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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故事人

一个星期后,罗杰夫教授与罗米搭乘同一班飞机,与他同行的除了米娜以外还有一个表情刚毅的中年男子。

"小米,这是中情局王蒙,这是罗米。"罗杰夫教授作为中间人相互介绍了一番。

"您好"罗米热情地伸出手,用英文招呼他,心里却在想为什么美国中央情报局会有黄皮肤的亚洲人,听名字还应该是中国人。

中年男子也伸出手,与罗米轻轻地握了一下,分明感受到他手心有几个厚厚的老茧。他并没有说话,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电影里冷冷的特工。

罗杰夫教授似乎看出了罗米心中的不解,立刻解释道:"王蒙和我一起来美国,中国解放军特别侦察连的连长想进入中情局是很容易的,至少考核不会困难,至于他以前是干什么的,当局根本不会在意,只要加入美国国籍。因为他们相信每一个入住美国的居民都会爱上美国,都不知道这是美国人的优点还是缺点。"罗杰夫教授说得津津有味,罗米陪着他连连点头,可王蒙依旧是古井无波般没有丝毫反应,哪怕淡淡地将嘴角撕出一丝弧度。这个男人越是神秘,罗米就越想将他了解个透彻。飞机上很多次仔细观察他,最终还是没能看出点什么。

这样的时代,一日千里已经不算稀奇,超音速客机刺破云层,穿越太平洋,渐渐地靠近那片熟悉的土地。

米娜耳朵里塞进一对耳机,从美洲听到亚洲,这边太平洋下海,那边太平洋上岸。王蒙依旧是一句话也没有。罗杰夫教授向空姐要一杯普洱茶却被告知只有咖啡后,他便把中国的茶文化仔细说了一遍。

罗米除了偷看米娜以外其实还是有很多时间在打瞌睡的。

踏上祖国的土地,以前那些忘记的抱负,为人民谋福利的梦想又全部冒了出来。似乎只有祖国的土地才有让人热血沸腾的温度。当晚一辆加长轿车停在罗米一行下榻的酒店门口,接着罗杰夫教授和米娜一起上了车。为了节约美元,王蒙和罗米睡一个房间,两张床。

"你是贵州人?"很难相信王蒙会主动与罗米说话。

"摁,穷远的地方,我是苗族人,一些人喜欢叫我们蛮子。"罗米丢给王蒙一支烟,他左手翻动稳稳地接住。

"我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就走出大山了,16岁!很特别的大山,再也回不去!"关上灯后看不清王蒙的脸,。

"有什么特别,大山就是大山,老天爷做主的地方"罗米一直这样认为。对于一个没有文学细胞的人类来说,他根本不会将大山比作花花世界以外的净土。

"老天爷吗?年轻人,谁都不懂天,天也不会懂任何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依旧是很淡定的声音。

"你说得对!"其实罗米并没有懂。

"是罗老师带我离开了哪里!然后教会了我很多东西,最开始我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哎...再也回不去了。"

"为什么?"罗米这简单的三个字却掏出了一个故事,王蒙的故事,古怪的故事,罗杰夫教授的故事。王蒙之所以知道如此之多,是因为得到一个人记忆传承。他之所以会对罗米说这么多,完全是因为他们将一起走进另一个世界。

二十年前,罗杰夫教授还在中国科技大学任教。一次野外活动改变了罗杰夫教授,也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王蒙的新生就开始于浩劫的终结。

当时正赶上一场暴雨,了解它的人都知道它的恐怖,特别是在僚无人烟的深山。雨一直下了三天,寒冷和潮湿折磨着那一群细皮嫩肉的大学生。燃不起篝火,手电也渐渐变得黯淡无光。黑夜对于这群孩子来说从来也没有这样黑,队伍里几个男生除了内心极度恐惧以外,只有装出一副不畏艰险,胸有成竹的样子去安慰被吓哭的女生。

轰隆隆......又是几道闪电划过没有星星的天空,茂密的原始森林显得越加狰狞。几顶脆弱的帐篷支撑着这支年轻的队伍,让他们多少还有点安全感。罗杰夫教授听着外面山水猛烈翻滚的声音,眉头紧皱。

"啊...."尖叫声几乎能让远处的雪山崩塌,一个叫蒋晨的女生平时很淑女。

罗杰夫教授听到蒋晨的声音后,冒着大雨就冲出了帐篷。虽然他不信鬼神,但是他可以肯定蒋晨是真的有危险。教授冲出来的同时,两个勇敢的男生也探出了头。

果然,并没有妖魔鬼怪,只是蒋晨同学的帐篷正对面的大树上蹲着一个活生生的人。长胡子,长头发,一席白绸长衫。确定树上的主儿真就是一个大活人以后,这群只吃过猪肉没见过猪跑的年轻人很是高兴。树上那家伙见这群奇怪的人并没有敌意后,也跳了下来,手持一柄长矛,矛身光滑。

"你是进山打猎的吗?"一个自认为聪明的家伙问道。可是白衫大爷并没有搭理他,径直向罗杰夫教授走去,做出一个奇怪的动作,应该是初次见面的礼数,等同于握手。

"您?"罗杰夫教授微笑着吐出一个字。

"你们离开这里!"白衫大爷并没有回答罗杰夫教授,而是语气刚硬地这样说道,给人一种不容商量的感觉。

"老先生,我们也想离开这里,可是!"罗杰夫教授看了看依旧处于狂爆状态的夜空。

一个平时很爱说话的女生赶忙接话"对啊!老先生你能带我们出去吗?可以给你报酬哦!"

"报酬?"白衫大爷摇了摇头。

"怎么样,给你三百块,也不愿意吗?"女同学自然表露出强烈的优越感,似乎对她来说三百块RMB根本不算什么。不过她倒是认为眼前这位大爷一年也挣不到这么多钱。

"小夏!罗杰夫教授发现白衫大爷表情不对,连忙喝止住还想说点什么的夏伊,然后面露诚恳地看着白衫大爷:"老先生,你愿意帮忙吗?我是科技大学的教授,这帮孩子都是我的学生。如果这雨一直不停,他们可真受不了。"

罗杰夫教授说了这么多,白衫大爷依旧是摇头。这可把脾气不好的几个男生惹怒了,恨不得冲上前去胖揍这老小子一顿。吓着了蒋晨同学不说,还不感冒夏伊同学的金钱诱惑,更可恶的是根本不买他们都很敬仰的罗杰夫教授的帐。雄性荷尔蒙分泌过剩的两个壮硕青年正准备冲上前去教训这怪大爷,他们觉得至少应该展示一下自己的健子肌吓唬吓唬这个可能以打猎为生的乡下人吧!却发现周围草木摆动,又跳出两个白绸长衫的男人。

两个刚才还自信万分的家伙立马就怂了,跳出的两个人异常强壮,分左右站在了白衫大爷身后。左边的男人手臂若铁通般粗大,保守估计也有一米九的个子。右边的男人腰盘厚实,背部肌肉隆起,呈条状,手里提着一张牛角弓,眼神犀利。

"你们两个回来"罗杰夫教授吼道。这俩表现欲特强的孩子装出只是给罗杰夫教授面子的模样,退到罗杰夫教授身后。可是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却发生了,提牛角弓的男人飞快地搭箭开弓,对准两个刚才想与白衫大爷干架的同学。

嗖....利箭脱弦,发出尖锐的破空声,然后是入肉声,然后是扎入树干后箭尾快速晃荡的声音,最后是重物自由落体撞上地面的声音。

两个被吓得半死的青年不约而同地转过头,他们的身后是一颗血肉模糊的头颅。诺大一头野豹,硬是被牛角弓男人一箭爆头。白衫大爷身后的高个子壮汉将断了气的猎物提上肩,终于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你们跟我走。"白衫大爷看了看高个子肩上的死豹后说道。

"族长,他们..."提牛角弓的男人本来还想说话,却被白衫大爷一眼盯了回去。

"畜牲们都饿了,我不想他们死在这里。"

"可是家族的使命,伯姨..."提牛角弓的男人很是着急。

"让他们乱闯,也可能会冲入禁地,伯姨会有更大的怒火。"白衫大爷眸子里终于闪现出了恐惧和犹豫。

"不如..."提牛角弓的男人面露狠色,传递给白衫大爷一个眼神。

白衫大爷摇了摇头,转过身对罗杰夫教授说:"我会给你们食物,送你们出山,但是你们什么都不要问,关于禁地和伯姨,知道它的含义后你们必死无疑。"

"走吧,外乡人。"高个子男人依旧笑得很憨厚,说完便扛着死豹子跟在白衫大爷后面,提牛角弓的男人在最前面开路,双眼不时四处张望。罗杰夫教授带着他的学生走在最后!

就这样,罗杰夫和他的孩子们走进了一个神秘的家族,给这个家族带去了灾难。对未知事物的渴望是科学世界里的美德,却有可能是未知世界里的悲剧。有一句冷笑话这样说:"你知道得越多就会死得越快。"其实它不是没有道理。

白衫大爷和罗杰夫教授说了很多话,似乎他就像罗杰夫教授不了解他一样不了解如今的世界!聪明的罗杰夫教授突然心生一个大胆的猜想"难道他们生活在这森林里与世隔绝有几百甚至上千年?但是他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生活在这里?"大教授也百思不得其解。

白衫大爷问罗杰夫教授现今是什么朝代。罗杰夫教授邹了邹眉头后回答道:"皇帝都死光了,永远都不会再改朝换代,没有了朝廷也没有了皇帝,现在是人民的天下。"

白衫大爷听到罗杰夫教授的回答后眼眶里包满了泪水,哽咽着说:"真的?"

罗杰夫教授心中狂喜,他觉得他的猜想肯定是对了,却故作深沉地点了点头。

"真的是人民的天下,没有皇帝,没有朝廷?"

罗杰夫教授仍然点头。可是白衫大爷的脸色却是骤变,死死地盯着罗杰夫教授:"你说谎,没有朝廷岂不是豪强横行,天下大乱,又怎能是人民的天下。"

"老先生,如今领导人民的是政府,不是朝廷。你说得对,没有朝廷的天下一定会乱套。但如果有一个由人民组成的朝廷,没有**和太监的朝廷,天下又会怎么样呢?"

"果真?政府就是没有**和太监的朝廷?"

"果真!"罗杰夫教授很坚定地吐出这两个字。

"无贪官,无难民,老百姓都不会饿肚子?"白衫大爷右手不自觉地开始颤抖。

"无贪官,无难民。"罗杰夫教授还真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毕竟贪官总出现在被调查以后,难民都浮现在被安定之后。

"好啊,世界就该这个样子。"白衫大爷可能误会了罗杰夫教授那无难民无贪官的意思。

"哎,不过话又说回来,只要不压榨穷苦百姓的官,就算好官咯。天灾生难民,谁又能管得住天呢!"

"老先生说得有道理。"罗杰夫教授虽然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在想:"谁愿意压榨干瘦的百姓,压榨那些压榨百姓的人才是现在的官员们愿意做的事情,这也算是为民请愿吧!"

白衫大爷领着一行人走了十五分钟后,罗杰夫教授突然停下脚步:"老先生,同样的路我们已经走了三次,为什么带我们绕圈子。"

"想不到一直与你说话都不能转移你的注意力,老实说,不能让你们记住去家族的路"白衫大爷并没有停下脚步。

"可我怕孩子们坚持不了多久。"罗杰夫教授眼珠子转了两圈后说道。

"放心,马上就到"提牛角弓的男人插话。

话刚说完,周围的环境突然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远处水落千丈,近处百鸟鸣欢,脚下野花满地,树上盖满厚厚的一层绿。黑夜过时,只剩晨光雾露,不见日出东方,早现七彩虹桥。

一群大学生呆若木鸡,罗杰夫教授也是震撼无比。是梦境还是世外桃源,是玄妙机关还是天地境界。人间仙境,一生能见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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