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无限好,但对于这个井宁村最里面,仍旧住着破烂不堪茅草屋的人儿,却无暇停留下匆忙的脚步沐浴在这一美妙的时刻。
北星璇气喘吁吁地帮父亲抱完最后一捆沉重的薪木,这是例常的工作,家里太穷了,一块三抹银币的火石都买不起,只得靠父亲每天到村子后面的林子打点儿干柴供做饭取暖。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林子里,特别是春夏季,有不少可口的野菜,村里人都几乎不会进那个林子的。一来是因为,他们认为那只有穷人才适合进去的,再说了,里面既没有迷人的风景,也没有可以提高修炼的天材地宝,神经病才进去;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里面猛兽成群,而且常常神出鬼没的。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吗?强龙压不住地头蛇。就算你修炼再怎么不得了,但在咋这些天生就是嗜血的生物面前,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都略逊一筹吧!
所以,其实北星璇的父亲每天都是去地狱边缘散步的,然而,一次次渐渐地熟悉了里面的情况,知道对付那种猛兽该用什么方法,那里可以去,那里不可以去等等,也有恃无恐了。
即虽如此,每天还是累的够呛。北星璇帮助父亲,在这一点上,他并不是畏于父亲的火暴脾气,而是年龄小小的他还是能体谅父亲撑起这个家的不易。
做完这些之后,北星璇没有像往常一样独自躲回到自己的房间,一直到父亲吼他出来吃饭。
抬起娇嫩的小手使劲地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一米六三的个子也算不上是一个小孩了,除了脸上时常还挂着红扑扑的浅色。
或是北户察觉到了儿子的不对劲,他也清楚,即使儿子想要什么,有什么要求也不敢说出口,只能用这种冷战的形式。
今天北户心情还不错,索性就破一次例,问一下这兔崽子想说什么。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还没抱完的话,赶紧点儿,去抱进来!”
心里极度矛盾的北星璇不知道要不要开口,云哥明天一大早就要走了,听说为了能在天黑前到达那个遥远的京都,明天凌晨就要出发。可是,自己快八岁了,父亲从来都没有满足过自己任何一个要求,搞不好,还会被打。可是,如果再不抓住机会和云哥聚聚,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相见?等长大了吗?这一个概念在小小的北星璇心里,是那么渺茫。
“没,没问题。那些木材我抱完了,有一捆比较湿的,我放在了后面的小屋。”父亲的开口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哦,那你先过去吧!”北户垂下头继续整理了下灶旁的材禾,准备生火做饭了。
“嗯。”北星璇有口无心地应了一声,转过身就要离开,可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脚在这一刻这么沉重,任凭他怎么用力都提不起来,挪不开一步,仿佛现在的双脚已经和大地合为了一体。
“云哥要走了,云哥要走了,要走了......”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
“没什么。”嘴上虽这么说,可心底顿时滚滚的懊悔和自责疯狂地汹涌着,自己怎么这么懦弱,为了去和云哥临别前的最后一次聚会,就算被打也值得啊!北星璇啊!你可真是个又臭又烂的萝卜啊!云哥没有说错,你就是智障,白痴,懦夫,完完全全的一根给猪吃还会嫌恶心的萝卜!
北户并没有在意儿子的异常反应,要是这个时候,还有熟悉这对父子的第三者在场的话,会比发现弥琼大陆终于不生长萝卜还要惊讶的目光放在北户身上。
北星璇垂头丧气地向自己的房间一步步地开始挪动,不知是不是由于心理因素,每走一步,他都会感觉胸口愈演愈烈地抽痛着。
厨房离他那都谈不上卧室的小房间,若是成年人走的话,不到四五步。北星璇年龄虽小,但个子却不算矮,然而这次他走了不下十步都还没到那个房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北星璇终于还是走到了那个死气沉沉的门口,刚要踏进去的时候,后面传来了让他精神为之一振的声音。
“烂萝卜,你在吗?”云哥,是云哥!欣喜若狂的北星璇在此刻彻底忽略了父亲的存在,猛地转过身向外面冲去。
“我说过多少次了,白天让你们一起玩,到傍晚,他必须呆在家。还在呢!明知故问!”这是父亲的声音,北星璇头皮瞬间都僵住了,他知道,父亲的这种语气预示着什么样的天气,就算他现在不出去,晚上也难逃厄运了。
接着传来了云哥的声音:“老爷子,不要这么凶嘛!有话好商量嘛......”后面肯定云哥在向父亲为自己求情,音量很小,北星璇只能听到窸窣嘴唇摩擦的声音。
“去修炼真的那么好吗?”两个小孩也受不了离别时的折柳之情,沉默片刻后,北星璇第一个开口了。
经过云哥的说情下,成功地为他开脱了惹怒狮子的罪责,并且赢得了可以和云哥待上一个钟头的优惠卷。北星璇知道,父亲一定是看在云哥的面子上才答应的。要知道,从云哥进入学院之后,他就不在是被别人踩在脚下,还心甘情愿默默奉献的小青石了,至少没有人再会叫他草包。
“你这个烂萝卜是不会理解的,弥琼大陆的每个人都有着奋进修炼的赤子之心,当然,这得把你这根烂萝卜排除在外,也不知道你是一个怎样的怪胎!”
“像现在这种生活不是挺好的吗?我知道,虽然你和我一样,家里没有多余的开支拿来供我们进学院,但,你很努力,每天早上你都在可可米跑步锻炼。”
“你怎么知道?”笙云很诧异,这个每天都要被他拖着起床的小屁孩为什么知道他每天天蒙蒙亮就去可可米锻炼的事,而且这事要被村长知道了要被出发的,所以他也每天很早结束锻炼。
“一开始我就知道了,我知道,云哥很努力的,我每天其实都躲在可可米旁边的那颗雾蛇树下,我怕有人看到!如果有人来,我就给你通风报信!”
“难道这四年,你一直都......”笙云无法想象面前的这根烂萝卜从四岁开始每天都守着自己晨练,那个时候自己也才六岁啊!这个小屁孩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当初,一到冬天,风伞宇冬天的雪大得变态,每一次自己都要做一次强烈的心理斗争才能爬起来的。两家的房子靠得很近,自己还傻傻得认为每天早上都能遇到和他同行、走在前面的小兔子,显然这根烂萝卜那个时候就不学自通地懂得了兔子在窝前的十几米掩埋掉自己的脚印!
“嗯。”
看到云哥看自己目光的变化,北星璇大概也猜到了云哥想的什么,眨巴着眼镜站起身面对着云哥,双手叉腰一本正经地说道:“现在的北星璇是不是在云哥的心目中形象一下高大了许多呀?”
“哟,还不是根烂萝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