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罗尼卡的居民开始纷纷逃离这里,不少政府官员也走了,班里的同学也大多转学了,课堂里变得冷冷清清。可稀奇的是在这种时候,还有人转来。
新来的同学叫安妮·撒切尔。是一名14岁的少女,长得十分可爱,性格非常也活泼,比起莉莉娅的高傲,她倒显得十分平易近人。他的父亲也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这次来维罗尼卡是来接替市长的职位,先前的市长已经跑了。
我很快被她的性格吸引住了,我们两个仅用了两节课的时间便成了好朋友。她给我的感觉和莉莉娅不同,她总是那么阳光,那么快乐,十分善解人意。
这天放学,安妮让我带她去维罗尼卡的钟楼参观,我答应了。这时我们遇到了莉莉娅,我笑着和她打招呼,可她却没理我们,自己一个人走了。我有些纳闷,莉莉娅这是又怎么了,总是莫名其妙的发脾气。
到了广场,安妮被钟楼的独特吸引住了,她对我说道:“克里斯,听说这个钟楼有个动人悲伤地爱情故事呀,你说那个理查德勋爵真的等了凯瑟琳一辈子吗?”
我想了想:“应该是吧。”
“那钟声听说被融入了勋爵思念爱人的哀愁,而有了感情是这样吗。”
“是的,我确定。”我说道。
“为什么?”
我沉默了一会儿道:“那是我6岁的时候,我的母亲去世了,和所有失去母亲的孩子一样,我十分难过,我再也没有母爱了。我变得十分自闭,不再和别人说话,也不再和小朋友们玩,后来有一天我闲逛到了这个广场,这时钟声响起了,我似乎听到了一股强大却又温暖的声音,它在默默抚慰着我,使我不再害怕,使我学会了面对。我也从母亲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安妮听了,那活泼的神情又黯淡下来,“克里斯,对不起。”
“怎么说这种话呢,我没事,只是有点多愁伤感罢了。”我急忙说道。
安妮忽然说:“克里斯,以后就由我来陪伴你吧,你不会再是一个人了,我不会再让你觉得孤独。”
我愣住了,“什么?”
“我们去那边看看吧,克里斯。”安妮转开了话题。
这天傍晚,安妮邀请我去她家共进晚餐,我十分痛快地答应了,我很敬佩他的父亲,是维罗尼卡近几年最受人爱戴的市长。
到了她家我才发现,撒切尔先生是个十分有趣的人,很有幽默感,我在他身上没有看出任何架子。
我本来以为谈话内容很严肃,谁知完全不是,我们无话不谈,从前方战事到兴趣爱好,以及各种有意思的事,他都爱听。我都把他当成了一名朋友,而不是长辈。
“克里斯·帕克。”他对我竖起了大拇指:“你是个不错的小伙子,维罗尼卡的明天就靠你们了。”
我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除了父亲,没人会夸奖我,在学校里我几乎默默无闻,没人知道我的存在,就好比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我的脸红了:“谢谢你先生。除了我的父亲,你是唯一一个夸奖我的人。”
撒切尔先生笑了笑:“你有一个好父亲。”
在市长的家里我觉得很轻松快乐,仿佛维罗尼卡的明天充满了光明,可现实是残酷的,战争还在继续,纳粹的车轮正向我们压近。
德军已经距离维罗尼卡不远,那可怕的炮声总是回荡在我的耳边。本来寂静的城市此时却非常热闹喧哗,无数从前线溃败下来的士兵正在城里养伤,学校也成了安置伤员的地方。一种绝望笼罩在城市上空,我们要输了吗?
我和安妮都参加了料理伤员的工作,这一忙就是一整天,根本没时间吃东西。在忙完手头上的事后,我和安妮总算可以坐下来休息一会儿了。
空中传来了隆隆的响声,“那是什么东西?”安妮惊恐地问我。
警报声响起。“是敌机来袭!”一个人喊道。
大家慌了,乱成了一团,我拉着安妮跑出了教学楼。敌机朝我们飞来,在城市北部投下了一颗颗炸弹,那里马上变成了一片火海。
一颗炸弹落到了学校的办公楼前,办公楼立刻坍塌了一半,里面许多人被活活压死。操场上被炸出了不少弹坑,那炸药和烧焦皮肉的味道让我直想吐。
我想起了我的美术老师,他还在办公楼里,他再也出不来了,本来如果不发生意外的话,他会领着我们去写生,那是我最喜欢的活动,只可惜没了,一切都没了。以前的日子再也回不来了。
我们转移到了防空洞里,飞机又来轰炸几回,我军的防空部队几乎没有任何招架之力,只能任凭那飞机到处破坏。防空洞里暗无天日,我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待多久,我总以为战争离我们很远,没想到当它离我们越来越近时,那种窒息的恐惧也随之而来,我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不是害怕死亡,而害怕失去……
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发生了,城防部队在空袭后的几天里便撤离了这里,他们抛弃了维罗尼卡,也抛弃了我们。他们给这个逃跑关上了堂而皇之的理由:保全实力,顾全大局。
纳粹军队在第二天进入了无人防守的城市,维罗尼卡的市政大楼升起了法西斯的旗帜,这个城市宣告被占领。
新的政府在纳粹的扶植下上台了,纳粹开始了对维罗尼卡的疯狂统治,学校里的老师也全部换为德国人,教授的全是德语。
安妮的父亲因为拒绝出任新市长的职位,而被纳粹监视着一举一动,新任市长叫布莱克·杰森。以前曾是市议员,可以说他是维罗尼卡最臭名昭著的官员,涉嫌诈骗罪,受贿罪,贪污罪。之后被停职处分接受调查,如今德军来了,他借着这个机会再次出现,成了一个叛国贼。
维罗尼卡成立了宪兵队,专门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最让我羞愧的是我和这个宪兵还有一定的关系。
学校开始复课,我十分纠结要不要回学校,经过反复思考我拒绝了。我无法忍受法西斯的洗脑式教育,受这样的教育日后也一定会是法西斯,这样的事我绝对不会做的。
我把面包店的工作辞了,把父亲的诊所改为了一家餐馆,这可花了我所有的积蓄,另外还欠了不少债,好在父亲生前名声较好,大家都乐意借给我。对于经营餐馆我可谓一窍不通。好在有对善良的父子愿意帮助我,父亲以前免费治好了他儿子的病,他们对我父亲很是感激,愿意来帮助我。
父亲老亨利是一个很慈祥的老人,对理财很有一套,还有特质的酿酒技术,酿出的葡萄酒很好喝。儿子卢克是一个不错的厨子,会烹制很多美味。
他们并不和我要工资,我很不好意思,他们拿我总是当亲人,我也很乐意和他们在一起生活,虽然家园被侵占了,可日子还是得继续过下去。
开餐馆没我想象那么轻松,生意十分难做,没有多少人来光顾,基本上我每天都在亏损之中,我处境也越来越艰难。
这天莉莉娅带人来光顾我的店了,她仍在学校,令我奇怪的是战争并没有对他家造任
影响。她的日子还这么富裕。
她和我介绍了她的朋友,“这是汤姆·托玛斯,是市政议员的儿子,这是拉瑞,警局
长的儿子……”
莉莉娅滔滔不绝的介绍着,我脑海里不由闪烁着,这些人的父母和纳粹进行肮脏交易的画面,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出卖国家……
“克里斯,把你店里最贵的美食拿出来吧。”
“是没问题。”我说道。此时我的心里产生出一种厌恶,对这些人的厌恶,。我尽量压制着自己,以免表露出来。
值得讽刺的是,虽然我极不情愿做这笔生意,可在这天里,我却赚到了我一个月也赚不到的数目,看着这些钱,我有些哭笑不得,多少好人因为这场战争丧命,可叛徒却在尽情享乐,我不禁要问这是个什么世界?
凶残的侵略者**诈的叛徒玷污了这个美丽纯洁的城市,从维罗尼卡的钟声里,我似乎听到它在痛苦地挣扎。
店里的生意逐渐好转,我一下子还忙不过来,莉莉娅时不时还会带人来光顾,对她我很欢迎,对于她的朋友,我可以坦白地说我只在乎他们钞票。
令人意外的是安妮也来了,我十分高兴,自从维罗尼卡沦陷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安妮似乎消瘦了许多,原本活泼可爱的表情,如今却愁眉苦脸。
我急忙问她怎么了,她笑了笑说没事,虽然笑的很勉强。我特意让卢克做了几道最美味的菜,还有特制的葡萄酒。安妮吃的十分开心,还非要让我陪她喝一杯。我推辞不掉,便坐了下来。她细细尝了一口葡萄酒,笑着对我说:“看到对面桌上那两个男人了吗?”
我转过头望去,两个男人正在那里看报。“怎么了?”我好奇地问。
“知道他们是谁吗?”
“谁?”
她放低了声音:“盖世太保。”
“什么?”我吓坏了。
安妮轻松地说:“他们是专门监视我的,我家附近还有好多。”
“为什么?”
“因为我的父亲拒绝和他们合作,我父亲是他们的阻碍,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总有一天他们不会只是监视我们这么简单,而是要除掉我们。”
我听了心情很忐忑:“你们应该在德军打来之前逃离这里,为什么放弃了这个机会?”
安妮说道:“维罗尼卡人不会放弃维罗尼卡,不是吗?总得有人留下来守护这里,因为这里是我们的家,政府虽然抛弃了我们,可我们不能抛弃这个城市。”
我听了哑口无言。
安妮将红酒一饮而尽,便起身告辞,那两个男人也随即跟了上去。留下了我独自思索刚才那翻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