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好冷。我打着哆嗦一件一件地套上厚衣服，只差裹着棉被。该死的天气真是和我过不去，明知道我怕冷。嘟囔着向杯子里倒热水，捧在手心，暖意慢慢赶走手上的寒冷。
“霓裳，怎么还没好。”陆然催我出门。
“哎呀，那么冷的天气，出门干什么啊。”我打开门，他看见我穿那么多，笑起来。
“笑什么！”我瞪他。
“你穿那么多干什么，裹得像只小熊。”说着他凑近，翻着我的衣领。“来，我来数数你穿了几件。”
“离我远点，那么近，被人家看见成何体统。”我笑着推他，“我穿了六件而已啦。”
“六件还叫‘而已’啊。看我，我才穿四件。你多受受冷就不怕冷了。”
“不行，我怕冷，不行。”我摇着头，躲开他要解我纽扣的手，“还就自觉的呢。蓝介呢？”
“哥他在楼下，他让我来催你啊。脱了一两件吧，不然小心那些人都笑话你，感觉你没过过冬天似的。”
“走开啦，我不要，小心我去蓝介面前告状，说你欺负我！”我看着立刻乖下来的陆然，笑的肆意了一点。
“就知道拿哥来压我。哼。”他撅起嘴角。
“有本事你也拿个人来压我啊。”晃着脑袋，我把愤愤的他丢在身后，笑着跑到楼梯口，他还是站在原地瞪我，看那情势不对，急急忙忙下楼找蓝介。“蓝介救我啊，蓝介，陆然要欺负我！”
左脚绊倒右脚，我的身子向前倒下去。
看来要破相了。
我闭上眼睛。
一双手张开，接住我。
那抹烟草味让我心安下来。
“啊，谢谢。”抬头，脸上荡漾开笑容。
“走路也走的不小心吗。”蓝介训我。
“急了一点点。陆然要欺负我！”看见陆然从楼梯口下来，我立刻抓住蓝介的衣服，笑着指着陆然。
“……”陆然无奈，“哥，她的鬼话你也信。”
“我的话明明是实话！”我瞪他。
看着我和他吵嘴，蓝介摸额头，“你什么时候和嫣儿一样了，那么爱淘气。好了好了。”
他的话里透着不耐烦和笑意。
我闭上嘴巴，乖乖的不讲话。
“一会儿我们要去的地方，你知道吗。怎么穿得像只熊。”蓝介也皱起眉。
陆然笑着走开了，反倒让我脸红起来。
“问你呢。”
“啊？哦，我怕冷，不得不穿多一点啊。”
“……把外面这件厚衣服脱掉吧，一会我们去泡温泉。”说着他伸手解纽扣，“如果在路上嫌冷的话，我把外套给你披着。”
脱下那件衣服，冷意让我打个哆嗦。
“什么叫温泉？”忍着低温，我问他。
“……”他很认真的想了一下，“解释不清。一会你就知道了。”
相握的双手，是冬天中最大的温暖。
白色的屋子。
“哈哈，没想到这种地方居然有那么先进的温泉设备。”莫嫣感慨道。
很嘈杂的声音。那些猎妖者都兴奋起来。那么多天的守备，他们早已疲惫不堪。那么多人很快挤了进去，我们只好先站在外面。
带领我们来这儿的村民搓着冻得通红的双手：“这个温泉室是一个有钱人临死前捐钱出来造的，他说可以发展什么旅游业。不过，没有什么客人，这里只好成为给我们村民享受的地方，免费的温泉谁不泡啊。”脸上是淳朴的笑容。
“免费啊？好浪费资源。”莫嫣呵着双手。
“……林璇呢。”我忽然发现那个脸色苍白的女生没来。想起她最近的行为，真的很奇怪，她每天一个人早早出去，很迟才拖着疲倦的身子回来，面无表情的样子，让人感觉和蓝介很像。
“她早上出去了，最近她好像很忙，很专注于这件事。啊，人不多了，可以进去啦。”莫嫣跳着高兴起来。
没有再多想，我跟着开心的莫嫣走了进去，眼睛有些涩。
“咦咦。”她忽然又停下。
“又怎么了。”陆然嫌烦，拨开她，看着牌子上的字。
我看不懂，歪头问蓝介，“上面写的是什么啊？”
蓝介的眉头皱起，四个字从他嘴里慢慢吐出来。
“男女共浴……”
果然，这些村民的文化素质都不高啊，什么叫男女共浴啊……
又不是沐浴。
“这牌子上的意思是不是，男女一起泡？”莫嫣猜着。
“……”我们额上都扯下一条黑线。
“哈，四位，刚好还剩一个池子留给你们，你们要是不早预订，恐怕真的都没有了呢。……你们在看这牌子啊，嗐，意思就是男女一池子里泡温泉，这样写不是省事么。”那个村民抓头发，呵呵地笑着。
……好吧。
莫嫣带着我走进女换衣室，打开柜子，找出一件雪白的浴袍递给我，“把这个换上吧。”
她放在椅子上，自己解开衣服开始换衣服。我有些不想，慢慢解纽扣。以前沐浴都是我自己泡在温池里，连绛儿都没有服侍过我沐浴，现在却要我把衣服脱下……
看见我那样犹豫，她撇撇嘴角：“你到底要不要泡温泉啊。”
“啊？哦。”无可奈何，慢慢脱下衣服，肌肤暴露在空气中，有些冷。
这个身体，只有因晰看过，只有因晰吻过。
指腹划过脖颈，划过肩部，那里有一记浅浅的咬痕，因晰带过给自己的点滴打湿眼睛。
“你在想什么呢，下来啊。”
我恍然，低下头，莫嫣已经进入了温泉中，湿漉漉的长发贴在背上，刹是好看。
脚轻轻地触及水面，暖意慢慢传到心房。
眼角的余光瞥到那抹黑色的身影，我皱皱眉，找了借口拖着脚步走到那个角落。
“你来这里找我吗。”
叶歌已经收起了鬼气，安静得像个正常的女孩子。“喏。那个少年让我把这个给你。”说着把手中的东西递过来。
那是一件锦裘，白色，华丽无比，上面还有一丝说不清楚的香味。
“我不需要。”我没有收。
“你这不是为难我吗。”她急起来，把衣服塞进我手里，“你为我想一下好吗。”
“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收下……”话音未落，叶歌已经化作轻烟而走。
真是莫名其妙。摸着锦裘，质地真好，好像专门用香料熏染过，很像我在妖界穿的衣服，但是……他为什么要让叶歌大费周折的给我？
到底他是什么身份，是妖又怎么从妖界出来的，结界的位置不是只有我、因晰还有绛儿挽儿知道吗。
闭上眼睛，头痛阵阵传来，我的身子有些不稳，几乎要摔倒，抓紧手中的锦裘。嗓子眼里发出一声呻吟。
这里好闷，闷得我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霓裳，你怎么还不回来？不要跑得太远了。”莫嫣叫着我。
“嗯，我来了。”我走路有些摇晃，胸口像堵了什么东西一样难受。
“你怎么了？”她感觉我有些不对劲，伸手拉住我。
我顺势摔进水里，水涌上来，遮住我的口鼻。
沉下去，沉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