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还是中午,离晚上和纪宁律师的约还有一段时间,但我没有回到办公室工作。
我的工作就是透过买卖和改造一些底子不错的小企业来赚取利润,如今就要卖掉现在待的这间公司了,我得想想之後有哪些小企业能买。我一边想着,走经接待区的时候,巧遇了一个熟人。
那是齐铁军,昵称齐齐,一个家底颇丰的男人。我们有同样的兴趣,喜爱美丽的东西—订制服饰,手工鞋,高级香水,限量的包款和表…这并不常见,因为在我们热衷享乐的圈子里头,男人和女人的兴趣走向总是多少有点不同。齐齐并非同志,却同样对女孩子所喜爱的东西如数家珍,我曾为此感到惊讶。
女人喜爱购置各种美好的东西,对喜爱的事物不吝惜金钱;而男人更多是对某些休闲活动产生兴趣进而砸钱,比如买游艇,专业钓具,血统纯正的马,私人直升机和顶级高尔夫球球具。
我在接待区遇到齐齐不算令人意外的事,因为这栋大厦本来就是针对高端客群而设立的,里头出现的面孔本就有限。相比之下,齐齐身边的新面孔倒是引起了我的注意。
因为在和齐齐打招呼的时候,我忽然从她身上闻到了一抹清香。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恬淡香气,清澈的像一汪泉水中飘落了几片花瓣,也像山上的一缕清风里头忽然闯入了一只蒲公英。那是一种非常自然的香气,能让人的心神在一瞬间便静了下来。
那妇人的眉眼十分温婉,脸上只薄施脂粉,身上一袭米白色的洋装,除了颈上一圈营白的珍珠项链,身上别无其他的装饰。这样的一个妇人,周身似乎都散发着柔和的感觉,令人感到舒适,我也不禁对她产生了好感。
齐齐大约也看出了我对她的兴趣,大方的和我介绍:[这是尹茉莉,一位优秀的私人调香师。]
[你好。]能让齐齐评监为优秀的人绝对不多,眼神一闪,我含笑道:[茉莉女士,你身上的香味十分好闻呢。]电光火石间,在隐隐约约曾经听过的记忆中,我快速的确认了她的价值。
[是的,我喜欢自己调配不同的香水与香膏。]尹茉莉浅笑:[若是你们愿意的话,很欢迎你们来参观我的工作室呢。我会在这个地方待上一段时间。]这个妇人并不年轻,但举手投足间,却饱含了成熟的风韵。
尹茉莉显然在我们这些人之间已混迹了不短的时间,了解我们这个族群关心的东西—我们喜欢专属的,限量的,特别的东西。她对我们的德性有清楚的认知,以至於前面我话才说了头,她就能接上尾。
调香师这个职业人数虽然不多,但全球也有100多位。仅管如此,真正不为企业工作的却是不多,其中,更有6位顶级的调香师成为了品牌专属的调香师。这样的情况下,像要一款为自己量身打造的顶级香水—而且只属於自己一人的,这样的机会确实不多。
因为一款好的,独特及辨识度高的香水,不只代表着巨大的时间和花费,更代表着一位稀有的高级调香师站在幕後。台面上的调香师大多已有所属,想请动这些人不只要有财,还需要有足够的势。
这位尹茉莉小姐却不属於这些任何一个财阀,可以说是纯粹是因为兴趣而从事这个行业,是相当少见的没有投入企业里头的私人调香师。而齐齐找上她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齐齐的家底虽丰,却也不到能够轻易的请动顶尖调香师的程度,也因此,他才透过朋友的介绍找上了她。
我其实并不是十分在乎香水本身,我对这些东西的喜爱远远不到狂热的地步,我更在乎的,是它背後代表的意义。我看重的是她可能拥有的人脉。
尹茉莉这样的人是应该交好的,她的职业和名气,使她能够自然而然的接触到上层社会里头最顶级的人群。而我绝不会放过任何能向上爬的机会,因为所有的人都知道,我,白白就是个这样势力的人。
即使是尹茉莉身上乾净的气息,也无法阻挡我复仇的决心。复仇是一个太过强烈的字眼,一旦背上了,就在难以卸掉。我是从深渊地狱一路咬着这个信念往上爬的人,这样的人绝不能在中途停下来,否则茫然与懊悔肯定会化成巨大的落石将我从登天梯上砸进谷底的。…只是,有时候我会想,如果从前的我认识了现在的我,她肯定会非常厌恶这样子的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