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弄得好像要交代遗言一样?”汪子骐微笑起来。
阮潚玉微微低下头:”如果……我是说如果,万一我真的被那鬼魂附身的话……”
“别乱说……!”汪子骐皱着眉打断。
“你先听我说完!”阮潚玉焦急地喊着,喘口气,又续道:”如果、如果,我真的被附身的话……我想……我想拜托你……”
“什么?”
“我想拜托你、我想拜托你……杀了我!”
“你在说什么!”汪子骐霍地站起来,声音也变了,他粗着嗓子问:”说什么呢?你再说一次!”
“我说,如果我被鬼魂附身的话,杀了我!”阮潚玉暗哑着嗓音说。
“你!”汪子骐红着眼睛,握紧了双拳,一副想随时扑上前揍人的模样。
阮潚玉按住汪子骐的双肩,轻声哀求:”别冲动,先听我说好吗?”他垂下眼睫,低着头颤声道:”我思考过了,那个鬼魂穷凶恶极,连无辜的福二世也害死……如果他真的附了我的身,我害怕……我害怕我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阮潚玉抬起头,恳切地看着汪子骐,语带苦涩:”杀了我。拜托你!答应我!杀了我!”
“我不答应!我不答应!不会有事的!”汪子骐抓住阮潚玉的臂膀,深深凝视他的双眼:”我会保护你!我一定会尽我所能保护你的!相信我!你不会有事的!”
“可是……”阮潚玉还想再说,汪子骐却粗着声音一把打断他:”不答应!你说什么我都不答应!”
“汪子……”
汪子骐抬头望了望天空,顾左右而言他:”啊!快中午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汪子骐你听我说……拜托你,听我说……”
见阮潚玉还要劝说,汪子骐连忙随手朝阮潚玉身后一指:”啊!你看,那是什么呀?”
阮潚玉转头往汪子骐指的地方望去。原本他只是下意识地往后一瞥,却意外地发现汪子骐手指的那个地方,不对劲,确实很不对劲。
海岸边的礁石错综复杂地排列着,只有一处礁石露出窄小的缺口,而缺口的正前方,两棵大树像门神一样,一左一右立在两侧。两棵树木之间,原本有一人可容身的空隙,如今却被数条铁链紧紧地缠绕捆锁,封住两棵树之间的通道。
汪子骐注意到阮潚玉的眼神,也意识到他随手乱指的地方有些异样:”呃!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把树干间的缺口封住呢?”
阮潚玉望着铁链喃喃自语:”简直就是将入口给封住……”
两人忽然同时醒悟,跳了起来,一齐奔到礁石边。他俩矮下身子,透过铁链的空隙望去。树干的后面竟然是不规则礁石形成的天然阶梯。礁石阶梯高高低低,一直通向海面。海里竟也暗藏着礁石,部分露出水面,部分被海水覆盖,蔓延约百来公尺。这自然生成的礁石构筑成一道天然的桥梁,而桥梁尽头,是一座巨大的礁石洞窟。
扶着树干起身,汪子骐注意到树干上斜斜地钉着一块老旧的牌子,上面隐隐写着些许字样,只是年代久远,字迹已然模糊,只能约略辨识出”危险”、”禁止进入”等字。
汪子骐笑道:”『危险』、『禁止进入』?这不是更容易激起人的好奇心,诱惑人到洞窟里瞧一瞧吗?我就偏偏要进去看看,试试里头到底有多危险。”
阮潚玉和汪子骐互望一眼,有默契地伏下身,准备从铁链底部的空隙钻过。
“不可以!不能钻过门神树!”身后突然传来苍老的呼喊声。两人回头一看,张姨正气喘吁吁地朝这里跑来。
“前面是死路一条,千万别过去!”张姨一边跑,一边急促地喊着。
“死路一条?”汪子纳闷地问:”前面明明有一条天然礁石构成的道路呀!”
“不!”张姨停在两人面前喘气。她双手按在膝头,张大嘴吸着空气。好一会儿才顺过气:”这面海域的水底暗藏漩涡,只要一不留神,立刻就会被漩涡卷进水里。这一卷入,非死即伤。前面那片礁石是岛上最危险的地方,所以才用铁链封起来呀!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幸亏我正巧发现小径有人走过的痕迹,跟了上来。还好!还来得及阻止你们。”
“喔?危险什么的只是幌子吧?”汪子骐不信邪地挑高了眉:”搞不好宝藏就暗藏在其中呢!”
“那是不可能的。谜题是住持给小姐的,住持这么疼小姐这个表妹,怎么会害她为了宝藏而送死?”
“听妳这么说,前方的海岸曾有人被卷进海里过?后来呢?”阮潚玉问。
张姨犹豫了一下,才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小姐还年轻,刚到岛上不久,不知道这里的危险性。小姐想涉水到洞窟那儿探险,住持……住持当时尚未出家,是称作表少爷,表少爷劝阻不及,结果小姐被海里的漩涡卷入。表少爷在身上绑了绳子,硬是冒着危险跳入水里把小姐救上来……水里都是礁石,两人被漩涡卷着,一次又一次地往礁石上撞,等上了岸,两人满身都是血……”张姨蹙起眉头,似乎是回想起当时的情景,面露不忍之色。
阮潚玉露出理解的表情,点点头朝汪子骐说:”原来还有这么一段,看来,宝藏的确是不可能藏在这里了。”
张姨吐了一口气,道:”总之爱惜自己性命的话,千万别过去就对了。喜欢解谜是一回事,赔上自己的性命可就不值得了。”
“谢谢张姨,我们懂的。”
走出杂草丛后,张姨回过身仔仔细细地将草丛拨拢。”别让人发现这儿有条小径,免得又有无辜的人送了命。”
将小径遮掩地严严实实后,张姨低头看了看了表,道:”快十二点了,我得先回去准备午餐了,两位先在这儿逛逛,一会儿也回来用餐吧!”
“好的。”阮潚玉应道。
张姨和譪地笑了笑,驼着背脊慢慢走远。
远处,一个健壮的身影匆匆朝阮潚玉的方向走来。和张姨错身而过的那一瞬间,那个身影顿下脚步,微微缩起身体。待张姨通过后,那身影又继续快步朝阮潚玉这里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