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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梦境-苏拉琳

多余的,往往就只缺少耐心了……

——萨隆

小船悬浮在浩瀚的宇宙中,沙克此时似乎是下令在这里暂时停泊休息。祝明看着窗外那无限的群星,已经完全无法想象自己此时的处境。金毕在一边蜷缩着睡着了,不时地还会传来几句模糊的梦话。

或许我们可以揣测到祝明此时在想什么,对于小林变成这个沙克,以及周围的这一切,他早已失去了所有的好奇心,因为这一切已成现实。他此时只是在想,自己也成为了这失踪者行列的一员,身边的人会是什么反应?同学、老师、以及自己的家人……,他们或许有的很吃惊,有的会很伤心,当然,有的也只会把他当做茶余饭后的又一个话题。

浩瀚的宇宙安静得让人无法呼吸,更无法入睡,祝明把视线又投向了远处的沙克,他坐在自己的指挥椅上,微微抬着头,双眼安详地闭着,左手还不停地将身旁金属盛器中的绿色发光颗粒放入嘴中,慢慢地咀嚼着。祝明却只看着沙克那手指上长长的金色指套,思绪万千。心想要是此时对他说,自己饿了,合适吗?但祝明确实饿了,他也没心再去顾及什么。

“林贺,沙克……,首座……。”祝明不停地变换着称谓,因为他也不知道此时这个人,该叫什么。

沙克听到声音,睁开了一只眼,却又慢慢地合拢了。但他抬起了一只手晃了晃,随后一位祭司便走了过来,帮祝明打开了门上的锁,并示意他出来吧。祝明小心地走到了沙克的座前,一股强大的阻力这时充斥着祝明,让他进退两难……

“上来吧。坐在……,这儿。”沙克指着地上的一个位置说。

祝明慢慢地坐到了沙克旁边的地上,他观望着正在闭目养神的沙克。

“说吧,什么事…?”沙克问到。

“我饿了。”

沙克用他坚硬的指套敲了敲旁边的金属盛器,微微地笑了一笑。自己也随手再抓了一把往嘴里送。

祝明看着这大杯子中的绿色发光小颗粒,又看了看沙克正吃得津津有味的表情。他用手指捻起其中一颗,慢慢地放到了嘴里。他认真地品尝着这奇怪的小珠子,软软的,一咬就破开了,没什么特别的味道,但吃下去那一瞬间,却有一股能量迅速充满了全身。

“噢,对不起,我忘了。”

沙克此时睁开了双眼,又吩咐手下端来了一堆水果和面制品,这些都是祝明熟悉的食物,虽然好像有些品种并没有见到过,但至少可以确定是水果。祝明放心了,他拿起了这些食物,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咽着了,便又拿起旁边沙克的水杯喝了起来,也不再管自己喝的是什么。

“慢点吃,多的是。”沙克温和地说。

“那是什么吃的?”祝明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指着刚才那绿色的小颗粒。

“那是给祭司吃的,一种液体,苏拉琳的精华。”沙克解释说。“我竟然忘了,这还有两个客人来自地球……”

祝明完全不顾形象地吃着自己身边的食物,而沙克却依然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知道你还能活多久吗?”沙克突然问。

这个问题,差点没把祝明咽着,他瞪大了眼睛望着沙克。沙克依然微微一笑,并主动拿起自己的水杯递给了祝明。

“到家之后,你的命运,我做不了主了。”沙克继续说。祝明还是傻傻地望着沙克,似乎也想要一个满意的答案。

“你和他。”沙克用短杖指着正在熟睡的金毕。“都是祭司院研究品,在你们之前,已经有三十多个人类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沙克说到。

“他们都死了吗?”祝明严肃地问。

“是的,不过……,你之前也听到了,我们的陛下说,人类样品已经不需要了……”沙克答到。

“所以……,”沙克说着又回过头去看了看金毕,“你们两个都是多余的,至于怎么处置,还得由……”

此时突然“嘭”的一声,打破了所有的平静,飞船猛地摇晃了一下,惊动了所有的人……

“怎么了?”沙克立刻站了起来,所有祭司也跟着站了过来,远处的金毕也被惊醒了。

“首座,前方发现亚布拉特殖民舰队群,正在互相残杀。”一位祭司报告说。

“查清楚,都是难民吗?”沙克问到。

“是的。”祭司答到。

“有领头舰船吗?”沙克继续问。

“有!”

“锁定,击毁。”沙克命令到。

“遵命!”

祝明紧张地看着周围的景象,立体银幕上立刻锁定了那艘最大的领头舰船,一道白色光芒从自己这边飞出,击中了它的正中,舰船瞬间化为灰烬,消失在茫茫宇宙。剩下的数艘小舰船立刻苍茫逃窜……

“一群无能的宇宙乞丐,被殖民了都还互相残杀。不停留了,起航!真遇到亚布拉特的人,我们现在可打不过。”沙克说。

窗外立刻一片漆黑,又回到了和之前一样安静的状态。

祝明情绪冷静下来后,他带走了身边的些许食物,又回到了金毕的旁边。

“这就是传说中的很厉害的什么舰队?”祝明问金毕。

“不是的,应该是亚布拉特殖民地的难民。”金毕答到。

金毕吃着祝明带回来的食物,又用另外一只手沾了点水,在地上画了几个图形。他向祝明解释说:“亚布拉特是一个极为庞大的舰队帝国,宇宙的猎人,走到哪就抢到哪,殖民到哪。至于其他的……”

祝明看着地上金毕画出的图形,突然想起什么,他打断了金毕的话。

“我知道!我听沙克说过,亚布拉特舰队,是人类!”祝明说。

祝明的肯定,让金毕也有一些吃惊。。

“有可能,但苏拉琳的人,看起来也和人类的长相没什么区别。”金毕补充说到。

“是的。沙克还说过他们都是叛徒。”

……

两个人就仅凭着他们自己仅有的一些了解,猜测着一切。不知不觉,又进入了梦乡,看着他们相互依偎熟睡的样子,很难想象,他们是否还知道,自己离自己的家乡,已经越来越远了;而离另外一个陌生的世界,却越来越近了……

人总是凭自己的第一印象去判断这个世界的表象,然而在事物本质上,或许一切正好恰恰相反。也许有一天,祝明和金毕会淡忘掉他们出生的地方,当然,这得建立在他们都还活着的基础上。

祝明在睡梦中恍惚听到了风声。虽然闭着双眼,但依然能够感觉到,一缕清晰的晨光正在透过眼皮映入自己的双眼。

“是什么?”祝明心里想着,但他依然双眼紧闭,一边感觉,一边思考着自己现在在哪。他很快就确定了,没错,他在这个完全封闭的飞行器中感受到了一缕春天般的清风和阳光,暖暖的,也很清晰……

祝明慢慢睁开了自己的双眼,才发现,飞行器已经是近地面常规慢速度的飞行状态,所有的窗门已经打开了,粉红色的窗帘被风吹起,淡淡的晨风一缕一缕地拍打着祝明的脸。顺眼望去,沙克和所有的祭祀都已经站到的飞行器外的观望台上,看样子,是要降落了。

祝明站起身来,缓缓走到了窗边,想看一看窗外的景色。这一刻,祝明被惊呆了……

飞行器离地面最多也就三十米,窗外是一望无际的绿色,脚下更是密集成片的树林和草甸,各种不知名的鸟类成群结队的翱翔着,远处还有连绵不绝的山脉和河流。这样美丽的景象,祝明似乎还是第一次看见,至少,地球上是不可能看到这般自然的景象的。

“哇……!”金毕从后面发出了一声感叹。

“这是哪里?”他又接着说。

祝明摇了摇头,他的视线已经完全被窗外的风景所吸引。陌生而又美丽的地方,使得祝明第一次忘却了自己的位置……

“这就是目的地,苏拉琳吧?”金毕又说。

“看来是的,你看。”祝明指着正前方答到。

前面有八艘同样大小的子船,正排成一排,向着他们的方向缓缓飞来。这些子船看样子是来迎接沙克的,这再一次让祝明和金毕都认识到了沙克在苏拉琳的地位,很明显,这迎面而来的船队,不可能是迎接祝明他们的。

八艘子船飞过沙克的船以后,依次有序的掉头,将沙克的船放在了最中间的位置,护卫着他们继续低空慢速航行。而不远的前方,朦胧中已经浮现出一座巨大的高山,山的左边是险要的断层,从顶峰一直到山脚都布满了密集的建筑,大小各异,高矮参差不齐。在峰峦上,屹立着一座巨大的城堡,明亮的晨光,更将宏伟的城堡照映得金碧辉煌。缓缓前进中,这些景象也越来越清晰,城堡的一边,紧紧贴着险要的悬崖,半空还有数不清的大型鸟类在盘旋着。山下密集的建筑物有的是塔,更多的则是民居,里面活动着许多打扮奇异的人,他们有的在不规则移动着,有的在忙自己手头的工作,有的在演讲,还有许多训练有数的士兵,整齐的穿梭在这些街道中。不难看出,整座山,就是一个巨大的城市,山顶端的城堡,正是一个代表着最高权力的政治中心。

九艘舰船速度越来越慢,安静地绕行了山脚的居民区,直接飞到了山顶城堡的最底端停靠处。祝明和金毕站在了沙克和他的随从祭司的中间,被众多祭司们的黑袍严严实实地裹在了最里端。那另外八艘舰船上走出来的不是祭司,而是身着重甲的护卫,他们整齐的占到了沙克下船的地方,排成了左右两排,另外,周围还站满了许多其他的官员,看样子应该都是来迎接沙克的。

沙克将自己繁琐的穿着大概整理以后,端正的走下了船,随从祭司们也有序地跟在他的身后。这时,两个卫兵却牢牢地将祝明和金毕铐了起来,被押赴着走在沙克的身后。

“完了,我们果然是犯人。”金毕艰难地用一口中文说到。刚一说完,就被身后的卫兵击打了一下。祝明也就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他不停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形。许多不明身份的人都观察着沙克和自己还有金毕,祝明看到,这些人的眼神充满了好奇,但也充满了无奈,因为他看到几个官员打扮的人,不停地摇着自己的脑袋,仿佛是在说:“看吧,又是两个无辜的生命。”

两人艰难地行走在通往顶峰宫殿的阶梯上,沙克已经远远地走在了最上面,对身后的祝明和金毕似乎并不关心。他站在了宫殿的正门口,回头示意所有人就此停步,自己便转身进入到了殿内。室内依然还有长长的阶梯,并且似乎还很长,黯淡的光线,很难让人辨认王座到底还有多远。

“上来吧,我的大祭司。”一个低沉地声音命令着沙克。

接到命令后,沙克迈开了步伐,朝着最上端的平台走去。一个半卧在王座上的男人正一手拿花,一手拿着剪子,在那修剪着花瓣上的枝叶。这个男人长得很英俊,披着一头长长的白发,根根如丝,身着松散的白色长衫,露出了自己的胸脯。他悠闲地靠在王座上,似乎除了手里的花,其他的事并不在意。这个人就是萨隆,苏拉琳的第八任君主,也是苏拉琳历代君主中,唯一一个连武器都不会用的帝王,他不懂杀人,但却生在了苏拉琳最战乱的年代。萨隆的旁边还有一个官员,端正地站在王座旁边。他身材魁梧雄壮,挎着一把巨弓,背后还长着两只翅膀,翅膀上面的每根羽毛,都像是一把锋利的金属刀片,杀气明显。他微微点了点头,以此对正面走来的沙克表示致意,并自觉地退后了两步。沙克也向着王座半身鞠躬,然而萨隆连正眼也没看他一眼,他只专注于自己手上的小花儿。的确,萨隆身上散发着一种特别的气质,即使是没有正襟危坐,还半卧在王座上玩着花儿,也丝毫没有影响他的皇家风范。

“歇米尔斯,你退下吧。”萨隆对身旁的那位将军说到。

歇米尔斯点了点头,回了一个礼,然后展开雄壮的双翅,像射出去的箭一般,快速飞出了宫殿。

“沙克,欢迎回家。”萨隆温和地说到。

“感谢苏拉琳的庇护,沙克已经按时完成了任务。”沙克答到。

萨隆拿起一朵修剪好的花儿砸向了站在面前的沙克,花儿碰到了沙克的帽子,又掉到了地上。

沉默片刻之后,气氛似乎稍有些压抑,沙克也仍然站在原地,死死盯着地板上的花。

“是的,大祭司的功劳,整个苏拉琳都得仰望。”萨隆冷冷地说。

“陛下言重了。”

“把花捡起来。”萨隆命令着说,沙克也只好遵从,慢慢躬下身,又拾起地上的红色花朵,双手将它奉还给萨隆,可萨隆并没有接过花。“蠢货,我是叫你自己看看,这品种,您大首座,可认识?”萨隆似乎是明着在考验沙克什么一般,它姿态傲慢,言语也趾高气昂。沙克只得前后看了看,慢慢地说:“陛下,这,是玫瑰……。”

萨隆闭着双眼,但似乎还是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好看吗?”萨隆又问。

“经典……”

“嘭”的一声,萨隆将手狠很地砸在了王座上。“我是问你,好看吗?!”

“好看!”沙克连忙迎合着说。

隆此时竟站起了身,他和沙克个子差不多高,都是大个子,两人面面相觑,很多话似乎早已心照不宣一样。

“我要的,可不仅仅是这几朵花呀……”萨隆感叹说。沙克其实早也明白,萨隆的意图非常明显。他只是似乎有许多的顾虑,此时也不想再藏在心底了,他跪在了萨隆的王座前,整准备把自己心中所想全盘说出来。

“陛下,请听沙克一劝。目前罗尔巴和阿斯纳的叛军日益猖獗,连连攻破了陛下关卡要塞,威胁巨大。赛西一族更是筹谋诡计,每日都恨不得把苏拉琳夷为平地。里里外外战火连连,这个时候再把巨大兵力陷在遥远的地球,我们会得不偿失的。”

沙克此番言语态度非常认真,萨隆听后也若有所思,但他却又轻松地一笑,轻轻拍着沙克的肩膀,在他身边走来走去的。

“哼,有我的至爱猛将,卡斐挡在南部要塞。赛西永远也别想越境半步。至于罗尔巴和阿斯纳这两个畜生,也被我和卡斐夹在中间好久了,他们的死期,不远了。”萨隆冷冷的言语直刺沙克的内心,他此时也意识到,他是说不过萨隆的。

此时的金毕和祝明仍然被魁梧的士兵们押在大殿门口,时间过去了很久,却依然没有其他的指示。

“带上来!”沙克铿锵有力的声音从王座平台远远传来,两个士兵押赴着金、祝二人走进了大殿,步伐沉重而又有节奏,终于,苏拉琳至高皇权的代表,萨隆,首次出现在了二人的面前……

“我真的看到地外生物的首领了吗?”祝明内心对自己发问。自从见到了真实面目的沙克,又途径大殿之外时,那个如长虹贯日般飞出大殿的将军,此时正面对自己的君主萨隆。这些,让祝明清楚的意识到,他已经完全身处一个无法想象的世界,并且,他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的中心,和最重要的地方。还好身边有一个朋友,这让祝明觉得很安心,就算是场梦,那这梦也不算孤单。

然而,其实这只是一个开始,甚至我们完全可以说,连开始都还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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