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北星璇侧着身子久久不能入睡,又不能翻身,很不舒服,便蹑手蹑脚地穿衣服起了床。星光下,透过门缝,北星璇恍惚看见山坡下站着一个人影,好熟悉!可是北星璇就是不能确定那个人是谁,他面朝着自己加的方向,莫非是找父亲的?但,这夜半三更的,有谁会来,况且,如果真的是父亲的朋友,他为什么不上来,而要在山坡下?猛然想起了云哥,对!这种感觉,就算看不清他的相貌,但他的身高体形,带给北星璇的那种感觉,还整整看了他四年背影的他,马上就确定了那个人是云哥!
兴奋地打开门,透心的凉风即刻扑了进来,可云哥看见他,迅速地转身跑开了,北星璇张大着嘴巴,却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任凭冰心的气流渗透全身,到最后,他还是不敢违背父亲的意志,即便是为了好朋友。
第二天,北星璇破天荒地起了一个大早,冲到隔壁敲开了云哥家的门,他想要送送云哥,可是云哥的父亲,笙伯告诉他,昨晚云哥连夜就走了,说要是先去楚明的表叔家先和楚明会合,毕竟他也是第一次去那么豪华的京都,得先准备准备。
谈吐之间,笙伯充满了自豪,好日子很快就会来了!
北星璇道过谢之后,心情再一次掀起了巨浪,自己为什么那么没出息,昨晚完全可以追上去啊!转过头,看到弥漫在薄雾中那棵昨天傍晚和云哥最后相聚的雾蛇树,在此刻,也显得那么凄凉。
“什么?不是说好的,和我一起去见你母亲吗?你要知道,男子汉说出的话,都是一言九鼎,从来没有可以收回的道理!”北户盯着北星璇,抑扬顿挫地说道。
“我就是来和你说一声,不是征询你的同意,等我回来,要怎么惩罚我随便你!”北星璇仿佛心智一下长大了好几岁,静静地说着,转身就要向山坡下走去,“我才八岁,顶多就是一男孩,不是男子汉,我现在只想做一根连猪都不吃的烂萝卜!”
北户显然被儿子巨大的改变惊得有些呆滞,不过,他很快就恢复过来了:“那好,你去做你的男孩吧!但,你知道楚明表叔家怎么走吗?在井宁西北角!”
北星璇身子紧跟着微微一怔,停住了急促的脚步,井宁村的西北角,北星璇还是知道的,那里都是村里最强大且最富有的人居住的地方,由于人与人之间的权衡利弊,一般人是刻意地疏远那里,因此井宁村的范围也极为广大。也就是说,从北星璇住的地方到西北角,至少也要走上两个钟头,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哪怕现在出发,也无论如何追不上云哥他们了。
北户此刻心里也不知道该是什么滋味,就好像,好像,别说五味瓶,就是五十味瓶打翻,也形容不了他现在的心境。从来,因为家庭贫困的原因,他不知道在对于儿子的态度上,该怎么去对待。自己无力送孩子上学不说,就连最基本的温馨的一个家都不能给他。他希望儿子快快长大,又害怕他长大,长大后又会重蹈着他这一生留下的痕迹;他希望孩子不要太有能力,在这一点上,他得承认,自己太自私了,否则心底的内疚会让他以后都无法拥有勇气正视儿子一眼,可是,当看到儿子真的如他愿,傻里傻气,不思进取的样子时,望子成龙的心态便压制住了理智......
此时此刻,这个“兔崽子”竟然为了一份友情歇斯底里地冲破了他在他心里无形的禁锢,以前从来没有过!也彻底颠覆了北星璇在他心里的印象,作为父亲的他发现,原来,自己竟然一点儿都不曾了解自己的亲生儿子。
“没事的,别难过了,那小子还会回来的!”北户不会安慰人,特别是对北星璇,回想起来,自己别说安慰、呵护他,连一个笑脸也没给过他吧!刚抬起头,携带着被煦暖的晨曦驱赶而来的凉风慌张地冲张着干枯的花发,北户深深地换了一口气,久违的父亲的柔情在心头微微荡起层层涟漪。
北户伸出他那个和枯老树皮相比也毫不逊色的手,在空中停顿了片刻,机械般轻轻地落在了北星璇的头上。他想摸摸儿子削瘦的脸蛋,但害怕那又硬又厚的老茧硌痛了儿子......
在那一刻,冰冻了近八年之久的父子之情,融化了......
“爸爸.....”北星璇想扑进他的怀里,却被父亲坚实有力的大手生生地抵制住了,父亲的感情总是很含蓄,脸上仍然没有笑容,但谁都看得出来他有些发光的表情代表着什么。
用力的揉了揉这个“兔崽子”的头发,虽然有头发挡着,可北星璇还是清晰地感觉到父亲手指厚厚地茧硌得头钻心的痛,不过这次,他紧咬着牙还天真地笑了起来。
“你这小子!”
“我还是习惯你叫我兔崽子,小子是指云哥的......”提到云哥,退避的落寞又开始在胸间疯狂地生长起来,“云哥,云哥真的还会回来吗?”
听到儿子前半句的时候,北户本能地想说他真是一把贱骨头,喜欢听别人诋毁他,但紧接着的后半句让两人说话的温度一下就降到了零下,北户不得不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一定会的!这里是他的家乡,是他出生的地方,他不是会忘本的人,况且,更重要的是,这里还有一根烂萝卜牵挂着他,他不回来看看,晚上会睡不着的!”
“错!”
“哦?你不希望他回来了?”
“不是,我恨不得他马上就能回来,但是,我想,从今以后,不要别人再叫我烂萝卜,我叫胡萝卜!”
(我第一个笔名叫左帆,自己叫小帆习惯了,以后朋友们可以就叫小帆吧!小帆自己这样称呼,感觉也顺口多了,(*^__^*)嘻嘻,希望朋友们多多支持下小帆,在起点这个平台上,让我们成为真正的好朋友!谢谢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