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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想你。展彦。”按下短信发送键,我合上手机,双手抱膝。

今天是七夕,情人相会的日子。而我却承受着思念之苦。都说距离隔不断情丝,可是我突然觉得,如果两个相爱的人不能够长相厮守,是一件很悲剧的事情。

窗外传来阵阵的烟花绽放的声音,大概是那个小伙儿为她心爱的女孩点燃的吧。

我的展彦,你在远方还好吗?是不是也在异地享受着这美妙的七夕,然后淡淡的,忧伤着,想念我呢?

“宋安安!宋安安!”窗外急促的呼喊声打破了我的思绪。

我趴到窗沿边,就看到了莫子谦的脸。在街灯的映衬下,让我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

“愣着干嘛啊,下来啊,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莫子谦朝我挥手。

我定了定神,然后拿了件外套跑了下去。

莫子谦抓起我的手,就跑,就像当初他抓我去看篮球似的。

在七夕的夜晚,我们就这样疯狂的奔跑在街道上,跑着跑着,就跑回到了以前的时光里。仿佛去回味一场很美好的旅程,又仿佛要终结一段很伤感的记忆。

我总是跑在莫子谦的左后侧,一开始愣愣的看着他的侧脸,然后笑容爬满了脸庞。

我很确定了,莫子谦他就是我的弟弟,我在这个世界上没血缘关系的亲人。

我们跑到郊外的河边,那里已经摆满了烟火,莫子谦为我一一点燃,在烟花盛放的瞬间,莫子谦大声对我喊:“宋安安,七夕快乐!”

然后,他走到我的面前,注视着我,轻轻地对我说:“宋安安,七夕快乐!”

我用手指尖轻扫了一下眼角的泪水:子谦,谢谢你!

许久许久,我们面对面的用沉默来表达无以复加的心情。

突然,我们都很释怀的笑了。

安安,我决定出国了。

你真的决定了吗?我并不惊异于他的决定,他本来就应该出国的,这是众望所归,只是因为诸多无谓的理由,所以才停留到现在。只是,我唯一担心的是萧雅。

恩,决定了。走之前,能不能满足我一个愿望?

你说,我尽量。

给我个拥抱吧。语气并不是问句。

啊,就这么简单啊,我以为是多难实现的愿望呢!好吧,既然你这么渴望我的拥抱,我就满足你一下吧。我故作轻松的跟他开玩笑。

故作轻松的抱住了他。我想,这样挺好的,虽然很舍不得,但是这样对我,对萧雅,对子谦,都是一种解脱。

我想,都该过去了吧,该雨过天晴了吧。

“啪啪”有东西洒落一地的声音,我循声望去,却与萧雅的眼睛交汇。萧雅,她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我,是的,那是一种包涵幽怨,惊讶,痛心,失望,无力等诸多含义的眼神。

地上,到处都是巧克力。

“不是这样的,萧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萧雅,你听我解释。”我慌了神,挣脱掉莫子谦,试图跑去跟萧雅解释。

显然,萧雅已经不愿意听我解释了。她掉头就走,然后疯狂的奔跑。

我的萧雅她终于不再信任我了,她甚至连我的任何一句解释都不愿意听。我绝对不要这样,绝对不要。这一刻我追在萧雅身后,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一定要化解误会,我不要我们的友谊面临危机。

就是这样的念头,这样一直害怕失去又坚信着友谊的念头促使我推开了萧雅,在那辆飞奔而来的汽车靠近我们之前,我推开了萧雅。

白色的光刺得眼睛睁不开,恍恍惚惚中我看到了萧雅的脸在我的眼前渐渐模糊,萧雅的声音在我的耳边渐渐远离,只剩下一片苍白寂寞的世界。

也该歇一歇了,也该沉沉的睡一觉了,我累了。

我轻轻地合上双眼。

********

那是一个冗长的梦境。许许多多零碎的画面拼凑的梦境。

梦境中,有爸妈。有宋忆安。有展彦。有萧雅。有子谦。

爸在读报纸,妈在做饭。

宋忆安跟我抢一块糖醋排骨抢的死去活来。

子谦探着他那卡通似的头不断朝我扮鬼脸。

我和萧雅一起翻学校的后墙逃课出游。

展彦牵着我的手漫步在夕阳中,他说:宋安安,好想一直这样牵着你走下去。

。。。。。。

真的不想醒来,那么多碎片拼凑出的全是温暖。是我太久太久都不曾触及到的。如果可以,我宁愿守着这些梦境,永远不要醒来。我承认我自己的贪心,我承认我不够坚强。可是这一刻,我只想要所有的人都留在我的身边,不要离开。

我站在花园里,满园都是盛开的花朵,他们从我的脚边一直蔓延到我看不见的地方,蝴蝶蹁跹,鸟儿歌唱。我的身后渐渐的被暖光所包围,于是我转身,我看到一扇大门为我徐徐打开。那是天堂之门吗?

那里面没有冰冷,没有悲伤,没有纷纷扰扰。有的只是幸福快乐。

我迈动双脚,想要走进那道门,却听见远处传来歌声:

如果全世界我也可以放弃,至少还有你,值得我去珍惜,而你在这里,就是生命的奇迹。

也许全世界我也可以忘记,就是不愿意失去你的消息,你掌心的痣,我总记得在哪里。

那是我萧雅约定好了的一辈子要唱给对方听的歌。就算全世界都抛弃了对方,至少我们还拥有彼此。就算全世界都是无边的黑暗,我们都会为彼此亮一盏灯。

那是我和萧雅一生一世的友谊之约。

人世间纵然有太多的辛苦,我也不再畏惧了,因为,至少还有你。

我是含着热泪醒来的,萧雅抱住我,眼泪成河。

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虽然差点丢了性命,但是挽回了我和萧雅的感情,我觉得挺值。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展彦,因为我,他提早结束了他的交流学习的旅程,赶回来留在医院里照顾我。

我每次试图劝他回去的时候,他都会用他的手指贴住我的嘴唇,示意我不要再提。

出院那天,大家在一家餐厅包了个间给我开了个庆祝Party。

展彦牵着我推开门的那瞬间,很多很多的彩色丝带飘落下来,很美,就像一场盛大的婚礼似的。

“你们看这场景,像不像婚礼啊?”萧雅朝我挤眉弄眼。

“像~”大家在那瞎起哄。

“你这是在煽动群众。”我白了萧雅一眼。

“择日不如撞日吧,我看今天就把事办了吧,啊?”萧雅这小妮子,居然漠视我的存在。

“结婚!结婚!结婚!结婚!结婚!。。。。。。”一屋子的人边拍手边叫喊。

我都不好意思再去看展彦,我觉得我的脸一定是红的,和心爱的人结婚是每个女生都渴望的事情,我也不例外。我曾无数此幻想过那个场景。今天虽然是大家善意的玩笑,但是我还是不由得紧张起来。

“大家别闹了,安安今天刚出院,你们就先饶过她吧。大家一定饿了吧,我们先吃饭怎么样?”还是子谦替我们解了围。

“算了,看在安安今天刚出院,就姑且饶你们一次吧。”萧雅嘟了嘟嘴,然后又眉开眼笑的招呼大家坐下,这小丫头,还是那副德行。

这顿晚餐,大家聊得很嗨,玩的很嗨。至于七夕节那晚的不愉快,我们几个都未提及。

我曾经听过一个故事,大概是说一只小猴子受了伤,然后它每见到一个朋友都会把伤口给朋友看,于是大家就安慰它,同情他,给他出各种各样的治疗方法。以后的日子,小猴子依然继续这种做法,最后它的伤口感染了,也因此丢了性命。老猴子说,小猴子是自己把自己伤死的。

因为每重复一遍就是在复习一遍伤痛。

所以我们都害怕伤害自己,更害怕伤害别人,特别是对自己很重要的人。

可是,我心里却一直有个疑团,为什么萧雅那天晚上会出现在河边,还抱着巧克力?

我曾经怀疑是子谦为了让萧雅死心而利用了我。

但是这个念头一出,我立刻就否决了自己,以我对子谦的了解,他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

而且子谦私下找我聊过,他表示自己对那晚的事情也是一头雾水。

萧雅去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提,我们也不能问。毕竟在整个事件里,最受伤害的是萧雅。多提一次就会多痛一次。

在医院到时候,我把事情的经过跟展彦交代过了。虽然在七夕的的晚上跟男朋友以外的的男生跑出去,我自己也觉得欠佳,但是我必须对展彦坦诚,这是我的原则,也是对我们感情的尊重。

“我相信你。”展彦微笑对我说。他并没表现出任何生气或吃错的迹象。这算是包容吗?这不正是我想要的吗?为什么我心里却有些不舒服呢?

是吧,可能是我太敏感了。

所有的事情像一团乱麻,没有任何章法。关于萧雅,关于子谦,关于展彦。我甚至开始有些怀疑我对他们一如既往的坚定地信任。

天!我怎么会把自己置于这种境地?

庆祝过后,大家都各自散去。只剩我,萧雅,子谦,展彦。

我们漫步在街边。城市的霓红铺满了整个夜晚,连人们身上的颜色都浑浊。

“那是一个阴谋。”萧雅突然冒出一句,很唐突,却也很严肃。

我们都怔了一下。

“你们不觉得七夕那天晚上的事情很蹊跷吗?那天晚上,我从外面回来刚走到校门口,就被一个小女孩拦住,她给了我一合巧克力,说是一个叫莫子谦的哥哥送我的,还说要我去郊区的河边,子谦有话对我说。当时我真的很高兴,我以为子谦终于被我打动了,我以为我这么多年对他的感情终于被他察觉了,并且认可了。我很兴奋的跑了去,然后接下来的事情你们就知道了。”

“吁~终于说出来了。感觉真好。”萧雅长长的呼了口气,转向我们笑的异常轻松,异常灿烂。

“萧雅,对不起。”一直低头沉默的子谦几乎是哽咽的。怎么会没感觉呢?这么多年即使是傻子也会感知到的,何况萧雅是那么热情,那么不掩饰感情的一个人。只是爱情这回事就是这么令人无奈,因为怕给予希望,因为怕带来更大的失望,所以宁愿选择视而不见。我之于子谦,又何尝不是这样?

“但是我保证我绝对没有想要伤害你,包括那天晚上。”子谦说。

“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想离间萧雅和安安的感情。”展彦得出的结论让我冒了一身冷汗,我从没想过在我们身边会有这种事发生。

萧雅和子谦大概也被这个结论给震住了。一时没回过神。

我们都没发现,我们正停在“蓝色妖姬”门口。

这时候酒吧出来了两个人,一前一后,唐小影穿着蓝色的裙子,宋忆安双手插兜。见到我们,宋忆安伸手揽住了唐小影的腰,唐小影笑的有点尴尬。

“哟,怪不得今晚没去我们的party,原来是幽会来了!”萧雅对唐小影始终没有释怀。也有些为我打报不平的意思。因为他男朋友是宋忆安。

唐小影反倒淡定:安安,萧雅,你们这是要回去了吗?

“啊。”出于礼貌我回应了一声,却始终没看宋忆安一眼。

展彦抓紧了我的手,我回给他一个“没事”的眼神。我觉得我不再是一个人,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会有一个人和我站在一起去面对。

“我跟你们一起行吗?”唐小影弱弱的问了一句,想挣脱宋忆安,却被宋忆安重新拉了回去。“你留下。”宋忆安的口气不容置疑。

“我们回去吧。我不想见到这个人。”我觉得我还是不能骄傲的在宋忆安面前昂头,告诉他我宋安安完全可以将他蔑视掉忽略掉。是的,我做不到。我只能逃,只能,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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