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既然胜负已分,这件事就暂且过去,来人,扶孙上师去休息。”姜语彤见气氛不对,立刻朝身后的卫兵吩咐道。
下午,吕书平和其他几宗的弟子相继到齐,众人在姜家家主姜靖武的款待下,吃过晚饭后,纷纷进入为自己安排的客房中休息。
吕书平在听说池骋越级打败神鹰派弟子后,心中略感意外,但也仅仅是饶有兴致地摸了摸下巴,并未发表什么言论。
夜色已深,一轮弯月高挂九天。
安泰镖局深处一间宽敞的厅堂内,一个方脸短须的中年男子端正地坐在太师椅中,对一旁乖巧坐着的妙龄女子低语着什么。
中年男子脸上的皱纹有如刀刻,布满了沧桑之感。年龄虽然已过四十岁,但四肢粗壮矫健丝毫不输年轻人。
此人正是姜家的家主,姜靖武。
“爹,这次就护送八十万两白银,二十万两黄金,用得着去聘请那么多武者吗?别说是白银了,咱们以前八十万两的黄金也护送过,从没出过问题啊!”姜语彤坐在下首,有些疑惑地问道。
姜靖武面色古井不波,思索片刻,缓缓开口道:“彤儿,实话不瞒你,这次走镖非同一般,因为约定时间紧迫的缘故,咱们这次走镖不得不经过流荒谷,那附近光是大大小小的山贼就有十多伙,不防不行啊!为了保险起见,这次我不光雇佣了十一名武者,甚至还雇佣了一名术士。”
姜语彤瞬间瞪大了美目,讶然道:“什么?爹你竟然还雇佣了一名术士?不是说普通的黄金白银根本就请不来哪怕是最低阶的术士吗?”
说话的同时,她脑海中浮现出下午时接待的一个个子矮小、身着浅灰色长袍的中年男子身影,那人虽然其貌不扬,但气息深沉如大海,近距离下根本无从感知出其修为,如果不是穿着蔽日谷的长袍,甚至会让人误解成是一个普通的平民。
“的确是这样,你还记得咱们家有一根祖传的碧灵参吗,我拿它当做酬劳,才勉强请到一名蔽日谷的术士。”姜靖武轻叹口气,语气中充满了无奈之意。
“碧灵参!这可是咱们姜家祖传之物,怎么可以轻易送给他人!”姜语彤杏口微张,震惊地差点大呼出声。
“彤儿,为父也知道这碧灵参乃是助我姜家后人冲击术士时所用……但是,这趟镖如果有什么闪失,咱们姜家很可能会遇上百年以来最大的危机,孰轻孰重,为父心中自有安排。”姜靖武沉吟少许,终于将心中的担忧说了出来。
“百年来最大的危机!爹,您快别瞒着我了!”姜语彤这会子早已震惊连连,埋怨似的摇晃着姜靖武的手臂,催促其和盘托出。
“此番走镖……并非表面上那样简单,真正要护送的东西,也不是黄金白银,而是郦侯府小侯爷钦点的一件宝物。”姜靖武表情无比凝重,尽量将声音压得很低,并且警觉地观察了周围片刻,这才缓缓打开手掌,将掌心之物呈现在两人目光中。
那是一枚寸许长的蛇形石符,通体青色,表面布满了细小的纹理,虽然雕刻得极为精致,但却是一件极为普通的东西,看起来很不起眼,毫无灵性,扔在坊市中几个月估计都不会有人买。
但就是这么一件东西,却让姜靖武几乎将整个姜家赌上,他原本想孤身一人进京送呈此物,但经探子多方打探,却发现已经有很多不明来历的人觊觎此物,交给别人又不放心,所以只好请来大批的武者甚至术士帮忙。
“这东西究竟有什么用,怎么会让这么多人重视?”姜语彤伸出纤纤细指,忍不住碰触了石符一下,原本冰冷的石符,已经被姜靖武的大手暖得温热。
“这个……为父也不清楚,但有一点我很了解,这石符倘若有什么闪失,以小侯爷的性格,咱们姜家恐怕……”姜靖武说到这里,话语生生止住,仿佛不愿多想般以手扶额,面现愁容。
“爹,您也不用太过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上天一定会保佑咱们姜家的。”姜语彤握住父亲粗糙的大手,轻声出言安慰,沉默了片刻,又问道,“您雇来的那个蔽日谷的术士叫什么名字?听闻蔽日谷在阮国六宗中实力靠后,宗门以炼丹之术为主,与人争斗方面并不是特别擅长。”
“那人名叫郝玉功,听闻刚突破术士没多久,的确是喜好炼丹,所以才会因碧灵参而接下咱们的镖,换了其他宗门的术士,则很难使他们动心,毕竟碧灵参除了当做炼丹材料,也仅仅是对武者冲击术士时有一定效用。”
顿了顿,姜靖武继续说道:“不过你放心彤儿,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毕竟是一名术士,放在六宗内都算是凤毛麟角,外面的山贼野盗顶多是武者后期修为,用来对付他们绰绰有余,再说咱们另外还雇佣了十一名武者,除了一个姓池的古月宗弟子为武者中期修为,其余的竟都是武者后期,这可比咱们姜家整个行镖卫队都要厉害。”
说道最后,姜靖武似乎平添几分信心,眉间的皱纹也舒展了不少。
姜语彤点点头,心中稍稍松了口气,话题一转说道:“对了,爹,忘了告诉您,你说的那个叫做池骋的古月宗弟子,虽然只是武者中期的修为,但实力却颇为惊人,与神鹰派的孙冲在切磋时居然丝毫不落下风,轻轻松松就将其击败。本来我对他也没报多大希望,以为他会知难而退,谁承想会出现这等意想不到的结果。”
“有这种事?那可真是罕见……”姜靖武手指敲打着扶手,若有所思,不过很快他就将这事抛在脑后,“说到古月宗,除了姓池的之外的另一个古月宗弟子,吕书平,想必你也见到了吧。”
听到“吕书平”三个字,姜语彤立刻秀眉微蹙,露出一副厌恶的表情来。
姜靖武面露难色,但仍旧劝说道:“彤儿,吕书平不光是吕家年轻一辈中最杰出的天才,而且还是古月宗吕长老的侄子,未进入古月宗时修为便达到了武者中阶,此子前途不可限量,成为术士也是迟早的事……”
姜语彤心中厌烦,声音也不知觉提高了几分:“爹,你别提他了,我和他之间不可能,咱们也高攀不起!”
姜靖武叹气道:“你这丫头,怎么就那么固执呢,爹也是为你好,吕书平要不是看在你的份上,根本就不会接下咱家的这趟镖!这么杰出的武者眷顾你,是你的福分,如果咱们姜家和吕家结成姻亲,在古梁城的地位会提升一大截,对你爹也就放心了!”
“爹,你只是看准他的家世和资质,却根本不清楚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姜语彤满心不悦,不知觉嘟起樱桃小嘴,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中充满了决然之色。
见女儿仍旧不情不愿,姜靖武叹了口气道:“婚姻大事非同儿戏,我也不逼你,你自己考虑清楚吧!”
“我早已考虑清楚,只是爹不愿接受罢了!”姜语彤早有准备似的脱口而出,怔了片刻自觉态度欠妥,蔫儿了一样降低声音,楚楚可怜地说道,“爹,希望您能理解女儿……明天一早就要启程,早点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