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君今天很高兴,因为这天是他大宴宾客的日子。每当看到发满堂的门客谈笑风声,弹剑歌舞,他心里就会异常的满足。一
股豪情油然而生,于是让侍女斟满一杯酒,平原君大拂衣袖,举酒大喊道:诸位,请安静一下!
满座既然。平原君有些得意,却郑重道:赵胜不才,自出道以来没有干过什么大事,承蒙各位先生看的起,到我家做客,一起
为赵王效力,这实在是赵胜的荣幸,胜在这里敬诸君一杯。说完一饮而尽,倒杯以示无酒。
满堂皆不由喝彩。
“平原君好雅量!”此声如洪钟,压过满堂的喧闹。
平原君不由皱起眉头,此人将内力灌注于声波之中,声势惊人,却能将行踪隐匿,俨然是武功高强之辈,怕是来者不善。
“敢问尊驾何人,能否现身一见。”
“有何不可,吾来也!”
余音未觉,一道虚影一闪而至,窜于堂上,众客皆惊。而平原君本人已被四门客持剑护在正中。
只见那人冲上座一稽首,含笑道:“魏信陵君门客木已特来拜见,并送上书信一封,望君亲启。”
“哈哈哈,四位先生有劳了,请下去吧”平原君转向木已,“先生不必多礼,让先生见笑了,胜和信陵君相交多年,早就想着
去拜见信陵君,只可惜国事繁忙,抽不开身。姜平,给我把书信呈上来。”
一侍婢应声而下。木已似笑非笑的把书信递给了侍婢,然后站着一动不动。
平原君看过书信之后再次开怀畅笑,快步走下拉着木已的手道:先生请上座。
“不用了。”木已淡淡答道。
平原君露出古怪的表情,接着是惊恐,最后成了痛苦。一把匕首已刺入他的胸腔,奇怪的是竟没有一滴血流出。
木已咦了一声,作势欲刺平原君的咽喉,然而他以错过了最佳的时机,一把剑已挡住了他的匕首,三把剑已从不同的方位急袭
他的各处要害,他只能罢手,然后以诡异的身法避开所有的攻击,等到所有的人都反应过来,他已消失在一片虚影之中。
接下来,信陵君派人刺杀平原君的消息便传开了,天下震动。
山路泥泞,昨晚刚下过雨,空气清新混合着泥土的味道。木已漫无目的走着,他的心情不错,好像是来游山玩水的旅客,一点
也不像个刚刺杀失败的刺客。他本就不是刺客,而是一位剑士,刺杀用的匕首也是临时买的便宜货。
他忽然停了下来,因为发现有人。有人自然无法让他在意,让他在意的是来着是个高手,还有一个看不出什么异常,应该是个
普通人。他们正在三里远的路上迎面走来,木愣了片刻,继续前行。
三里的距离很快走完,木已默默计算着,很快他看到了那两个人的头,然后是身体。木已用余光瞟了一眼,其中一人面相温和
,精气内敛,身配长剑,步伐轻逸,另一人看起来毫无特别,几乎让人下意识的忽略了他的存在。
木已又停了下来,因为那两人也停了下来,正望着自己。是敌人吗?似乎不是,那目光中没有丝毫敌意,更像是在看熟人,似
乎找了他很久一样。
木已笑道:“两位认识我吗?”
温和青年笑道:“感觉应该认识。”
“什么意思?”
“兄台可听说那件大事?”
“你是说平原君被刺杀,差点没命。”
“正是,好像是穿着件刀枪不入的内衣才保住了性命,不过刺客内力浑厚,仍震伤了他的内腑。不过这都无关紧要。”
“哦,那重点是什么?”
“刺客的指使者”
“不是平原君吗”
“只要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这么认为”
“抱歉,我大脑有点迟钝,还请兄台指点。”
“我可不是刻意说你,因为平原君和信陵君的关系很少有人不知道”
“什么关系?”
“平原君是信陵君的姐夫。而且,平原君和信陵君相交多年,关系非常好。”
“哦,原来是这样,但是这也不能完全排除信陵君的嫌疑吧,王室婚姻常常是政治的牺牲品,他们都是两国的高层,双方的关
系也是出于权谋的需要,难道不是吗?”
“的确,但正是出于权谋的需要,信陵君才不会干出这种事。现在六国衰微,秦国强盛,六国只有联合,才能抑制秦国的野心
,魏国和赵国都与强秦接壤,相互争斗岂不自取灭亡?”
“说得好,兄台洞悉天下大势,必有经天纬地之才,但是其他人可未必,为求保全自身,只顾眼前利益,人大多是这样。”
“的确,所以为了洗脱这层嫌疑,必须抓到刺客才行。”
“说了这么多,好像与我们都没关系。”
“确实没关系。”
“那就此别过吧。”
“慢。”
“仁兄还有什么是吗,不会想请我吃饭吧。”
“无限风光,大好河山,兄台不想活动一下吗,在下技痒,向兄台讨教几招。”温和青年缓缓把剑,每拔一分,便少了一分温
和,多了几分专注,直到剑鞘落地,剑势初成,他的眼中已浑然无物。
木已嗅到了危险的味道,但他还是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把剑是地摊上的便宜货吧,但确实是好剑。那么也让你看
看我的剑。”
木已从背后取下一把被麻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剑,然后慢慢解开。这是一把重剑,长约三尺,宽约三寸,剑色漆黑,剑身布满
了奇妙的纹理。木已高大的身材和这神秘重剑相配,堪称完美,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迅速蔓延开来,脸上尽是诡异的笑容,似兴奋
,又似贪婪。
“旁边的那个小子,不躲远点的话,会死人的哦。”木已用剑指向另一个很平庸的青年。
温和青年:“师弟,去休息一下吧。”
平庸青年微微颔首,然后离开。
木已默默注视着平庸青年消失的背影,似在遐想什么,过了片刻才回过神道:“在下木已,敢问兄台大名。”
“黄意。”
木已剑指黄意道:“此剑墨纹,讨教阁下高招。”
说罢,提剑疾奔对手,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有若奔雷。三四丈的距离,瞬息而至,墨纹剑挟无穷威势从右上方斩向黄意的头
颅。此招势不可挡,凭他的一把普通剑绝对无法抵挡,黄意只有闪,但是剑距他的头颅已不足一寸,避无可避。忽然,黄意的剑凭
空挡住了墨纹剑,却连剑带人被轰向左边。黄意好像一片羽毛一样在空中飞荡,然后安然落地,回头一看,木已已趁着那一剑之势
,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片夸张的烟尘。那不是攻击,而是逃跑。
“墨纹剑木已果然厉害,不但内力惊人,轻功绝尘,而且还很狡猾,要捉住他真是很难。”平庸青年从树林里缓缓走出,“师
兄你还没打过瘾吧。”
黄意收好剑,苦笑道:“人家要跑,我也不好强留,我们还是尽快赶路吧。”说完自顾自的离去。
平庸青年快步追了上去:“不过师兄的剑术是越来越高了,木已那一招足可将普通铁剑轰成灰,而师兄的剑却还像新的一样,
真是佩服。”
黄意微笑望向平庸青年:“你若肯专心剑术,早就超过我了,还用夸我。”
“师兄,你看前面有一个好大的山谷,说不定有人居住,我们去小憩片刻怎样。”平庸青年故意扯开话题。
黄意并不戳破,只是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大约一里远的地方,有一个山谷,谷中花木茂盛,鸟兽活跃,一条清溪自深山中蜿蜒
流淌而出,将山谷划为两半,还真是个有趣的去处。于是黄意道:“师弟,好久没和你比试轻功了,就看我们谁先到那山谷,你若
输了的话,就陪我练一个月的剑如何?”
“什么,你也太黑了吧,你明知道我赢不了你,除非你让我十息的时间,否则免谈。”平庸青年拼命摇头道。
“好,让你就是,你快走吧。”黄意爽快道。
平庸青年带着狡黠的微笑靠近黄意:“你不会作弊吧。”
“我可从没骗过你。”黄意没有生气。
平庸青年很无趣的深吸一口气,然后悄无声息消失在路边的密林中。
黄意面色不变,心里却微微惊叹:这小子速度虽不如我,隐匿的手段却无人可比,以他的性格定会在路上给我制造些麻烦,可
是路有这么多条,你不可能都做手脚,正路是绝对不能走的。黄意默默数完时间,也消失在树林中。
黄意已在树林中穿梭了很久,按他的计算,早就该到了,所以不禁有些着急。终于他按捺不住,飞到树顶查看,却吃惊的发现
,山谷消失了。黄意突然明白自己一开始就掉进了师弟的陷阱,因为这种被愚弄的感觉他早就习惯了。原来那个山谷是平庸青年制
造出的幻象,是在黄意和木已对决的时候就布置好了。但是动机是什么,师弟不可能这么无聊,而且他们还有要事在身。黄意愣
在树上不知怎么办。一只松鼠跳在他的肩上,黄意一把抓住松鼠,松鼠的嘴里叼着一张纸,黄意取下纸张,上面写道:
对不住了师兄,出使赵国的事实在很无聊,也用不着两个人,凭师兄的才智应该能够轻松应付。本来打算活捉木已,但此人太
难对付,师兄也拦他不住。好在他已被盯上了,绝对逃不了,就交给我了。对了,这只松鼠你带上,日后方便联系。
黄意只能对着松鼠苦笑,然后带着它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