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个动作,一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动作,却把雨月吓得腿都软了。
巴斯达的一个翻身,引起了这种效果。其实引起这一效果的并不是这个动作,而是做完这个动作后显现在大家眼前的脸。
这张脸已经不是斯巴达的脸了,已经变成了一个让雨月决不会忘记的脸,变成了雨月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
雨月下巴的肌肉正在不住的颤抖,用颤抖的声音道:“父……父亲!……?”
所有人都疑惑得看向雨月,又转向那张脸。
大家都没有说什么,因为大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能说什么,因为一个儿子亲手杀死自己一生引以为傲的父亲,那种感觉是用语言无法形容的,痛苦绝望这些词到了这里根本就微不足道,更别说别人的安慰会使他好些。
此时,斯巴达的眼神中闪现的是一个父亲对孩子的爱,是一个父亲对自己家庭的责任感。没有一丝伤感只有一个父亲应有的坚强。
雨月大喊着道:“父亲!怎么会是您?!不!!!这不是真的!!!”雨月冲向斯巴达抱着斯巴达的头痛哭着。
斯巴达从苍白的唇中间挤出:“孩子!不许哭!你既然读懂了父亲的话,你悟出了剑的真谛,我真为你感到骄傲。”虽说这不许哭,自己却也忍不住流下泪来。
雨月却止住哭声,默默流泪道:“不,父亲,您……您不能死!我好不容易见到您了,不能再离我而去了!”
斯巴达紧紧抱住雨月流着眼泪道:“一个人必定是要死的,总有一天我也会死,死在无为中或者死在他人手下,还不如死在剑的真谛下!”斯巴达干咳着。
雨月抱着他向一旁的素吼道:“素,快!快来救救我父亲,我知道你一定能救活他的,对吧!”
但是素低下头小声道:“对……对不起,那一剑早已刺透了他的心脏,本来他的心脏已经停止跳动了,但他现在之所以还能说话,是用对你的爱撑着。对不起!我真无能为力了。”
雨月回头瞪大眼睛,眼睛里布满血丝,泪水似已流干了,若是再要流就只能流出鲜血来!他的情绪非常激动,嘴唇颤抖着道:“父亲,你……”他不知道说什么了。他想问他很多,但十几年的隔阂,在他们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
斯巴达苍白的脸突然红润了起来,他回光返照了!
但斯巴达却看穿雨月的心道:“孩子!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要加入五方众吧?”
雨月点了点头道:“还有父亲为什么改名为斯巴达?”
斯巴达笑了笑道:“今天告诉你一个藏了十几年的......秘密。”
雨月拉长耳朵听着,生怕会漏掉任何一个字。
斯巴达干咳着道:“你在这世上还有一个亲人,她是你的妹妹,咳~咳”斯巴达猛烈的干咳着。
雨月再次瞪大了眼。
斯巴达又道:“我加入五方众是为了……咳~为了挣钱,她的病需要很大一笔钱。”
雨月接着斯巴达的话道:“所以您才会造出一个分身,得到两倍的钱。”
他不想让父亲说太多的话,因为他知道父亲已经不能说太多的话了。
斯巴达点了点头:“你妹妹现在柯来特城住下,我已经挣了足够她用十几年的钱了,咳~~。我早知道……总有一天会我会死。”
斯巴达的嘴唇已苍白没有血色:“我死后,你要把她接到这里。”
雨月异常冷静得道:“我一定,一定!”
斯巴达更加虚弱了,眼睛慢慢暗淡下去,没有了光彩,轻声道:“还有我改名斯巴达是因……因为,我……我一生最想得到一把剑,一把传说中最强的剑。”
雨月惊骇道:“难道斯巴达是那把不知名字的第一神剑的名字?”
斯巴达又干咳着:“咳~~对!”
雨月忍不住问道:“父亲怎会知道,这第一神剑的名字?”
斯巴达道:“一个梦,梦到了黑阳大神……咳~~~。”
雨月道:“这是天意。”
斯巴达道:“可惜我要死了,咳~~”这次不是干咳了,斯巴达只感到口中一甜,就咳出血来。
雨月又抱紧他道:“放心,放心!我一定要得到此剑,父亲知道此剑在何处?”
斯巴达咳出越来越多的血,轻声道:“在……在多……”声音小的如蚊声,话并未说完,但现在斯巴达连蚊声都发不出来了。
他的脸褪去了血色,苍白如纸,体温在呼啸的寒风和飘扬的雪花中降得非常快。
雨月用力紧抱着,仰头大喊:“啊~~~!”泪水已不能流出。
喊叫声,在广阔的平原上竟然产生了回音。
乌云遮住了阳光,周围灰蒙蒙的和着冬风和着白雪。此时的场景,虽有人却毫无生机……
雨月站起身,抱起父亲的尸体,把父亲那把塞伯拉斯插在身后,向教堂后面走去。夜对参道:“你们回去吧,把这件事如实禀告。”声音很冷。
参淡淡道:“好,我们这就回去。”态度变得恭敬,因为他知道夜是那个夜了。
夜回过头走向教堂,教堂后面是一片坟墓。
现在那里也是一片雪白,雪白中还有一种庄严肃穆的气场,那并不是恐怖的气势,因为坟墓是很庄重的,那是值得敬重的,那是一个生命的终结,那是一个活生生的生活的——终结!
雨月抱着父亲的尸体,缓缓走着,突然淡淡向枭道:“现在让你使用能力真的很对不起。”
枭战用手摸了摸受了重伤的头道:“没事”说罢,在雨月面前就出现了一个大土坑。
雨月立时跳下了坑,把父亲的尸体平放在正中道:“父亲那把剑我定为您寻到。”说着抽出背后那把塞伯拉斯正欲放在父亲身旁。
夜忽然道:“慢!这把剑你应该自己留着。”
雨月冷冷道:“这是我父亲的,而且我已有了‘无剑’的境界……”
夜打断他的话:“你还是没有懂你父亲的话……”
雨月也打断夜的话吼道:“我知道!他也说我懂了!”
夜冷冷道:“不,你不知道,要不然你就不会杀死你父亲。”
雨月低头看着夜:“什么意思?”
夜淡淡道:“你曾用那花杀死我的分身,是因为什么?”
雨月平静了心神,想了想道:“是因为我不能控制那花。”
夜道:“对,你杀死你父亲也是因为你不能控制那木条。”
雨月道:“真的是......是这样。”
夜道:“那你再想想你父亲的话。”
雨月又默默念了念父亲的话想道:“又有什么地方错了?一个剑士若是没了剑,就像战士失去了双手。”灵光一闪,“原来是这样!战士是一个普通的战士,他没了双手虽还能破敌,但并没有有手时方便快速。剑士虽然得到剑的真谛,但没了剑,就不能运用剑的真谛于方寸之间,力度、速度、距离没法掌控,就会发生意外!”
夜好像看透雨月心思道:“这也就是你父亲,为什么一生最想得到的是剑。”
雨月又把剑插在身后,道:“我真的明白了。”
夜微笑道:“希望是这样。”
雨月把父亲安葬后在坟上插上一块碑,碑上用剑刻出“父亲之墓”这几个漂亮的字,斯巴达要是能看到定会高兴的。
雨月拿到剑就像是断臂战士又重获双手一样亲切。他能用这把大剑刻出那样秀气的复杂字符已经是很神奇的事情,但剑遇到剑的真谛,就如鱼得水,如虎添翼了。
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这时候参也已经快到总部了……