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飞却不搭理他，只兀自蹲下，直勾勾地盯着伍笑胸口正下陷的黑石。他兀鹫般的目光在烟火中闪烁，便缓缓地将烟圈一个一个地吐出。而他，就这样眼看着黑石陷入伍笑胸口，却并无动作。
“大飞！你干什么啊，救他啊！”木哲胥大瞪着眼，拧紧眉就呼喊着，不由就急切地挣扎起来。这刻他却发察觉，身上那些原本是红色羽绒状的东西，已开始变成灰色，缓慢软化，如同灰烬般崩解于空气中。他几下便就挣脱了束缚，跑至伍笑面前。
当他正欲伸手将那黑石拿出时，大飞却剜了他一眼，努了努半截烟屁股，瞥嘴就道：“不想，要他死的话，就，别动这个。”
木哲胥闻言一怔，双手便僵立于伍笑胸口上。他拧眉疑惑地瞧着蹲在他对面的大飞，缓声说道：“哎？拿了这个，伍笑……就会死？”
大飞斜叼着烟，戳了他一眼，却不回话，抬起身拍拍屁股，踱至道旁的一块大石上坐下，又点了只烟，才道：“他，魂魄刚被融和了，现在，拿出魄器，他，也活不成，你，收回符兽，不然，浪费异气。”
“魄器？”木哲胥纠着眉，召回了桀离，就惘然地望着大飞。
“简单说，就是，你们的，能力的来源。”大飞拿下烟，吐出一口云雾，犀利的视线剜了伍笑胸口一眼。复又戳向了木哲胥：“他，和你一样。”
和我一样？木哲胥一阵愕然，他又瞄了瞄伍笑的胸口，而那黑石已然全陷入了进去。看来，现在就是想要把它给拉出，也无从着手。木哲胥不由惘然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道：我，也经历过这样的情况吗？
“聪明的，小子。你，猜对了，你也是，这样获得能力的。”大飞的眼神直勾勾地剜着他。
木哲胥一时脑中就空白一片，全然不知该怎么办。半晌，他才想到，伍笑就这样晕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并不妥当。他便拉起伍笑的身躯，将其扛在自己背上，就欲往外而去。
“你，去哪儿？”大飞吐了个烟圈，发话了。
“哎，送他去医院啊，他这个样子不去看医生怎么行？”木哲胥拧眉讪讪地道。
“不用，他，一会儿就能醒，他，没有受伤。”
木哲胥闻言，顿感疑惑，但，他却忆起上次自己在诊所时，李医生也说，他不过是普通的晕迷而已，身体并无大碍。木哲胥踌躇了一下，就将伍笑放至不远处的长凳上，帮他调整了个坐姿，又将自己的外套替他裹上。木哲胥还有许些不放心，但看见伍笑面色如常，呼吸平缓，就如睡着了般，他这才长吁一口气，就坐于伍笑的身旁。
“哎……大飞，那个……谢谢你来救我们。”木哲胥对着大飞腼腆地笑。
“救你们？我只是，刚走开，就发现有情况，过来想摸个魄器，弄点，赎金。可是我，来晚了，已经开始，灵魂融和了。”大飞昂首望天，斜叼着烟，也不瞧他们。
木哲胥不禁哑然。他扰了扰脸颊，便望了望那只怪鸟的尸体，却发觉怪鸟的痕迹已消失殆净，连片羽毛不曾都剩下，而空气中却有许些细微的黑雾，如丝线般向他飘来，最后钻入了他外衣的内兜部位。木哲胥这才想起正带着那个圆球，他便掏出圆球一看，果然正是它在吸收那些黑雾。大飞也瞧见那圆球，意味深长地剜了他一眼，就道：“有，‘代理者’找上你了？”
“代理者？”
“这‘婪聚’，谁给的？”大飞拿下了烟。
木哲胥便将当天碰到给他圆球那人的情景给大飞描述了一遍，大飞听完，思忖半天才发话道：“是他啊。”
“那是谁？”木哲胥不由好奇心起，大飞却不再搭理他。
他一阵悻悻然，又忽然忆起某事。便对着大飞说道：“大飞，那个，你刚走，就有一个奇怪的人出现了。挺高瘦的，长卷发，衣服领口一圈厚厚的羽毛，身体却能在空中漂浮，他好像是找你的。”
大飞却兀自吐着烟圈，也不回话，只直勾勾地盯着天空。半晌，他拿下了烟，才回话道：“那个是，影部，第一组组长‘大鸮’。”他便剜了木哲胥一眼：“他，专门抓，我这样的人。还好我，逃的快。但他似乎，去追其他的人去了。我，便回来逛逛，没想到，间接，救了你们。”
大飞话毕，又想起什么，便补充道：“你们，还，欠我钱，所以，暂时不能，让你们死。”
木哲胥这才忆起就方才，大飞对他和杜济岚说过，他们一人欠他十万。他不禁苦了苦脸，瞧瞧大飞，话至喉咙却不知该不该问。
大飞这刻却对着木哲胥丢了个物件过来，木哲胥慌乱接住，一瞧，却是大飞给他闻过的黑色石壶。壶口上已塞着块黑布。他便不解地望向大飞。
“这东西，叫，黑凝壶。里面封印的，都是高浓度的，收集来的异气。专门，供你这样的人，使用。危险时刻，可以，吊命，你那个‘婪聚’，就是收集异气用的。”大飞用目光戳了下木哲胥，点了只烟，便愣愣地又望着天。
“忘了，告诉你，这东西，开过封，就不好处理了，所以，处理，给你，五十万。”大飞轻描淡写地补充道。
木哲胥却被吓得不轻.五十万？穷学生怎样才能去凑五十万。他脸上抽搐一下，便讪讪地道：“哎，这个，不要可不不可以？”
“可以。”大飞却回得异常爽快。就让木哲胥精神为之一振。
“用你的命，换。干掉你，我收集你的，魂魄里的异气，应该就够装半壶。”大飞便又加了一句。
木哲胥不由得冷汗直冒，他嗫嚅了几下，便小心翼翼地缓声说道：“那，便宜点？”
“已便宜了，黑凝壶，能，用六次，原价六十万。”大飞剜了他一眼。
这……木哲胥心里叫苦不迭，虽然说，大飞救了他们的命，理应感谢。可，这个也太贵了……
“我，可没黑你，市场上，都是这个价。”大飞一个起身，斜叼着烟，便踱了过来。
“没钱，是吧？”大飞站至木哲胥面前，吐出口云雾，兀鹫般的目光在烟雾后闪烁不定。
木哲胥便讪讪地点了点头。一脸苦笑。
“恩，那，帮我，打下手，就当还债。”大飞兀然地笑了一下，那笑容在他枯黄干瘦的脸上，却比哭还难看。
“哎？打下手？”木哲胥一脸惘然。却又想起什么。便小心翼翼地道：“那个‘大鸮’，好像说过老鼠什么的？”
大飞眼中神色一闪，便厉眼剜着木哲胥道：“对，我们，是老鼠。就像，你们的世界的，走私。从净世和，恶域，走私东西，来生间。”
净世？恶域？生间？木哲胥脑中此刻嗡嗡作响，便如一团乱麻。
而大飞似乎看出他的疑惑，便抽口烟，望着它处，又道：“净世，老鼠们俗称其为神界或、灵界。恶域，又俗称其为，魔界或异界。而生间。就是，你们生活的，地方。”
“你，答应了对吧？”大飞的目光又戳向了木哲胥。
“哎？”木哲胥一阵惶然。
“我，当你，答应了。”大飞将他的脸凑上前来，呲牙就笑了。那令人发惧的笑容让木哲胥头皮发凉，不寒而栗。
“你，有好处的。”大飞便从他裤兜里又掏出个东西。
这刻，木哲胥只有一个念头：我，被上了贼船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