弈天阁有三层,站在最顶层能欣赏到整个轻水湖的美景,平原君站在栏杆旁,凝望远方,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四位持剑的门客把守在第三层的四角,经过上次的刺杀事件,那四位门客便不分昼夜的护卫平原君。第二层和第三层也有重兵把守,暗中还有门客时刻观察四周的形式,一旦发现可疑人物,马上击杀。
“在下信陵君使者黄意,请求拜见相国,望君一晤。”
平原君俯视楼下,一青年男子正躬身作稽,楼下的守卫将其拦在门外。平原君道:“让他上来。”守卫应声让路,黄意并不抬头,道:“谢相国。”然后进入。
黄意走进第一层,大致看了一下,四周整齐得摆满了木架,上满堆满了竹简。守卫提醒他别乱走,径直上第三层。黄意想这里应该是遍布机关,稍有不慎便似无葬身之地,乖乖的上了楼。
第二层和第一层一样堆满竹简,但是墙上却多出许多剑,仔细一看,全是名贵的宝剑,随便一把可能都是上千金,且有价无市。
第三层十分空旷,正中摆了一个大屏风将整个空间分成两部分,屏风前立着两个持剑门客,一俊美白袍少年,一中年络腮胡子大汉。透过屏风,可以看到三个人影,一人端坐正中,两人分立左右,坐着的应该是平原君。
黄意心想那平原君被刺杀后已成惊弓之鸟,防的真够严的,表面上却再次作稽行礼。
“先生不必多礼,坐吧。”平原君淡淡道,毫无热情可言。这里连个筵席也没有,不是叫他坐地上吗?
黄意随意坐下,没有一点不满,或者说他根本不关心别人的对待。
“先生所来何事?”明知故问。
“澄清信陵君的清白。”
“怎么澄清。”
“刺客自称是信陵君的门客,而信陵君门下决无此人,很明显是栽赃陷害,以相国聪慧,应该不难猜出。”
“刺客乘上来的书信确是信陵君的笔迹,我和他书信来往多年,一眼便看出。”
“信陵君的书法名满天下,伪造一分并不难,而且这也是刺客接近相国唯一途径。不是吗?”
“确实是这样,我一看是信陵君的亲笔信,便主动接近了他,以显示我的诚意。”
黄意继续道:“请问相国你若要刺杀一个人,会让刺客报上你的名号吗?”
“不会”
“我想信陵君也不会蠢到犯这种低级错误,这一点您不否认吧。”
“我也认为这是一个拙劣的栽赃,拙劣到白痴都不会相信。”
“但是从相国的态度来看,似乎与你所说的不一样。”
“我还没说完呢,你慌什么。”平原君道,“先生也是聪明人,先生若要栽赃别人会用这种一眼便看出是栽赃的手法?”
“不会”黄意心里一惊。
“所以用这种拙劣的手法去刺杀别人,别人反倒不会怀疑到自己,你说我分析得对不对?”
“是”
“这是一个绝妙手段,只有绝顶聪明的人才会想到,而信陵君恰好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平原君的声音越来越冷,“所以还是不能排除信陵君,抱歉先生。”
“但是信陵君没有动机。”
“你怎么知道没有,国与国之间的关系可是很复杂,表面上的东西只是一层窗户纸,一捅便破,我没有理由不怀疑。”
“相国认为,魏国暗地和秦国结盟,一同对付赵国?”
平原君没有回答,显然不置可否。一下子安静得可怕,这诡异的气氛让人窒息。
过了很久,平原君才道:“当然,也只是有可能罢了,信陵君是无辜的也好,还是真的和秦国结盟也好,都是有可能的,我不能冒着让国家灭亡的危险来盲目相信某人吧,虽然我也很想相信信陵君。阁下还是请回吧。”
黄意没有动,陷入了沉思,良久才道:“那么应该存在消除相国疑虑的方法吧?”
平原君笑道:“当然有,赵国无非就是怀疑魏国的立场是否坚定而已,只要魏国做出足够的证明,胜必当登门向信陵君谢罪。”
黄意郑重道:“那么相国需要怎样的证明。”
“很简单,只要魏国做出让秦国无法原谅的事情。”
“比如——”
“比如魏国出兵伐秦。”
“若是魏国有能力,就就不需要向相国证明什么了。”
“说得也是,这样吧,若是你们能刺杀秦王,我也能相信。”
“不可能,要混入王宫首先就很困难,更别说靠近无数高手护卫的秦王,没个十几年的潜伏根本不行。”
“那至少也要以魏国的名义干掉一个秦国的高层,而且是对秦国非常重要的人物。”
“还请相国明示。”
“秦国大将白起,为秦国征战四方,曾帅大军长驱直入楚国,攻破楚国国都郢城,掠得金银财宝无数,楚国差点亡国,至今还未恢复。现在白起屯兵函谷关,镇守秦国边界,对我赵魏二国都是不小的威胁呀”
黄意突然站起:“在下不自量力,远孤身潜入函谷关,为相国斩下白起首级。”
“好。”平原君拍案而起,“先生好魄力,若先生功成,胜愿拜先生为上宾,与魏国永结盟好。不过先生一个人势单力薄,恐难以成功,若是先生不嫌弃,就在我这里选几个门客随行,好助先生一臂之力。”
平原君继续道:“不瞒先生,我这弈天阁的第二层全是我这里门客的资料,先生可以去慢慢挑选。”
“不用了,相国就让我一路上遇到的那几位高手和我一起去吧。”
平原君惊讶道:“他们可都是先生的手下败将呀!”
黄意缓缓道:“这次的行动讲求的是相互之间的配合,所以需要成员之间有一定的了解,正是因为我和他们交过手,所以我们之间才有了配合的基础,若是重新选人,就需要再花时间进行磨合。”
平原君道:“原来如此,那就依你吧。”于是平原君让白袍少年去传话,一会便领着一帮人进来,正是道士,黄衫女子,白衣美女和黑衣男子。他们走过黄意,各自会意的看了黄意一眼,然后向平原君行礼。
平原君道:“几位不必多礼。”于是将事情告诉了他们。
黄衫女子首先不满起来:“什么,要我和这个混蛋合作,我才不干!”
“哎呀小桑,刚才先生都说了,一定要请你去,没有你的帮助此事肯定不成,对不对先生?”平原君向黄意示意道。
黄意不得不佩服平原君的口才,于是配合道:“这位姑娘御兽的本事,在下生平从未见过,若不是姑娘不想杀我,在下已经下了黄泉了,不知姑娘芳名。”
黄衫女子哼了一声,不理黄意,其实心里乐开了花。看起来算是接受这次行动了。
“对了,你看我,还没有向先生介绍一下。”平原君连忙打圆场,“她叫莫小桑,是御兽门门主的孙女,未来的御兽门门主。这位道长道号长野,乃是隐居天山的高人,通晓天文地理,奇门遁甲。这位是白衣仙子叫李素素,可是我赵国第一美女,一手琴艺倾绝天下。最后这位,名叫云动天,是我赵国名士,武技堪称一流。”
云动天豁然一笑:“相国谬赞了,我这点小武艺和黄兄比起来实在惭愧,怎好拿出来炫耀。”
黄意连忙道;“云兄过谦了,在下只是险胜而已。”
“既然大家都相互认识了,就请各位回去准备一下,明天就可以出发了,我已经为在前堂备好了酒菜,各位可以好好交流一下。胜身体抱恙,不能陪坐,诸君自便。”平原君下了逐客令。
黄意等人识趣的退下,由侍卫领着离开弈天阁。一路上,黄意和云动天,长野道长攀谈甚欢,莫小桑和李素素走在后面聊。黄意也故意远离此二女,莫小桑自然不说,一想起李素素那天**的事,黄意脸就发热,不知道怎么和李素素交流。
长野道长和云动天都是性格豪放,不拘于俗的人,和黄意很合得来,三人相见恨晚,要不是碍于各自的立场,说不定马上就结为异姓兄弟。莫小桑实在受不了这三个大男人对她的无视,于是拉着李素素不知道去了哪里。三人也不在意,一起到前堂饮酒吃菜。
“你小子真滑头,你再入我那阵试试,保证你三分鈡完蛋。”长野道长喝得有些尽兴。
黄意坦白道:“道长呀,我对阵法懂得很少,一点皮毛也是从师弟那里学的。”
长野道长好奇道:“既然是师兄弟,所学应该相差不远才对。真不知道你师傅是怎么教的。”
黄意道:“道长有所不知,我从小痴迷剑道,其它东西根本学不进去,师傅他老人家也通情理,也不强迫我,只希望我对其它领域有所了解,以免对敌吃亏。在下这一辈子只希望求得剑道的极致,便足以不负此生。”
长野慨然道:“兄台真是好意境,正所谓朝闻道夕死可矣,你师傅定时了不起的世外高人,能交出这么这么优秀的弟子。”
黄意道:“我师弟才是天纵奇才,无所不通,将我师傅的本事学了个七八分,我就会一样。”
云动天插嘴道:“这也不能说明你比你师弟差,他分心杂学,却不如你专精一道,我敢说天下已没有剑士能超越你。”
黄意笑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更何况我追求的并不是天下第一。”
“说得好”长野道长道,“求道之人最忌自负,需时刻对天地万物怀有崇敬之心,如此方能超脱。”
云动天不耐烦道;“什么超脱不超脱的,我不懂你们这些答道理,鄙人只知道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来世与今生,来,喝酒。”
长野无奈摇摇头,三人举杯痛饮,直到半夜才各自分别。黄意喝得最少,还保持清醒的状态,在一婢女引导下,去了专门为他安排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