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星璇没有耽搁片刻,马上把自己身上的家伙都给抖了出来,四根新鲜的胡萝卜,还有云哥送自己的那个纪念品,那根是做诱饵的,用绳子拴起来扔进洞里,再把新鲜的放洞口。这样做的原因是因为如果遇到一只稍微机灵的兔子,会很聪明地与其他伙伴合作,不用他把绳子拉出来,就把萝卜消化了,这也是他自己经过亲生临床经验总结下的原理。现在换成了根假的,上面没有胡萝卜的味道,但只要是兔子又绝对抵抗不了它的诱惑,一定会跟着向外面走的,更何况我们的北星璇真的在洞口准备好了美味佳肴款待它。不过,这萝卜上......
熟练地操作着,系胡萝卜,轻轻地扔进洞里,在洞口放下削好皮的两根胡萝卜,另外两根当然就是在它即将告别世间时,送给它最后的礼物了。一切准备就绪,北星璇娴熟地悄然跃上石头,没有发出丝毫声响,蹲下身,想象了下等会发生的情景,觉得这样还是不太好活动,索性趴在了石头上,自己的长发刚剪,正合时机,这样,就算待会那可怜的小东西走到了洞口也不会发现他的存在。
接下来就是耐心的等待,以往的经验告诉他,用不了两分钟,那小东西准上钩,但是,这一次似乎时间出奇得长,北星璇紧张地盯着手里那个前不久模仿帆飞向他这个草包炫耀的做成的圭漏,虽然没有真正从商店买来的好用,但是刻度计时还是很准确的。
“兔儿呀!快,快,快点儿上来呀!拜托了,只要你肯快些出来,我一定保证让你吃得饱饱的,再痛痛快快地死去!”
这一年来,北星璇变了不少,不可否认是因为家里关系的改变。每天早上,他对自己的要求很严格,早上一醒,无论什么时候,刮风下雨,电闪雷鸣,还是霜雪交加,酷暑寒冬,从来都是一样。并且,跑步的速度是,不设定刚开始跑多快,但每一秒都得比前一秒快,而且不到时间坚决不停下来,这让他最初每一早上都是心脏抗议倒在地上的,然而,善积跬步便成千里,现在的他差不多可以和当初云哥三年成果媲美。
因为这种锲而不舍,坚不可摧的意志力让他现在从里到外都透出一股强烈的桀骜不驯,当然,他对于自己渐渐增强的力量,除了自信,还有就是说出口的话,想方设法都会去兑现,即使是面对自己。
眼看十条虚线的沙子快全进入另一边了,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漫无目的的等待,更何况马上就到十分钟了,就是为了维护自己做人的准则,也得做点儿什么了。
可,就在他欲起身时,手中的绳子猛地一下绷紧了,喜出望外的他来不及多想,本能地把绳子轻轻地不慌不忙地往外来。不想,俯仰之间,一个白色的身影从洞里喷射而出,其速度之外,让北星璇手上细胞接受到的信息还未传进大脑,便拖着那个滥竽充数的“胡萝卜”逃之夭夭,北星璇也在惯性的作用下,和大地来了一个亲昵的拥抱。不过,因为地上厚厚的冰雪,再加上在他到底瞬间,大脑对那迟到的信息处理所做的连锁反应,手使劲往回收,嘴里顿时就塞堵了冰冰凉凉的东西,其姿势难看之极!
空白的大脑再次恢复意识,北星璇发现自己脸和手都快僵掉了,身上仿佛结了一层薄冰,回想起适才的一幕,心里不由一颤,速度太快了!那还是兔子吗?
摇摇头,也罢,自认倒霉吧!也许那真的并不是兔子,否则也变态了......
张开嘴,深深地吸了一口三息露吮,身上不适的感觉霎时烟消云散:“哎,再看看吧!说不定还可以找到一只更好的呢!”
整理了下衣服,虚荣心作祟,特意把刚才难登大堂之举留下的现场简单清理了下,这才回过神收拾东西。
短短几分钟的噪声,林子回到了古老宁静的童话时间,北星璇内心震撼着,嘴巴张得大大的,半天愣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遗留在洞口的那两胡萝卜从中间生生地被踩成了一张皮,看脚印,似乎说明刚刚那只变态的“兔子”没有脚趾,脚上这么大的力道,没有脚趾,任凭他怎么也想象不了那是个什么样的怪物。
“云哥送的胡萝卜呢?”北星璇此刻才意识到云哥送自己的胡萝卜也被那个怪物要走了。
北星璇欲与寒风齐头并进之势顺着那怪物留下的痕迹跑了过去,被忘却在洞口的两胡萝卜随着两声“咯咯”的响声,便分裂成煤渣般黑色的碎砾,下面的冰雪发出“噗噗”的响声,生起一团烟雾。
“难道在这里面吗?”北星璇一面喃喃自语,一面查看着周围的情况,“没错啊!那东西的脚印是到这里不见的呀!”
北星璇再次收回目光集中到眼前这个酷似老井的深穴,高出地面的是一粗大的树桩,不过说是树桩,只是看外面而已,如果按照北星璇这样站起身看它的中间,会发现别有一番洞天。
树桩大约一米五高,偏圆形,中心全是空的,里面黑漆漆的,但不难听到里面呼呼吹动的风声。
北星璇试图扔了一石头下去,可是没有回音,抑或者根本就是无底洞。
想到这里,思想开始挣扎了,第一次感觉到没有能力的人是多么得无助,里面什么情况,他一无所知,推断没错的话,那可恶的东西一定是把胡萝卜含进去了。要是进去的话,到时候出不来怎么办?更别说里面暗藏着什么危险?可,那是云哥分别前送给自己的礼物,就这样送给一个小怪物当玩偶吗?
“云哥要是知道这种情况,一定也不会同意我下去的,太冒险了!”满以为终于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完美的理由来逃避这个问题时,过去和云哥在一起的场景不断地闪现在眼前,“不,云哥,唯一留给自己的东西都保管不了,自己有什么资格叫他云哥,云哥一定会很伤心的,会认为我是故意弄丢的!”
双手按住树桩,臂上用力,身子一缩,纵身一跃,北星璇就陷入了茫茫黑暗中。
身子一直往下掉,刚才憋满的十二分勇气,霍地泄的剩个零数了,这也太悲催了吧!众所周知,当我们下去地面时,越深会觉得温度越低,而现在的北星璇倒觉得温度在升高,但他心里确然是凉飕飕的,一种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这下,真的玩完了......
安然地闭上眼睛,心里暗暗念道:“再见了,爸妈!没想到,刚和你们和好一年,你们的儿子就这样含冤英年早逝了,如果你们听到了儿子心底的最后的呼救声,一定要为儿子报仇雪恨啊!一定要活剥了那只可恶的小兔崽,让它光着身子在雪地里跳兔子舞;再见了......”
“再见了,根阿克!”
“再见,迪维!”
“云哥”还没有说出口,北星璇就听到了这两个破坏气氛的声音,怒气冲冲的他不由分说破口便骂道:“该死!哪个脓包啊?连本大少爷的遗言台词都要抢?”
猛然睁开眼,再次被映入眼帘的事物惊得不知所措,只见他身体下方站着两个五六十公分高的兔子,咦?身体下面,再一看......
“妈妈救......”
“噗通——”
“......救......救命......啊......呕......吼吼吼......”
相信你已经猜到怎么回事了吧?没错,我们的主人公大帅哥,北星璇刚说完脏话就遭报应,掉水里了,这人哪!看来,无论在什么场合情况,还是得厚道点儿,否则接着就over了都不知道怎么挂的!
刚北星璇看到的两只叫根阿克和迪维的兔子讨论开来。
首先根阿克缓慢地转过身,用它那累死人不犯法优雅的声音缓缓说道:“看啊!这就是巫娃昨天给我们看的那本书上的人类呀!嘿嘿,嘿嘿,还真丑!”你是没有听到他说这句话时的语气和速度,比起那些读孔孟之经摇头摆尾的腔调还让人后怕。
“好了,不要再损人家了,我看你长的也好不到哪儿去!他快不行了,你快去救救他!”这是那个叫做迪维的“兔子”的声音。
“什么?你你你......”根阿克说话还有一个特点,一激动起来就口吃!
“你你你......”N个你之后,终于喘不过气了......
北星璇掉进水之后,呛了几口,加上惊慌都忘了怎么喊救命,许多年后,当他给自己的儿子讲诉自己曾经的过往时,不由感叹,索命神是真想要他的命啊!竟然自己三岁就学会的游泳技能,在那一刻好像全被刷白了。
手脚无力地挣扎着,一点儿浪花都激不起,感觉到心脏马上就要罢工了......
思维在此刻却异常清醒,对于那个叫根阿克的兔子,他恨不得马上把他大卸八块,然后再油炸,烘干,再烤,炖汤,泡药酒,还要抽筋(经过前面的工序还能抽筋?汗......),再喝干它的血,再啦出来......
刚才论证的真理再次应验了,当北星璇较劲脑汁想象怎么惩罚那个大脑比他还短路,损起人来还理直气壮的兔子时,头脑开始像灌糨糊一样,又重又沉又乱,晕了过去。
“不要你了,他要死了!”换成平时,迪维还可以无动于衷地等他你下去,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这样慢条斯理的,就有些不合情理,说不过去了。
“你......”
“我怎么不去救是吧!我的大帅哥,我要是会游泳,还犯得着在这里和你你你你你啊?”
“不......”
“不要再说了,等你说说说说完,天都黑了,这个人都成标本了!要是达布丁怪罪下来,你就说是我救的!”
“嗯嗯嗯......”
“你再嗯嗯的,小心我拍死你!快去救人啊!”迪维也急糊涂了,都没有允许他把衣服脱下来,就把他往湖边推,那个人再开始往下沉了......
北星璇掉落的世界随处都是体形巨大,颜色各一的萝卜,不过这些并不是拿来吃的,而是住的。
譬如,在湖的西北方的角落里,有一株足足有三四米高,大约有五六百斤大小的胡萝卜,胡萝卜本身出土很高,只有最底下根系被埋在土里,巨大的叶子像几片倒扣在苍穹的碧绿扁舟,在湖面吹过来的大风下,仍然纹丝不动。
根阿克静静地坐在胡萝卜房屋的门前,望着绚红的夕阳染红了整个湖面,仿佛自己也将融进去了。
“迪维。”声音还是一样催人反胃,可是却不会让人有一丝厌恶的感觉,仿佛之前的那都是错觉,“你出来下,我有话对你说!”
屋里的人应了声,随即那散小门被从里面拉开了,走出一个健壮,但风度翩翩的男子。
“你是想说关于我叫你救这个人的事吧!你不要担心,暂时我会安排他在这里悄悄地住下,你我不说没人知道的,等圣典过后,我就想办法送他回去!假如你还不放心,要不现在我们就去在达布丁面前挑明,你就说是我逼你的,反正他也知道你和我之间的差距,呵呵......”
根阿克转过身,抬头正色看着迪维不以为然的表情,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们多少年的兄弟了,你还说这种话?我是认真的,和这种肮脏的生物呆久了,只会玷污了你的灵魂!你知道的,圣典在即,你要是在这个时候除了什么纰漏,对得起这么多年来奋斗的汗水吗?对得起你死去的父母吗?”
“父母?呵呵......”迪维望着已完全分不清天空和湖面的地平线,一切都妖氛在逐渐降临的寂寥中,面部有些僵硬,目光变得深邃,“父母......”
“所以,你最好不要管这些玷污了神圣魂灵的生物,万一真的除了什么事,不值得......”根阿克趁热打铁,“我们还是把他交给达布丁处理吧!”
“不,不可以,他是和我们一样的魂灵使者,是一样的生命,我们是同等的!”迪维茫然的表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眼神中充满了不容否认的坚定。
“唉——你还是这样,好吧!我尊重你!但,你必须得答应我,不要和这人接触的太过亲密!”
“我也是男的——”
“不要嬉皮笑脸的,我是认真的!”两人都没有发现,根阿克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口吃。
“我知道!”
“我要你说:奉神起誓!”
“你什么意思?不相信我啊?”
“我是因为太相信你了,我们是好兄弟,我不想看到你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说完,一脸无比诚恳地盯着迪维。
迪维轻叹了口气,他也知道兄弟是为了他好:“好,我迪维,奉神起誓,今日所救之人,断不得与他有一分瓜葛,圣魂!”
“你......”根阿克没想到他会加上那两个字,继而恢复了那副自然何等博造手痕创造的死样,“加油!”
“与你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