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命驾车的人停下马车,在路上等了一等。
没有多久,另一辆华贵而又简约的墨色马车便出现。
翻了个白眼,不由地想,幸好他们一路游山玩水地前行,不然要跟上他们,那门主一定在路上就死掉了。
几人跟着苍山上了那辆马车。
云映涟撇撇嘴,这时候还要戴着面具么?还真是神秘啊……
虽然看不到脸,不过那垂着的手,也透着一股苍白,她便知道他的情况已经很不好。
云沁涟微微一蹙眉,看向苍山,“你去我的马车,让我的属下把我的银针拿来。”
苍山点头,没一会,就领着那个涟星楼人过来。
“楼主。”那人恭敬地奉上一个箱子。
“恩。”云沁涟接过箱子,打开后拿出一块黑布,上面赫然是一排一排的银针,闪着银色的光芒。
待她坐在苍焰的榻边,执起他的手腕,把起脉来。
脸上的表情一直没有变过,苍山和站在一旁照顾的苍玉才松下一口起来,看来不会难倒她了吧?
云沁涟眼珠子一转,故意皱起眉头,“拿掉他的面具。”
苍玉有些犹豫,“这……”
众人不解了。
刚才要烈焰剑的时候他们毫不在乎,如今想看看苍焰的脸,他们就这么犹豫?
苍山和苍玉也无奈,不是他们不让,只是他们也没有看过他们门主的真面目。
不知道这会不会有什么秘密,他们也不敢轻易答应这要求。
“涟主,揭开面具做什么?”苍山犹豫着开口问道。
慕容天麟一挑眉,“废话,当然是跟你们门主的病情有关了!”
苍山看向云沁涟,后者也脸色微沉地点点头。
苍山咬咬牙,看向苍玉。
苍玉满脸的犹豫,思量再三,最后还是无奈点头。
云沁涟眼底出现一抹笑意,探出白皙的手,要揭开面具。
手指刚刚碰上那银色面具,本来毫不生气躺着的人却忽然睁开眼睛,抓住云沁涟的手指,目光锐利地看了过去。
云沁涟撇了撇嘴,一副娇羞的样子,显得越发的动人,“这位门主大人,男女授受不亲哦。”
苍焰本来锐利的双眼,在看到云沁涟的时候,很明显地愣住。
“苍焰门主?”见苍焰依旧不为所动,她与他对视半晌,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抽回自己的手。
“你……”苍焰轻启苍白的唇瓣,目露犹豫惊疑之色,又隐隐透着一丝期盼。
“好了好了,我先给你疗伤。”说着拿起一根银针,对准他的胳膊就要扎进去。
苍焰的目光还是不离她,好像挣扎了半晌,终于还是轻启苍白的薄唇,“……涟儿?”
针尖离苍焰的胳膊不到一厘米的距离,猛地停了下来。
轩辕烈微微一眯眸子,打量着那个苍焰。
赫连月一向温和的眸子也微微变化,看着苍焰。
景炎看看苍焰,又看看石化般的云沁涟,眼波流转之间透出邪魅的光芒。
“……你是谁?”云沁涟目光恍惚了一下,却又很认真地看着苍焰。
“涟儿……真的是涟儿?”苍焰的话语明显地带着狂喜和不可置信。
她愣了愣,伸出手去,一下子揭下他的银色面具,也是愣住。
“你是……焰然,哥哥?”云沁涟也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满眼的惊喜。
面具下的人,容貌很是俊美。
脸色透着一股深深的苍白,眉若远山,眼眸若一潭深水,高挺的鼻梁,苍白的唇瓣……
还有他脸上不容忽视的激动……
那张脸,虽然很成熟,却还是看得出当年的痕迹……
之前已经见过秦夜,但和此刻见到云焰然,却不是一种心情。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秦夜和她已经分隔两个世界。
即使秦夜没有死,两人也再也见不到。
心里面对前世的哥哥秦夜,始终都是一种思念的态度。
而对云焰然,朝夕相处了六年,在自己最困难最无助的时候,是他屡次帮助她,是他一次又一次抱着她柔声安慰,用自己那时尚且还不宽阔的双肩,一直一直支撑着她。
他给了她说不尽的感动,他始终是她寻找的目标。
此刻见到自己苦苦寻觅的人,她早已开心得不知如何是好。
苍山和苍玉,还有轩辕烈等人是第一次见云焰然的真面目,暗暗惊艳,果然……如花似玉,楚楚动人!
“涟儿。”
苍焰……不对,云焰然挣扎着想要起身,云沁涟见状立刻上去扶他坐了起来,动作轻柔又小心,满脸的欢喜。
苍山和苍玉对视一眼,这个人就是门主的妹妹?
一直以来,门主都在让他们找一个叫云沁涟的女子,也画给他们画像,只要发现有叫做云沁涟的女子,他们两人都会被派去亲自查探。
不过,到现在却一直都是失望而归。
最失望的,也是他们门主。
如今得知,那个女子竟是涟星楼的神秘楼主……
两人不由地齐齐在心里郁闷,这兄妹俩都这么神秘。
看她开心的样子,门主的妹妹也在找门主吧?
怪不得两人找不到彼此……
云焰然靠在马车上,好像是找回了失而复得的宝贝,就那么看着云沁涟,仿佛怎么看也看不够似的,目光温柔得好似能滴出水来。
苍山和苍玉再次对视一眼,清楚地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诧之色。
这,这还是他们那个不苟言笑,周身常年布满冰寒之气,让人望而却步,不由生畏的天穹门门主吗?
从来不知道,原来他们那个冷冰冰的门主,也是能够拥有如此温柔的眼神的。
只不过,那目光也只为眼前的女子绽放罢了。
轩辕烈和轩辕祈对视一眼,苍焰是云焰然?
那个云家,失踪多年的第四子。
相较于他人,赫连月和飞鹰却是替她开心的。
他们与她一直亲近,几乎没有秘密,自然清楚她一直在找自己的哥哥。
没想到,找了那么久都一直没有消息,如今却得来全不费工夫。
慕容天麟和景炎不明所以地看着两人,不过看着兴奋的云沁涟,自然也是高兴的。
“涟儿。”云焰然吃力地抬起胳膊来,云沁涟立刻投入他的怀中,把自己的脸深深地埋进他的胸膛。
“焰然哥哥,我找了你好久,可是都没有找到你……”说着说着,越来越委屈,越来越哽咽。
云焰然低下头,摸了摸她的头,满脸的宠溺,欣喜之色溢于言表,听着她闷闷的带着哽咽的声音,终是心疼了。
轻轻拍着她单薄的身子,“好了,如今我们遇上了,哥哥再也不会让你受苦了。”
“恩。”云沁涟忽然直起身子来,满脸担心,“哥哥怎么伤得这么重?是不是因为吃了那东西?”
云焰然一怔,“恩。”
她皱起眉头,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哥哥,“以后不准再用了。”
而他也顺从地点点头,百依百顺地应道,“好,都听你的。”
“焰然哥哥你快先躺下。”小心翼翼地扶着他躺下,又赶紧从旁边再次拿出银针,依次扎入几大穴位。
有些懊恼自己身上应该留一瓶碧云露,不然现在也能帮上点忙。
“啊,对了!”她这才想起已经得了更好的东西,连忙拿出那瓶蓝灵丹来,喂给了云焰然。
“这是蓝灵丹。”笑着解释完,又继续用银针扎了起来。
苍山苍玉和云焰然都是一惊,蓝灵丹?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云沁涟才拔出那些银针来,拿出帕子,替他擦去额角的薄汗,“焰然哥哥,现在觉得怎么样?”
云焰然微微点头,笑容浅浅,“好多了。”
她这才放下心来,刚要勾起的唇角僵住,马上就怒气横生,“哥哥干嘛要服用那东西?难道都不知道对身体多不好?”
“我只是想让天穹门的势力继续扩大,也许找到你也会容易些。”云焰然笑着回答。
“焰然哥哥……”云沁涟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眼泪又涌了上来,“你怎么那么傻啊,过了十年,还是那么傻!”
还是那么傻,那么固执,那么坚持地对她好。
一切一切,都是为了她。
十年前,为了护着她,不惜以自己微乎其微的力量来对抗着云天成。
十年后,还是为了她,拿自己的身体,自己的命来拼着寻她。
这样的云焰然,她的焰然哥哥啊……
轩辕烈等人丝毫没有要回避的自觉,自顾自都找了个位置,直接坐了下来,喝茶的喝茶,下棋的下棋,说笑的说笑,俨然把这地方当成了自己的地盘。
云沁涟颇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几人,又看了看依旧站得像僵尸一样的苍山和苍玉,微微一笑,“你们坐啊。”
苍山和苍玉闻言,都有些惶恐,抬眼看向云焰然。
云焰然淡淡地瞥了两人一眼,“坐吧。”
两人这才寻了位置坐下,任马车外两人的马匹独自行走。
“焰然哥哥,你去京城做什么?”云沁涟紧挨着云焰然,仰着小脸偏头看着他。
云焰然低下头温柔地看着她,半晌微微一笑,轻轻摇头,“已经没必要去了。”
“为什么?”
苍山看了眼云沁涟,又垂下眼睛。
虽然他们门主一直在寻着她,不过也许心里面也有数,她获悉……早就已经死在了崖底。
毕竟那么深不见底的悬崖,任是什么人掉下去都无生还的可能,何况是一个六岁的小女孩?
于是每年她的生辰,他都会去崖边。
他从来不会选在她的忌日去拜她,而是在生日。
其实并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不过也许是因为他心底,一直期待着他最爱的妹妹没有死,所以下意识拒绝她的忌日。
不过总算,还是让他遇到了她!
以后,他再也不用一个人孤单地去那个追天崖边独自伤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