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之上,气氛诡异。任闲抱起芳芳……没成功。只好用手堵住小胖丫头的嘴,低声骂道“胡闹什么,你吃得下这般多么“!转而回身对店伙计笑道”便炒些时令菜蔬,鸡鸭鱼肉来些便是。小孩子玩笑,莫要当真“。
店伙计皮笑肉不笑“公子说笑了,咱家店大,小的却是个卑贱的,当是该这姑娘玩笑。只是今日她之作为,就您这一句玩笑话便能揭过不成“?
店伙计这些年跑堂打杂,端的是达官贵人,名流骚客见得多了。他虽然所从活计低微,却也时常骄傲自己这隐隐高人一等的境遇。心说这还白脸唱罢,红脸上?心中只道还有下文,望着芳芳,心想倒要看看你家大人还教你说些什么。
芳芳挥手挣开任闲的堵着嘴的爪子,小胖手在身上摸了摸,便有一块湛蓝的宝石被她抓在手里,拍在桌上,哼哼道“当姑娘没钱啊!这石头够不够,够不够?不够还有……这个够不够“!
桌面上的宝石深蓝,仿佛天空。转换个角度观之,便若夜空。内里金光闪烁,恰如群星点缀。
“天星石“?便是以李若曦淡然的性子看了也未免动容。这天星石产于沧海,深藏碣石。武者佩戴有凝神驱邪之效,世间罕有。后面被扔桌上的是什么?万点红?这是千姣媚?
李若曦的眼中如夜空般深邃,不动声色的将这些宝石揽进自己手里。轻轻自怀中取出一张银票,放在桌面“小孩子玩闹,按照她说的做,这张票子够不够“?
店伙计早就看的眼睛快瞎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这胖丫头随手掏出来的石头都是宝贝啊!这时候知道三人来头不小,断不是自己招惹得起的人。收起轻视,再望向那张银票,即便他早有准备,也是心中一跳。五……五万两?还是汇丰金票?被这一串惊吓打击的店伙计脚下一滑,竟自哎呦一声滚下了楼梯。
感情这是俩小富婆啊!这比自己有钱不是一星半点的多!先让李若曦把金票收起,心说守着金鸡不怕下蛋,这时候看一位长者上前,知道是酒楼掌柜,从自己怀里掏出几张银票道“都是妹妹们胡闹,不过菜便这般上吧“。
掌柜的连忙在旁应了,瞄着上面银票面额,心想这小白脸却是寒酸的厉害,没有两位姑娘家大气,却是怨不得贵客动心。他想到这里,只当任闲是吃软饭的,笑着行礼,道“不劳公子,这桌却是有人早就付过,客观安心用饭便是“。
“喔“?任闲挥挥手,说声知道,便不再理会掌柜,自顾与这俩富婆聊天。掌柜的旁边等了会,心说难道不该知礼而问谁家付得饭资,人在何处,可需引荐吗?这少主人交待之事,怎好如此收场?
任闲笑嘻嘻的望着掌柜,道“快些去,等着作甚?想要讨赏,便也去寻他们便是“任闲知道这有人垫资自然是刻意结交,自己不过男儿,此人断不会有那等心思。想是心有龌蹉,其意昭然。
掌柜尴尬笑笑,连称不敢。悄然上楼回了话,便自去吩咐后厨备菜。这时自楼上又有四位公子哥模样的家伙在任闲旁桌占了座位,酒菜上了一桌,心神不在酒菜,却时不时将目光瞟向李若曦。
任闲斜目观望,心知便是这些家伙了。只是不知这四位一会如何搭讪,却是有些好奇。他任家在天阳城乃是屈指大户,人赞世家。阴谋诡计下绊子敲闷棍的手段虽然常遇,可敢端上明面来闹,大使阳谋的却是极少。
………………
……………………
不知道芳芳的胃口是什么做的,基本上一道菜刚上,她端起盘子放下便是空了。一帮人伺候她一个,竟然赶不上她吃喝的速度。任闲看的眉飞色舞,不嫌事大。充分发挥招人嫌的本色。就是吩咐拎贵的上,你天阳楼据说有龙肝凤髓,蛮荒的铁尾虎?北海的青蓝虾好似便你家有吧?都别藏着掖着了。
一道道菜肴如流水般端上了任闲这桌。太和楼有官家身份,却是武朝之中不知那位大臣的股份。莫说规模是天阳城最大,便是杂役,跑堂,唱曲的歌姬也比旁的酒楼多出倍数。只是现如今便是拉胡的瞎眼老伯都被掌柜拽来帮忙,那歌姬莲步曼曼止了舞步,却是在旁穿梭,忙着端菜……
掌柜只觉今日心力交瘁,算算今天赔的……不时偷瞄一眼旁桌坐着的四位,心知少主人断不会自家中承认这事,想来这个黑锅却要扣在自己身上。一时间神情恍惚,感觉胸口好疼……
此时靠在任闲这桌的几人也是脸上精彩万分。一位少年冷汗频落,菜盘子空一个,脸上就颤了几分。此刻于心中默算这些珍奇异兽的价值。只是方算了半数空碟,脸上已经渐绿。
这胖丫头现今吃了自己后十年家里给的配额用度?这今后可该如何是好?
这位少年叫秋名山,幼时拜入浩然宗,今日与三位师兄弟携手归家。他秋家在天阳城自是大家,乃是少数敢和任家抢饭吃的狠角。今日设宴与三位接风,大师兄似对那人极为钟意。他想撮合这份眼缘,心里也猥琐李若曦貌美,只想事成自己可分杯羹,看看能否发生些风流韵事,却怎想……摊上这么一出?
秋名山一阵头痛,饱含深意的望了掌柜的一眼,看他似有觉悟的悲壮模样很是满意的点点头,心说只好对不起你了。又一脸幽怨的望向大师兄,心说您老拿个主意?被秋名山盯着的少年此刻正望着任闲,这时起身,朗声一笑,道“这位兄台,可否借步说话“!
任闲在旁等了半天,这四人长得都是玉树临风,浊世公子模样。最是自己平日讨厌的做派。他斜眼望过,瞅着说话这位,笑道“兄台如何称呼“?
“为兄孟浩然,这位是秋名山,冯远涛,田扬清。我四人皆是浩然宗门下,这些年江湖行走,朋友们抬爱,封了“浩名远扬”这过誉之赞,我等惶恐而知危,不敢怠慢天下英豪,却是最愿与人和善“。
任闲心想你这哪有惶恐的架势?先是浩然宗又是浩名远扬的,都快把名号写在脸上了,哪有丝毫不好意思?只是这秋名山倒是耳熟,不过观他眼色,怎么瞅自己好一副苦大仇深的嘴脸?他心知来者不善,却也不畏。脸上不动声色,问“却不知浩然兄有何见教“?
孟浩然轻咳一声,道“方才便在门外听得公子高论,我辈行走天下,仗剑江湖只为酐畅淋漓,却也更羡这读书人于口伐笔诛中的手段,所以起了些亲近的意愿。却还不知年兄如何称呼“。
“姓任名闲,最是不闲。名陋人微,倒是劳兄台惦记。“任闲心想你这仗剑江湖都出来了,是自诩武力?说佩服我读书人,是警告我一介文生莫要螳臂当车?这胳膊拧不过大腿吗?我呸……咱也是习武之人!
“呵呵,闲兄客气。却不知咱们可否亲近亲近,一起把酒畅谈古今“?孟浩然说着话,却把目光挪向李若曦。眼中闪现精芒,落在任闲眼中,怎么看怎么别扭。
“嘿,我等却是喜欢清静。兄台厚爱,非是不能,而是不愿“。任闲说的直白,没留丝毫客气。这边秋名山哼了一声,道”却原来是任家闲弟,我秋家与你任家皆是这天阳城有数世家,平日理应亲近,怎可如此不晓事理“?
任闲嘿道“任家闲弟却是任闲。不过闲弟虽闲却不贤,此闲非彼贤,却是只好让秋兄失望了”。
任闲说的有趣,李若曦掩嘴轻笑,只是望着任闲,酒楼之上的这些旁人在她眼中便如不在。秋名山看的呆了,心想好艳的朵娇花!这牛粪真是好福气。一时间看的百转千结,竟是痴痴无声。
“这位兄弟,你这眼珠却要掉了,不妨先收起,免了被他人误食了去?古语云:横行霸道大将军,食之挑秋。我观现今不过夏至,虽说兄台们很有大将军的做派,却是于季不合,怕是坏了味道。”
骂我等是螃蟹?秋名山大怒,道“净逞口舌之利!你这酸儒,当年于天阳城”潜龙榜“上登了首名,方才没有在意,现在却是想起!我且问你,这潜龙榜素来登榜皆是武夫,你一文生,焉敢窃占此位?
任闲恍然,心想怪不得这秋名山看我跟杀父仇人似得,却是因为此节。他心中有了计较,笑道“却不知秋兄有何指教”?
秋名山嘿嘿冷笑,道“便今日比过,你若输了,便自行去了这潜龙榜第一的名头!“秋名山心想当年你是第一,我却是第二。当时年幼,不甚在意。入了浩然宗提了此节,没成想师傅说这是人生造化,自己与二有缘……竟然硬提自己做了四小中的二师兄……虽然地位仅次孟浩然,却落个百年的秋名山,千年的老二哥的玩笑。众师弟有时拿这个打趣,却是说不得的眼神诡异……奶奶的,这些年渐渐懂了其中关键,师傅也真是的,什么叫与二有缘?
任闲自然不知秋名山此刻心思,笑道“那你却想怎么比?”
秋名山冷笑,道“自然便是比文!若是论武,我年长与你,不免落了以大欺小的名头!既然你自诩文采,我便于此败你!让你无话可说!今日,你既然说了螃蟹,就以此物为题“!
哎哟,虽然聪明,但是这么不知死?自己五千年诗仙诗圣附体在身,你跟我比文?任闲快傻了,心想本来就要引你往这里跳,我这还没挖坑,你这自己先挖了一个跳里面,还让我帮忙埋点土?
秋名山哼了一声,道:“你且听我读来“!
秋名山说完朗声咏道“铁甲长戈气势雄,骨生肉上硬无穷。无心却记江湖事,除暴横行痛快中。
他这一念完,早就有看这边热闹的食客鼓掌叫好。孟浩然微微点头赞许,心想师弟却是把此物描写的透测,又于诗中写出了吾辈行走江湖的宗旨,第一句是武,二句说骨气,三句说观点,四句说心境。真是比物寓人,实属难得。却不知这任闲该如何作答?若是还于此途较真,却是实在无趣。若是将这张牙舞爪描绘成能歌善舞……呵呵,这输赢却是立判了!
李若曦听后也是脸色一变,心想闲哥哥多年不曾舞文弄墨,今日却是麻烦。要不要一会先揍他们顿,趁乱走掉?她这心中这么想,刚欲起身却见此刻任闲气定神闲,往日里意气风发的模样愈发的潇洒。脸上一红,心想好久没听闲哥哥说诗论文,且听听他的,不行再下手不迟。
少女迷醉,心盼情郎展威。往日的甜蜜又涌心头,就那么痴痴的望着意中人不放,眼闪星星状的模样便是傻子也能瞧出几分。
秋名山一直偷眼去瞧李若曦,看这模样,自然气恼。叫骂道“怎么还不咏诗?怕了不成?若是没词,就快点认输“!
任闲将众人目光收进眼里,看着李若曦期待神色,此刻更是骚包。嘿嘿一笑,道“我却读了,就怕你不敢听啊”!
“哼,不用故弄玄虚!你先读出再说”!
“那你可听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