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酒会就这么继续,徐泽拉着我奔波于各个公司老总之间,看架势就知道是在寻找合作公司。我反正就是一个架子,完全没我的事,我只管在一旁轻轻的笑着,时不时点点头或摇摇头罢了。反正对我来说,这个酒会既无聊又恶心。
酒会还没结束,我就拉着徐泽回家了,因为我实在受不了那里的气氛,结果,剩下的事全部都只有交给了徐伊莎。
坐在宝马里面,我将头稍稍的伸出窗外,任凌厉的寒风刮过我的脸。不得不说,这个冬天比以往要冷些,最近不是在流行全球变暖吗?
最后,我实在受不了了,将头收了回来,关上了车窗,一句话都没和徐泽说,只是静静地看着前面驾驶座上司机修长的手在转动方向盘。
“最近睡的还好吗?还在做那个梦吗?”首先,是徐泽打破了寂静,轻声的问着我。
梦?我猛地想起,我还有一个困扰我十多年的噩梦,不过最近都太忙了,每天都很晚睡,基本上就是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哪里还有时间做梦。
我摇摇头:“最近已经不做梦了,估计是太累的缘故吧。”
徐泽点点头,摸着自己的下巴说:“那你今天早点休息,看看还会不会做梦。”
“哦。。。”
一回到家,我就直奔浴室,今天总感觉冷的过分,要好好泡泡澡去去寒。
进入浴室,我第一件事不是泡澡,而是照镜子。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脸,心里不禁涌上一股酸味。原来,到最后,我都是假的了,现在的我,身上有太多的影子了,有爸爸的,有妈妈的,有自己的,还有,这张陌生脸的影子。真真假假,没人分得清。
“灵。。。”我轻轻的在心里默念,眨眼间,镜子里陌生的脸就悄悄消失了,再次出现的是我那张属于我自己的那张平凡的脸。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就如打翻了五味瓶,很不是滋味。
很显然,我并没有继承爸妈优良的血统,妈妈优雅的双眼、爸爸高挺的鼻梁,到我这却变的如此平凡。
狠狠甩了一下脑袋,将脑海里的楚酸味甩掉。我打开热水,将身体全部没入热水里,一股窒息的感觉很快就透过皮肤一点一点传入我的神经。我真的好困,好想就这么沉沉的睡去。眼皮愈来愈重。
“唰——”最终,我还是没有勇气就这么睡去。我现在根本就没资格就这么睡去,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还要找张与卸、吴华报仇,我不能就这么睡去。
暴露在空气里的皮肤渐渐的由红转白,强烈的寒冷一遍一遍将我从睡意中拉了回来。
洗完澡,将身子擦干净,换好睡衣,我从充满热湿气的浴室里走了出来。
徐泽成大字形躺在沙发上,一只手捂着脸,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
“徐泽?”我试探性的喊了一下徐泽,想知道他是不是睡着了。
徐泽放在脸上的手抖了一下,随后缓缓的放了下来,眼角带着疲惫的笑着看着我,轻声说:“洗好了啊?早点睡吧。”说完,走向了浴室。
也许是错觉吧,看着徐泽的背影,我总感觉他比我还疲惫,还要孤单。
————11:32——————
黑暗,又是以前那日复一日的黑暗,看不到尽头,没有一点生气的黑暗,孤独的黑暗。
还是和以前一样,汗水顺着我的发丝滴落在我的皮肤上,嘴唇已经被我咬的没有一点血色,针孔般的眼瞳惊恐的看着这一切。
也许黑暗并没有那么可怕,但是,黑暗总会让我有一点错觉,这个世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一个人孤零零的,没有任何依靠,回忆过以前那些事的我,对这些黑暗总有一些抵触,根本无法倘然心胸的面对它。
马上,我就发现这次的黑暗有些不同了,黑暗的空间慢慢的扭曲起来,渐渐的,黑暗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草原,一片绿的发翠的草原。阳光透过白色照在我的身上,暖洋洋的,青草在我的脚边轻轻划过,痒痒的。
一切都感觉好真,但我知道,这些都是我的梦,一个虚幻的梦。
“小姐——”
眼瞳瞬间缩成针孔大小,这,这个声音,这个熟悉的声音,难道?不可能。。。
不可置信的转身,结果,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亚麻色头发、身着上世纪一二十年代西方执事衣服的男子。修长的腿,好看的手,琥珀色的眼睛,亚麻色的头发,这,这完全就是徐泽啊。
怎么回事?为什么徐泽会在这?还有,他那套衣服是怎么回事?许许多多的疑问贯穿着我的大脑,大脑胀的生疼。
就在这时,徐泽再次开口了:“小姐。”
小姐?什么意思?是在喊我吗?不知道怎么了,我的双腿居然毫无知觉的向徐泽迈去。
就在我踏出第一步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修泽——”
猛的一回头,却惊讶的发现,一个身着白色连衣裙,脸上带着灿烂笑容的小女孩在不停的对着徐泽挥手。黑耀石般的眼瞳在阳光的反射下愈加变的美妙。
“碰——”双腿紧紧的跪在地上,仿佛身上的空气都被抽光了。这,这不是真的,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女孩长的和我如此相像?一样平凡的眼睛、鼻子、嘴唇,这完全就是我小时侯的摸样。
还没等我细细想明白,小女孩便穿过我的身体,跑向徐泽。请注意,是穿过。难道我是透明人?为什么他们看不见我?我尝试着想喊住那个女孩,却发现喉咙干涩涩的,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
小女孩穿过我后,直径跑向徐泽,而徐泽,则稳稳的将她抱了起来,微笑着和小女孩谈笑。
小女孩清脆、如铃铛般的笑声和徐泽带有磁性的声音不停在我耳旁萦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呆呆的看着徐泽和小女孩的一言一行。徐泽脸上的溺爱是我从来都不曾看到的,这个女孩和他应该不只只是主仆关系。
渐渐的,眼前的景色再一次扭曲,原本漂亮的草原不见了,映入眼帘的是熊熊大火。
如此刺眼的大火是我不曾见到的,火焰中蓝色的火苗就像一个蓝色的精灵,在火焰中不停的跳着死亡的华尔兹。
这又是哪里?为什么会感觉很熟悉?甚至还有一点点心痛。揉了揉心脏的部位,将心痛的感觉强压了下去。
“修泽!不要——”又是这个声音,那个小女孩清脆、如铃铛般的声音,但是,为什么会有一点乞求、害怕、伤心,甚至是绝望?
身体没有知觉,仅仅是本能而已,我迈开步子,跑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我不停的跑着,打着赤脚的脚板已经被磨的生疼,但我根本就没去管,不是不愿意管,而是没时间管,我总感觉那个绝望的声音落下之后,这个声音的主人就不再会微笑着喊着“修泽”了。
在一个房间前停下了脚步,我颤抖着手打开了门把手。
“噗————”绽放了,血色的蔷薇花。
比蔷薇花瓣还红的鲜血流了出来,渐渐的,血越流越多,已经蔓延至我的脚边。鲜血夹杂着火焰的红光,将血色愈加体现的妖艳,我敢打赌,这世界上不会再有比这跟妖艳的鲜血了。
我和那个小女孩就愣在那里,都忘记了要干什么,只是死死盯着倒在血泊中的徐泽。徐泽就是如此安详的在妖艳的血泊中沉沉的睡了过去。鲜血不断从已经被染红的白衬衫中流了出来,亚麻色的头发将脸盖住了一大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脸上依然带着那对小女孩的溺爱微笑。
小女孩颤抖着,一步一步走向徐泽,在徐泽的身边跪了下来,洁净的小手轻轻的抚上了徐泽的脸,一点一点将亚麻色的刘海抚至两旁,露出徐泽那被血染红的英俊的脸。
一滴泪悄悄落在了徐泽脸上,接着,两滴,三滴,四滴……越来越多的泪水落在了徐泽那渐渐惨白的脸上。
“不要。。。修泽。。。回来啊。。不要走啊,快给我回来啊,我不要你装什么大好人,不要你替我去死啊,快给我回来啊,这是命令啊————”小女孩一遍一遍,不知疲倦的叫着,声音由清脆渐渐变成沙哑,原本白净的小脸被烟子熏的变黑了,梳的好好的头发已经全部撒了下来,白色的裙子变的破破烂烂,越来越黑,也被血染的越来越红。
躺在血泊中的徐泽的眼睛动了动,好象费了很大力气似的,动了动嘴唇,在小女孩的耳边说:“好好活下去。。。”随后,徐泽的眼皮沉重的合在一起。
“啊啊啊啊啊——————————————————————————————————”
此时的小女孩就好象一头失去母亲的狮子,不知道要干什么,只是不停的吼叫着。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我的心好痛?为什么我好想哭?我的泪水开始如小女孩的泪水一般,像是打开闸门的储水库,怎么样都停不下来,如同海洋一样,怎么都流不尽。
眼前越来越模糊,什么都看不清了,我极力想将泪水擦掉,想去安慰安慰那个小女孩,但却怎么都擦不掉,泪水不停的流着。
脸上传来一阵阵冰凉的感觉,脸庞被人抚摩着,就好像是在为我轻轻的擦着眼泪。触感冷冰冰的。
我竭力睁开布满泪珠的眼睛,入眼的还是那亚麻色的头发,琥珀色、带着点点关爱的眼睛。徐泽修长的手指轻轻擦掉我的眼泪,将被汗水噙湿的发丝慢慢拨至两旁。
“怎么了?”徐泽坐在床头,关心的问。
我单手撑床,慢慢坐了起来,呆呆的看着眼前刚刚在我梦里出现的“人”。我伸出手,轻轻抚摸徐泽的脸,我想辨认,这到底还是不是梦。
冰冷冷的触感从我的指尖传入我的感觉神经,冷冰冰的,没有一点温度,这就是恶魔,没有温度,没有感情,和我梦里的那个腆着笑的人类徐泽根本不一样。
泪再一次从眼眶中跑了出来。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有一股心痛的感觉?心脏就好像被人紧紧捏住,一阵一阵的抽搐。疼,除了这个感觉,我再也没有感觉,就如被摔坏的玩偶。
徐泽用他的手轻轻包住我抚摸他脸颊的手,再一次轻声问:“怎么了?又做噩梦了?”
我摇摇头,将手从徐泽的手中收了回来。徐泽的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我擦干脸上的泪,将我刚刚做的那个梦跟徐泽说了一遍。听完后,徐泽的眉头越皱越深,不说话,仅仅是摸着下巴,静静的思考着什么。
过了良久,徐泽站了起来,眼神比原先要柔和些,摸了摸我的头,柔声说:“这不关你的事,睡觉吧。”拍了拍我的头后就走出了房间。
看着紧闭的房间门,我总觉得这件事不像徐泽说的那样轻松,那个小女孩和我长得这么像,不可能这件事和我没关系。
“徐泽,你想隐瞒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