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一恍恍惚惚,似醒非醒,只感觉浑身的血液正加速流动,冲刷着血管隐隐作痛,正直凉爽的清晨,他却仿佛睡在了火炕上,燥热难耐,心脏就像过载的机泵沉重的狂跳着。
模糊中他看到郝天光被一人逼至悬崖边上,那人手持的钢刀,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忽然,那人挥刀向着郝天光恶狠狠的劈去,郝天光左躲右闪,哪里抵挡得住,连连后退中,一脚踩空,从悬崖边上跌落下去......
他霍然惊醒,未等睁眼先听到花如梦祖孙俩的谈话声,便假装未醒,闭目回想昨夜的事,他依稀的记得郝天光被花荣安一击之后瘫倒在地的情景,后来好像又站了起来,再后来......
他浑身更加的燥热起来,不由得翻了翻身。
花如梦闻声,把个野菜团递到爷爷手中便转头去看陈凡一,这一看却把她吓了一跳。
陈凡一的脸和脖子像烧红了的钢铁一样,再看他的裸露在外的肌肤,都是通红一片。
花如梦不禁惊呼道:“呀!爷爷,你看他是怎么了呀?”
花荣安探身一看,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接着道:“没想到这个傻小子还挺有傻福呢,我早就猜到他身上经脉受阻,以至于习武多年会而不精,不料到我的一掌,非但没有伤到他的性命,反而打通了他的经脉,开了他的心窍,哈哈哈,这可能就是天意吧!”
花如梦懵懵懂懂的不明白爷爷在说什么,只是担心的问:“他这个样子好吓人啊,一身的血都要往外涌了。”
“经脉打通后,有一阶段是这样子的,不用管他,过一会儿就好了。”
陈凡一仍在努力想昨夜的事,突然,他猛的睁开双眼,一下子坐了起来,把花如梦吓得一声尖叫。
“啊~”
“师傅......”
他想站起身来,可身子一软,又坐了回去。
“我师傅呢,我师傅在哪里?”
找寻中陈凡一看见了花如梦,正是忏悔山下结识的那个刁蛮丫头,刚才只顾想着昨夜的事,竟然没有听出她的声音来,心中的疑云便堆成了团。
“你......你怎么......哎!你告诉我,我师傅现在在哪儿。”他看着花如梦急迫地问道。
“你师傅是谁啊?我又不认识!来,先把这个菜团吃了再慢慢说。”
陈凡一推开花如梦递过来的菜团,仍继续问道:“能不能先把我师傅找来。”
花如梦虽心地不坏但也是娇惯成性的,岂容别人如此的对待她,撅着嘴道:“你小子好没教养,我不但救活了你,还给你拿吃的,你不领情也就罢了,还这种态度,真不知好歹!你说的该不是昨夜死的那人吧?”
“什么?你说我师傅死了?不可能,我师傅的武功那么好,不可能就这么死了的,你骗人!”
陈凡一之所以焦急的询问师傅的音讯就是担心他会出事,突然有人告诉他师傅死了,让他实难接受。
“我骗你做什么?死了就是死了!”
陈凡一似乎想起来了,郝天光天神一般立在那儿......
平日里师傅对他是很严厉,几乎没给过他几个笑脸,但六年来他和师傅相依为命,早已把他当成了自己的父亲,这份无血缘关系的亲情某种程度上比真正的亲情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郝天光是他六年来唯一的依靠和精神寄托。
如今......
陈凡一的眼泪夺眶而出,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打在胸前,虽未表现出过激的举动,但他那忧郁的眼神中,却蕴藏着一种令人胆寒的仇恨。
他伸手向花如梦要菜团,花如梦欣喜的把菜团放到他手中。
陈凡一捧着菜团,含着热泪,一口一口地啃食着,每咬一口似乎把浑身的气力都用在了牙齿上。
花荣安是何等人物,此刻看到陈凡一的异常行为,不禁心里一冷,面色凝重,心想:“这小子是把我当成菜团了啊!”但转瞬他又恢复了坦然,“也罢,为了小孙女,就放虎一回,到要看看这后生如何扒了我的皮?”
花如梦想盛碗水来,水缸里却早已见底,剩下的一点水,也浑浊不堪,根本无法饮用,她和两个伤者打了招呼,便出门去寻水,经过石屋前的那块空地时,看见了郝天光的尸体,想想陈凡一醒来时焦急的样子,和听到师父死讯后伤心落泪的情景,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总不能让朋友的师父曝尸日下吧。
她寻来一把铁锨,在空地的附近挖了个浅坑,把郝天光的尸体草草的掩埋了,又在上面盖上了一层松枝,处理妥当后,便向溪边走去。
远远地传来噪杂的说话声。
花如梦止步等待了半刻,见有四人走了过来,一边走还一边向前方指指点点。
为首的人高马大,一脸的横肉,另外三个年龄小些,四人议论中都愤愤的样子。
花如梦却不惊慌,稳稳的坐在了路旁的树桩上。
......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白大龙的师傅程啸虎,跟随他的是另外三个徒弟,李树,高小涛,姜海。
白大龙的父亲见儿子被打折了腿,赶忙把其师傅程啸虎找来,白大龙便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谎称陈凡一仗势欺人,下手毒辣。又说什么陈凡一嚣张的说,打的就是他程啸虎的徒弟等等......
陈凡一和郝天光住在一起,这是人所共知的,说他仗势欺人也不可不信,如今都把师徒关系看的很重,换句话说,打折的是白大龙的腿,受损的却是其师的名声,再加之白大龙添枝加叶,这程啸虎也是火爆脾气,怎能咽下这口气。但郝天光毕竟是山主,而且高超武功也令程啸虎忌惮。所以只是皱眉沉思。
白大龙见状又加油说:“陈凡一说了,回去告诉郝山主,要让师傅你滚出这忏悔山,今后也不准再回来。”
这句话真把程啸虎给激怒了,立即放出狠话,定要找郝天光讨回个公道来。
其实这程啸虎对郝天光向来是口服心不服的,他也是深藏绝技,总想找机会和郝天光一决高下,但一直是敢想不敢做,心里便积压下了底火。
如今这火又给勾起了来了,不啻是火上浇油,所以第二天便带着三个徒弟来找郝天光了,但心里的惧怕还是有的,一路上心里七上八下的不停的打鼓,于是盘算了一番后,打定了主意。
到达郝天光那,尽量是动口不动手,只拿他放纵亲信无故伤人说事,只要挣回面子对外有个交代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