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两人才刚踏进那小径,立刻就被那东西给困住了。两人急忙连滚带爬地撞进灯火通明的屋子里。
众人正在客厅里吃点心交谈,看到仓皇闯进的两人,都吓了一大跳。
蓝莫庭忙上前扶住两人道:「怎麽了?搞得这麽狼狈?」
「是撞鬼了吧?」周子瑶冷冷的声音响起。
蓝莫庭按在阮潚玉肩上的手一下子僵住了。
阮潚玉流着冷汗,抬头看向周子瑶。周子瑶微微对他点头,又摇摇头道:「我方才就感受到不远处那股莫名的力量了。不过对方太过强大,我不敢在晚间离开房子,只得把众人集中到大厅,以阳趋阴。」
皱着眉吐了口烟,周子瑶续道:「找不到你们两人时,我就隐隐约约感觉不妙。说实在的,不是我不帮你们,而是在太阳升起前,我没有把握对付那家伙。真的很抱歉。」
「你一定得帮忙!」汪子骐着急地说:「那家伙想钻进阮潚玉的身体里呢!」
众人又是一阵惊慌。
「我知道了,我会帮你们的。」周子瑶说着,瞥了福二世一眼:「顺便让瞧不起我的人见识一下我的厉害。」
一旁的蓝香含突然冷冷哼了一声,定定地看着阮潚玉:「你不该挣扎的,你应该让它侵占你的身体的。」
「你说什麽?」汪子骐怒道。
「你听见了。」蓝香含嘴角扯起一抹笑。「那家伙是冲着他来的。」
「疯了!这女人疯了!」顾不得蓝香含是朋友的姑姑,汪子骐骂道:「蓝香含,你这疯女人,把我们搞到这岛上,到底安的什麽心?」
「冷静点……」蓝莫庭试图安抚汪子骐,却被汪子骐一把拍开。汪子骐指着蓝莫庭的鼻子骂道。「蓝莫庭,你不会也是一夥的吧?」
蓝莫庭的男友丁子非一把抓住汪子骐的领口,眼底充满愤怒,汪子骐也不甘势弱,狠狠瞪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丁子非,形势一触即发。
「够了,都冷静点!」阮潚玉沉声喊道。
「丁子非,放开他!」蓝莫庭也喊着男友。
「别在鬼魂侵占身体前,就先让心魔乱了心智。」周子瑶伸出纤纤素手,格开汪子骐与丁子非之间的冲突。
蓝莫庭和阮潚玉急忙上前架住两人後退。两人虽被各自拉开,但仍狠狠怒视着对方。
周子瑶拍了拍手:「好了,先来整理一下情势吧!」她转向蓝香含:「蓝小姐解释一下吧,你刚刚说的那段话是什麽意思?」
蓝香含推推黑框眼镜:「『它』的目标只有一个。而他,」她朝阮潚玉一指:「应该承受。」
汪子骐愤怒再起,却被阮潚玉拦住了。
周子瑶倒是很冷静:「和阮同学有关是吗?肯定是曾有什麽纠葛。」
福二世突然插嘴,大声问阮潚玉:「你杀过人,对吧?」
大厅顿时寂静了下来,几个人的眼神刹那间变了。他们缓缓移动着脚步,往後退离阮潚玉的身边。
汪子骐忍不住笑出来:「阮潚玉杀过人?这真是二十二世纪最好笑的笑话了!这个善良的家伙身上没有一丝负面因子,是我这辈子遇过最像天使的人了!」
何必在一旁冷冷道:「世上之人,善恶并存,哪有什麽纯粹的善人或恶人。要说人的性格中不带一丝黑色,我是绝计不相信的。相反的,我还会怀疑这个人是不是蒙蔽了大家的眼睛。」
汪子骐怒道:「你又不了解阮潚玉,你凭什麽这麽说?」
何必扯开嘴角嗤道:「你又了解他了吗?你怎麽知道你认识的他不是假象,不是演技?」
阮潚玉头有点痛,见汪子骐还要再说,连忙伸手制止他:「何先生,暂且不论我有没有邪恶的因子存在,至少我从没杀过人,这点是可以肯定的。」
周子瑶扯开红唇微微一笑:「是的。姑且不论你有没有杀过人,至少那个怨灵不是被你杀死之人,这点是可以肯定的。」
看见众人疑惑的表情,周子瑶解释道:「那个怨灵太过古老,早在你出生之前它就已经存在了。我现在只怕,它是和你的前世有什麽纠葛。」顿了顿,周子瑶转身面对蓝香含:「蓝小姐,我们面对的是个未知的敌人,要是你真知道些什麽,请你告诉我们吧!拜托了!」
蓝香含扯扯嘴角,神色冷冽:「智慧,可以凌驾一切。」
「到现在你还在想着你的谜题!」汪子骐怒意再起,又被阮潚玉拉住了。
「算了。」周子瑶轻轻弹了弹烟灰:「趁着子时还没到,阮同学、汪同学,你们赶快梳洗一下,带着就寝用具到客厅来,我在这里替你们守夜。」
「我也一起留在客厅好吗?」张姨说:「不能保证鬼魂只冲着阮先生一个人呀!我……我也很害怕。」
「那……我也……」郭依柔怯生生地说。
「那麽大家一起留下来吧!我也好有个照应。」周子瑶说。
「没有必要,我要回房去睡。」蓝香含冷冷说完,迳自转身上楼。
「还有谁要独自就寝的吗?」周子瑶问,众人一片沉默。
周子瑶满意地笑了笑:「那麽半小时後,大家在这里集合吧!切记,不要落单,任何行动一定要两人一组。一有任何动静,马上通知大家。」
水,哗啦哗啦地从指尖流下。
阮潚玉任由水柱冲击着头顶,楞楞地望着蒙上雾气的墙面。
「阮潚玉,一切正常吗?」毛玻璃制成的拉门外,汪子骐倚着墙壁高声问。
「正常。」阮潚玉回头望了一眼毛玻璃外模糊的轮廓,慢慢转回头的时候,阮潚玉忽然浑身一震。
是眼花了吗?刚刚那一瞬间,汪子骐透过毛玻璃的模糊脸孔,竟和另一张脸重叠了!那张脸盯着自己,正在咧嘴而笑!恐惧袭卷着阮潚玉,他几乎动弹不得。
想要再次转头看清楚,却又没有勇气,阮潚玉只能僵硬着身体任由水流冲刷身体。
「哗啦!」水声忽然清清楚楚在耳边响起。阮潚玉心脏猛烈狂跳,几乎要窒息而死。
「咚咚咚!」
阮潚玉吓了一大跳,连退好几步,差点滑倒。
守在外面的汪子骐用力敲着毛玻璃:「阮潚玉,你洗完了吗?快点出来,该我了。」
阮潚玉喘了口气,他定了定神,转头仔细凝视,眼前依旧只有汪子骐透过毛玻璃的模糊影子而已。
倚着墙壁慢慢滑落,阮潚玉跌坐在地上喘着粗气,颤抖着手指关了水龙头。
侧耳倾听,却再也听不见水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