水都没喝,顿觉得有些口渴,提着茶壶正欲倒水,壶里空空的一滴水也没有,罢了罢了,不喝了。往椅子上一坐,觉得倦了困意上来,早晨吃的太多了,又被漠玉麒塞了个包子,眼看到了晌午,毫无食欲,钻进被窝见周公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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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的正香!
“我要走了,跟你告辞来的!”颜绮绣突然进来,眼睛直勾勾看着我,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我心中纳闷,暗想,只早晨见你一面,跟你又不熟,你去哪跟我有关系吗?“哦!”答应了她一声。
“那咱们走吧!”颜绮绣突然对着我身后说。
我转头一看,竟是朱北庭,一下愣住了,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北庭,你什么时候来的?”
哪知朱北庭一改往日的温声细语,瞪着眼,对我厉声喝道:“放手,我们要走了!”说着,甩开我的胳膊,大步向颜绮绣走去,拉起她的手,转身对我说:“谁带这个我跟谁走!”说着,用手指着颜绮绣胸前的白玉蝴蝶。
我心中一惊,摸向自己的胸口,贴身带着的白玉蝴蝶竟然不见了,我用手指着颜绮绣:“你偷我的东西!”
她得意地一笑,身子紧紧靠在朱北庭怀里,吐出一句“别忘了你的身份”,朱北庭也不看我,就这么拥着她飘然而去。
我拔腿就追,可怎么也走不快,空气的阻力突然变得很大,腿也抬不起来了,张了张嘴却喊不出声音。
心里焦急,心说朱北庭你怎么能这样呢,我一定要追上去,把事情说清楚。
越急越动不了,又感觉委屈的很,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我猛然睁开眼,啊,原来是个梦!
幸好是场梦,下意识的伸手去摸胸前的白玉蝴蝶,左摸右摸上摸下摸,啊,真没了,刷,一脑门子的冷汗花花的就下来了。
见鬼了,我一直都随身带着的呀!摸摸脖子上的红绳还在啊,顺着绳子一拽,原来睡觉的时候跑背后去了。呼呼呼,我坐在床上直喘粗气,好半天才缓过来。
怎么把颜绮绣和朱北庭扯一块去了,我拍拍脑袋。
也不知道朱北庭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危险,古代通信系统太不发达了……
我还要在这住多久啊。
这一觉睡得时间很长,暮色暗淡,夕阳明亮柔和的光芒从窗斜射过来,屋里的一切都罩在一片模糊的玫瑰色之中,凉飕飕的小风,从窗子吹进来。
馨儿跑哪儿玩去了,还不来,我走下床去关窗子,瞟了一眼窗外,只一眼,啊,心脏好悬没从嘴里蹦出来,双手紧扒着窗框,差点哭出来,窗外的那一片湖哪儿去了?
今儿早晨我明明还看见了呢,那么一大池子湖水,我怎么会看错呢。现如今,窗外不远处是另外一栋小楼,旁边还有一颗大柳树。
我拼命地呼吸,告诉自己,没事儿没事儿,做梦了,闭上眼再一睁眼就好。
我闭上眼,数:“1—2—3!”,睁眼,怎么还是没有湖。
不对不对,应该咬手指头,疼一下就醒了,想着,把手指头放在嘴里,毫不留情一口咬下去,啊,疼得我大叫一声,还是没有湖。
啊,怎么会这样,难道那片湖会移动,还是我的屋子会动?或者是传说的鬼打墙,有鬼吗,想到这,汗毛一根根霎时立了起来,啊——我大喊一声冲了。
天渐渐黑了下来,夜色笼罩着整个山庄。“馨儿,馨儿”“有人吗,有没有人啊”我无数次徒劳地喊着,声音越来越小,脚步踉跄,出来的时候鞋都没顾上穿,脚底早被小石子硌破了许多小口子。
我发现自己总是置身于一个又一个大大小小的胡同里,绕来绕去走不出来。除了我的喊声,跌跌撞撞的脚步声,四周没有一丝的声响,睁开眼睛和闭上眼睛几乎感觉是一样的,我只知道,继续向前,我甚至觉得我会毫无声息的隐没其中,消失在这苍茫的夜色里,可我却不敢停下来,就那么一点一点的向前。
终于,喊声越来越小变成了抽泣,最终变成了放声大哭。我再也挪不动一步,脚底疼的不敢挨着地面,只好靠着墙根坐下来,一阵阵的冷风就像在嘲笑我的无能一样,吹乱我的发丝,糊在脸上和泪水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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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冷又饿,我蜷起双腿,双臂抱着膝盖,把头埋在臂弯里,恍惚间我想起了卖火柴的小女孩,想想人家至少还有火柴,我却什么也没有。
“呜呜呜漠玉麒……漠玉麒快来救我!你快来救我!……漠玉麒!”声音淹没在臂弯中,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我失踪了,不是答应朱北庭会照顾我吗,人呢?人呢?
要不是为了躲他,我怎么会迷路,我抽着鼻涕咬牙切齿的骂道:“漠玉麒——我恨你!”
“是吗?这么恨我?”
“是是是!我恨死你了!我要杀了你……”
嗯?谁在说话?
把头从臂弯里抬起,眼前被泪水模糊一片,一抹高大颀长的白色身影立在面前,看着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嘴边带着一丝柔和的笑意,一瞬间头脑恍惚就想不管不顾扑倒在他怀里大哭一场。
“漠玉麒,我恨你!”说着,我咬牙站起来握紧拳头向他胸膛打去,他丝毫没有躲开或者抵挡一下的意思,一动不动,任由雨点般的拳头落在身上,其效果也确实尤如雨点般。
拳头打在他身上和打在铜墙铁壁上毫无差别,人家纹丝不动,我手疼。
他就这么泰然自若地垂着双臂,眉眼弯弯,低头幽幽的看着我。
见他没个反应,我越打越气,双手却渐渐没了力气,可他仍在淡淡的笑着,看着我,仿佛不是在挨打,而是在享受spa。
心中火就更大了,脚尖一点地跳起来,双臂勾住他的脖颈和肩膀,对着他的脖子狠狠地一口咬下去,这一口毫不留情,咬了好一会儿就不撒嘴,他也不喊疼,只稍稍歪下身子让着我。
嘴里尝到浓浓血腥味,我急忙松口,真咬出血来了吗,我舔了一下,他肩膀微微一抖,轻吸了一口冷气。
我一怔。
他随即伸手将我抱住:“可算找到你了!”
我推着他的肩膀,吼道:“滚——”
他却不顾我的挣扎,自顾自的贴住我的耳廓低声说:“我把山庄翻得底儿朝天,生怕你出了意外!”说罢,手臂越收越紧,越来越使劲,勒的我差点透不过气来。
“我要死了……”我喃喃的吐出一句话。
他手臂猛然一松,伸出一只手抬起我的下巴,一脸紧张的看着我:“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快说!”
我一扭头,甩开他的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要被你勒死了!”
他大笑起来,忽然展开双臂,又把我搂在怀里。
我仍用力推他,一边大口吸着气:“疼疼疼……我的脚很疼,别闹了!”
话音未落,已被他稳稳抱起,只听他轻轻一叹,随即说道:“什么时候才能记得穿鞋,你的脚总是跟你受累!”说罢,纵身跃上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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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停停停停停……”
“什么事?”
我蜷在他怀里,向身下看去,紧紧抓着他的衣服问道:“真的就这么上了屋顶了?飞上来的?不会半截儿掉下去?”
听他轻笑出声,将我进一步搂紧,朗声道:“看仔细了,看我会不会把你摔下去!”
我的身子便腾空向上飞去,漠玉麒这个混蛋难道要摔死我?
“啊——”我惨叫声划破夜空。
下一秒却稳稳落入一个早已准备好的结实温暖的怀抱。
我立刻死死地勾着他的脖子,两只手抓住他后背的衣服绝不撒手,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呼呼地喘气,“吓死我了……”。
他的笑声更大了,双臂收紧抱住我,施展轻功飞檐走壁。
夜色深沉,月光朦胧,星火点点。
此刻,窝在漠玉麒的怀抱里我感到分外的平静和安宁。
这是我们俩的第一次和平相处吧,我想。
秋季的夜风的寒凉瞬间穿透我的衣衫,好冷,我向他的怀里贴的更近,想汲取他身体的温度暖热自己,像读懂了我的心思一般,他也把我拥得愈紧。
我仰起头,静静地看着他,淡雅如雾的星光下,幽如青山的黑眸直视前方,精致俊美的脸庞上少有的柔和笑意若隐若现,颈间鲜红点点的齿痕在月光下犹如挂满露珠的桃花瓣,淌出的鲜血顺着颈项流入衣襟深处。
我咬的竟这么用力,他为什么都不反抗。
心中揪的一痛,脑袋热烘烘的,抬头便吻住那片齿痕,疼惜的用舌尖去舔每一个小牙印,轻轻吸吮着没有凝固的血液。
顺着血淌下的方向,用手轻轻拨开他的衣衫,啄吻着,啃咬着挂着血痕的肩膀,胸膛。
只觉他全身肌肉瞬时紧绷起来。
这对他是一种折磨,对我,又何尝不是呢?
“漠—玉—麒!”我一字一字的轻轻吐出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